“可您和我娘……都分房睡那么多年了。爹,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是不是因为您和我娘床头打了架,没到床尾……”
“你……你……”完颜洪烈气的站起来指着杨康,在书房里一阵寻常,最后抽了一个一尺多长的画轴在手,朝着杨康就抽下来了。
杨康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边喊着:“爹,您忙您的,孩儿不扰您了!”一溜烟的跑了。
跑得远远的不见完颜洪烈追来——其实杨康也知道他这位父亲并不是真的要打他,只是恼羞成怒,或者说害羞过度,把他赶走就算了——杨康停下脚步,却有些感慨。也是他私心吧,他得靠着金国的兵抵挡蒙古,所以这辈子都要做“完颜康”了,而那“杨康”最好就烂在知情人的肚子里。
况且,完颜洪烈对他真的是很好,如果可能,他倒真的是想要撮合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只不过……完颜洪烈,真的是有些太纯情了,他遇见包惜弱的时候,八成也没什么应付女人的经验。
比如包惜弱住的那茅屋,杨康可是记得,那并未是她主动提起来的,而是完颜洪烈主动给她的惊喜。上一个男人的东西,完颜洪烈不但不毁个干净,反而巴巴的从钱塘江畔弄到中都来,让包惜弱天天看着天天想着,这能让她忘了杨铁心吗?
还有同房这件事,杨康小时候无意中窥见几次,只要包惜弱有一点不愿意,完颜洪烈便很干脆的转身就走。男女之间,便是夫妻当然也不能强求,但是……软语温存磨得别人从不愿到有意,也是闺房之乐啊。
闹到现在这般地步,固然是包惜弱旧情难忘,但是完颜洪烈绝对难辞其咎啊……
总之,以杨康看来,他根本不是将包惜弱当女人、妻子,反而像是在王府里供了个女菩萨。
想到这,杨康又是忍不住低头一笑,以他这位母亲虫豸不伤的性格,菩萨这称呼到也合适。
“世子殿下。”杨康正低头想着心事朝回走,一不留神眼前便多了一双鞋,幸好他反应也算快,总算是稳住了脚步,这才没和对方撞在一起。
“欧阳公子,可有事?”
“世子殿下可真是伤人,难不成……无事便不能与世子殿下说说话,亲近亲近?”
“……”杨康陡然间明白几次见到欧阳克为何会觉得别扭了,这位的言行举止,分明是要“泡”他啊,可是……有一点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那就是金大侠的书里,除了东方不败之外,没有弯的,这位欧阳克更是直到不能再直了。如此一想,杨康便觉得是自己在行伍中呆的久了,不适应文人表示亲近的方式了——欧阳克虽是江湖人,但是表现出的做派却更像是时下的文人,“欧阳公子哪里的话,公子是客,在下是主,主人款待客人是应当的。只是明日在下还要上朝,如今还有些私务未曾准备,不知公子可否将邀约错后,届时比与公子把酒言欢。”
欧阳克眼睛一亮:“在下自然是不能扰了世子正事,那不如便越在后日,届时还请世子为在下做个向导,游览这中都的大好风光。”
“自然。”杨康笑着答应,心中想着自己果然是误会了……
第二日天仍未明,完颜洪烈为了与儿子一起,也不坐马车,于是父子二人双双身着朝服骑着马,出了王府。自上马,完颜洪烈便小声的在杨康耳边嘱咐,细数朝堂上的各种机会,又几次三番的告诫他务必谨言慎行,宁可默然不语,也不可信口开河。
完颜洪烈翻来覆去并无新意,实在是太过啰嗦。但杨康却并无无耐,笑嘻嘻的与完颜洪烈问答。原本两人都以为这一路上便都如此了,谁知刚出了王府,前边就有侍卫来报,说是抓了个形迹可疑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完颜洪烈原著中的描写是:“包惜弱吃了一惊,举起烛台一瞧,烛光下只见这人眉清目秀,鼻梁高耸,竟是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男子。”还有“她一生之中,实是从未遇到过如此吐属俊雅、才识博洽的男子,但觉他一言一语无不含意隽妙。”
而且前边我也有说完颜爹遇见包惜弱的时候才十六岁,他现在才三十四。原著里完颜爹就算比十六岁大,但也绝对超不过二十。
第8章 混乱的早朝
“形迹可疑?可问清楚了他是来做什么的了吗?”完颜洪烈问那侍卫道。
不只是金国,古时候的大城市,只有北宋的东京汴梁无宵禁一说,其他的城市,一入夜,百姓便需回到家中,不可胡乱走都,否则便以盗匪论,若是被巡逻的兵丁看到了,一刀砍了可是无处喊冤枉的。
自然也有特例,如婚丧嫁娶、乞丐流民、忽有重病、大火天灾、打更巡逻、紧急军情、奉有皇明,另外就是像完颜洪烈父子这样的,上朝的官员了。不过他们也得是在时辰到了之后,方能上街,否则就不是按盗匪论,而是按谋反论了。
完颜洪烈如此问,就是怕侍卫鲁莽,抓错了家里有急事的人。这也就是完颜洪烈这个金国的王爷这么好说话了,若是其他官员抓都不抓,必然是直接砍了。不过谁让他们家里没有一个被爱惨了的善心王妃呢?
那侍卫也是王府老人了,自然知道府里的情况,当即便为完颜洪烈细说抓捕的情况。
只因为昨夜下了场春雪,因而今日王府的家丁在这对王爷父子出门之前,先一步打开小门,查看路上的状况。结果刚挂上灯笼,便看见角落里有个人影,这家丁以为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便想着过去叫他进来喝口热汤暖暖——之后禀报了王妃,他们有赏——于是,家丁随便的喊了一声:“干什么的?”
谁知道角落里的人撒腿就跑,这家丁的反应也够快,立刻就是一嗓子:“有刺客啊——!!”
正赶上对面来了一队夜巡的金兵,毕竟此处都是金国的贵戚,这些人也都是精锐的兵马。于是这些金兵,王府里冲出来的侍卫,其他官员家里的护卫也插y了一脚,一番打斗,把来人擒下了。
杨康听罢暗暗咧嘴,无论来人是谁,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竟然还有命在,这可真是够命大的。侍卫刚刚讲完,那“刺客”也别压倒他俩面前了,完颜洪烈只看了一眼,便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他并不插手。却又让管家取了银钱,谢过兵丁,赏了家人。
骚动未歇,他已然带着和杨康上路了。左右无人,杨康却拉了拉完颜洪烈的袖子:“爹,方才那人,我却是见过。”
“怎么?”
“爹,还记得我昨日与您说的,那带着女儿卖艺,看见娘便转不动眼珠的老色鬼吗?便是此人。”
完颜洪烈神色立时一凛,当即就要拨转马头朝回赶。不过这绝非是完颜洪烈怀疑那人与包惜弱有苟且之事,而是以为杨铁心是个胆大包天的老混子,他这一被抓紧牢里,为了自己脱罪,八成就要胡说一气,说不准就会让他坏了包惜弱的名声。
杨康一把抓住完颜洪烈的缰绳:“爹,这事您好不搀和。否则就算没和娘牵扯上,和您牵扯上了,那反而麻烦更大。您要是放心,就把这事交给我吧。”
杨铁心违反宵禁、窥探王府,既然当时没把人杀了,那么以完颜洪烈的身份,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管不问,随官府处理,也便是他方才做的。其他的,不管是他是要杀,还是要放,都容易引人遐想,更容易引得上面那位遐想。
谁让完颜洪烈才是先帝(章宗)的儿子呢?谁让现在这位完颜永济(章宗的叔叔),即位不正呢?
完颜洪烈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若有麻烦,定要来找我。”
“爹放心,孩儿绝不是一味逞强的莽汉。”
之后才总算把这件事放下,至少是表面上放下。父子二人到了宫门外,就见那地方已经停了一排排的轿子车马了,再朝前看,官员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聚在一起说笑议论着。他二人一道,便又一群官员迎了上来。
杨康是两眼一抹瞎,全都不认识,就随着完颜洪烈的介绍,与这个拱手,与那个说笑。谈谈笑笑了半天,却都不过是些“世子真是年少有为”、“王爷父子都是国之栋梁”等等无滋无味的马屁话。
不过也是,白痴都知道这大庭广众之下,没人敢说些有的没的。
卯时一到,开宫门,不过这却还不是上朝。而是众臣另外到了一个偏殿处,乱哄哄坐了一会——真是吵得杨康脑袋发胀,完颜洪烈就在他旁边谈笑风生,他愣是半句也没听清楚他谈笑了什么,边关的牛马集市也要比这个安静,原本他方才就没记住几个人名,这一下都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是外边天放亮了,忽然众臣便不吵了,轰然起身,朝外走去。
杨康也被完颜洪烈拉了起来,叮嘱着他跟在某某的后边,又拜托某某照顾着杨康,最后又细说了一番上朝的规矩,以及让他冷静应对,这才无奈回自己的班位去了。
杨康便跟着那个某某,迷迷糊糊的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上朝……
这一天,寅时刚到起身,卯时进宫,具体什么时辰上朝不太清楚,总之下朝的时候已经午时都过了。
杨康是又饿又渴的一个人骑马回家,实在是佩服他爹,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另外,今日这早朝的中心,还真的是如完颜洪烈说的,绕着杨康转的。只不过,都是别人的热闹,杨康干脆就是低着头从开始跪倒结尾,中间还不小心睡着了一会……
原来,这早朝一开始说的是陕西都统府是否要换人的问题,这时候杨康还仔细听着。可接着,忽然就从换人变成了要重将陕西都统府拆分为东别路招讨司与西北路招讨司,杨康差点就出班反驳,可是完颜洪烈隔着一堆人一直瞪着他。然后,拆不拆还没下定论,忽然又有人振臂高呼要进军草原,灭鞑靼以显大金之威。
这时候朝堂上其实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比刚才在那个侯见的偏殿里没好多少。杨康没想到这却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