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将嬴政抵在门上,他的腰带还没有系好,却不去理会,只是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揽着他的腰,笑道:“阿娇姐姐亲手给朕更衣,让朕真是喜不自禁呢。”
嬴政深吸了一口吸,屏住呼吸,因为被他桎梏着,而且对方离自己太近,稍微一动似乎就能亲吻上,嬴政只好抑制着自己的不快,侧过头去,低下眼,用最平静的语气道:“陛下严重了。”
刘彻见他撇过头去,露出耳朵下面一段细腻白净的皮肤,再加上嬴政正在克制怒气,难免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殷红,刘彻却误以为他是赧然害羞了。
这样子的动作让刘彻心情大好,慢慢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下嬴政的耳根。
嬴政全身都震了一下,立马僵在原地,连眼眸都瞪大了,不知耳根是不是太过私密的地方,嬴政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一下一下的微微抖动着。
刘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怀里的人在生气,即使发现了对方在微微颤抖,还以为是害羞的“娇躯微颤”,越发的觉着对方的反应取悦了自己。
嬴政立马就发现刘彻揽在自己腰上的手用了力道,将自己整个人圈在他怀里。
刘彻的呼吸有些粗重,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喷洒在嬴政的脖颈上,耳朵上。
嬴政心里正在揣度怎么样让刘彻起开,毕竟自己站在屋檐下面,如果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反而砸了自己的脚,还没有达到目的就让自己处于绝境,这并不是骨气的表情,是无能。
嬴政不想做这种无能的人,自然不会傻到去和刘彻正面翻脸,所以只能晓之以理。
嬴政方要说话,却觉自己下巴一紧,刘彻却突然松开他的腰身,去钳住他的下巴,嬴政被迫转过头去,面对着刘彻。
就在下一刻,嬴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彻忽然低下头来,两个人的双唇就这样碰在了一起。
嬴政猛地睁大眼睛,刘彻只是亲吻了他的嘴唇一下,立马就伸出舌来,探进他的嘴里,技巧的扫着嬴政的牙齿。
无论他现在是谁,他的骨子里仍然是那个气吞六合的始皇,如何能让一个男子将自己按在门上亲吻,嬴政立时就挣扎了起来,但两个人的身量有些悬殊,只能让门发出两声徒劳的“哐当”响。
刘彻还满心以为是阿娇的欲拒还迎,毕竟皇帝说临幸哪个妃子,哪个女人,那他只有高兴兴奋的份儿,刘彻想不到,谁还能拒绝皇帝的宠爱呢?
两个人一吻作罢,刘彻又去亲吻他的脖颈,嬴政贴着门,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不太吓人,道:“陛下,且不说是白日,这好歹是平阳侯府。”
他说到这里,刘彻却笑道:“阳信长公主是朕的亲姐姐,这有何不可。”
嬴政道:“阳信长公主虽是陛下的亲姐姐,但陛下是一国之君,万不可做一丝一毫让人取笑的事情。”
刘彻这么听着,也觉着有些道理,只不过看着对方头发微乱,领口也被挣扎的松散开来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痒,道:“阿娇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就起驾回宫去罢。”
嬴政心底里一突,却没再说别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的道:“陛下快把衣服穿好了,去了这么长时间,该让长公主取笑了。”
刘彻又恋恋不舍的捏着嬴政的耳垂轻轻揉搓了一会儿,嬴政又是全身一震,他也不知道耳根子是不是敏感之处,总之被刘彻这样的拨弄,竟是有一股心惊的酥麻感窜上来。
刘彻让他给自己系好了腰带,这才开门出去,歌女仍然跟着,又引了二人回堂上去。
阳信长公主见众人回来,赶紧起身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那个歌女,却没见到任何蛛丝马迹,心下不禁有些失望,本身精心准备的女子陛下看不入眼,已经白费了心思,好不容易歌女可以引起陛下的青睐,哪知道却让大好的机会溜了过去。
阳信长公主又看了一眼嬴政,只见他头发有些微松,面色还保持着方才的潮红,衣带也有些凌乱,不禁心里暗暗惊诧,原来宫里头的传闻是真的,并没有夸大其词。
因为刘彻着急回宫,入了席又待了一会儿,都不打算在平阳侯府住一晚,就要起驾。
阳信长公主眼看没了机会,只好道:“我总是盼着皇上能来坐一坐,哪知道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但是知道陛下公事缠身,有江山社稷需要劳心劳力,还望陛下保重龙体。陛下既然要起驾,我也送不了多远,就让子夫替我送送陛下罢,子夫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行事有度,就是不爱说话,缺少了些心思,还望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刘彻不禁看向那名叫子夫的歌女,歌女此时正垂着头,很本分的站在一边,阳信长公主要送人给自己,刘彻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这歌女生的也算美貌,更加没有拒绝的道理,哪个帝王也不会嫌弃自己身边的女人多。
嬴政只是暗暗打量了一眼歌女,并没有说话,经过刚才的事,嬴政心里头又有些想法。
如果想要不被废,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刘彻身边,看得上眼的人都斩草除根,只不过问题又由之而来了。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刘彻虽不去分心于别人,但帝王宠爱妃子,必然要临幸,要有子嗣才行。而嬴政是万万不可能让刘彻动他的,方才那样已经是嬴政的奇耻大辱。
嬴政并不是想在刘彻的后宫里独大,子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要爬就爬上最高点,做万万人之上。只是在这期间,又得宠又能不被临幸,就只能自己扶持一个女人在刘彻身边。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既能帮助自己,却不会蹬着自己的扶持爬上去,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身份地位卑微的女人,纵使想要爬上去,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嬴政只这么一想,自然很快就想到了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这个叫子夫的歌女无疑。
生得美貌,知道进退,有礼有度,而且会看人脸色,知道刘彻喜欢什么秉性的女子,能从嬴政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样的女子才不惹人厌烦。
嬴政无疑最需要这样的“心腹”来做自己的挡箭牌。
刘彻和嬴政分别上了马车,歌女也跟着队伍一同往宫里去。
虽然如此决定了,但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刘彻说的晚上,嬴政坐在马车里闭目想了一会儿,突然撩起车帘子。
立马有内侍过来扶车道:“娘娘,有什么吩咐么?”
嬴政让内侍附耳过来,道:“去跟东方侍郎说,陛下祭扫祈福回来了。”
内侍有些纳闷,道:“东方侍郎?不知娘娘指的哪个东方侍郎?”
嬴政道:“东方朔。”
说罢了就放下帘子,那内侍虽不知嬴政说的什么意思,但不敢怠慢,立马牵了一匹马从队伍中出来,拨转了马头走了。
刘彻的队伍虽然都是好马,但因为是皇帝的御驾,不能颠簸了,不能让皇上觉得劳累了,走的也就慢。
等刘彻到了宫里头,就立马有内侍来道:“陛下,东方侍郎请求陛见。”
刘彻道:“东方朔?他又来干什么?”
内侍道:“这老奴就不知道了,陛下要见么?”
刘彻本有些不耐烦,但自己这刚刚登基,拒绝臣子进谏总不是好事,况且东方朔别的不行,能说会道很厉害,万一说几句传到了窦太皇太后耳朵里,又该说他太年轻,不能处理事务,凡事还是要太皇太后首肯才行。
刘彻道:“让他到东厢。”
内侍应了一声,立马趋步往外去,刘彻换了衣服才过去东厢,东方朔已经等了很久了。
东方朔一开口,刘彻立马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让他过来。
那人要和刘彻说的,自然是董偃的事情。前些日子东方朔接到锦囊,才知道市井留言竟是真的,皇帝见了董偃,欣赏他的相貌和口才,屡次请董偃进宫来吃宴。
董偃的出身不高,平日里和达官贵人混在一起,铺张惯了不说,还要讲讲自己的见闻,好让其他人不能看低了自己,一说高兴了,嘴上也就没有把门。
东方朔打听了不少,就凭私侍公主这一条,也是死罪,更何况刘彻因为董偃的样貌还对他青睐有佳,让如此人物在皇帝身边,只能堵塞耳目。
东方朔道:“陛下请三思,以人臣的名义,私侍公主,这是死罪,倘若陛下饶恕了董偃,何以服众?”
刘彻听他说了半天,但自己是收了馆陶大长公主的长门园才承认董偃是主人翁的,如今不是不知道东方朔说的有道理,只不过刚刚收下别人的东西,却要治人的罪,无疑是不让他下台阶。
东方朔直言敢谏,只不过正好打了刘彻的脸,但他说的又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刘彻不能发作,自己气闷着,一下子没了去椒房殿的心情。
第9章 淮南翁主
嬴政斜靠在矮榻上,一名婢女跪在地上,垂着头,很本分的等着嬴政发话。
只不过嬴政偏偏不说话,手里拿着竹简,偶尔看一眼,似乎是在钻研什么,一边看着一边思索。
那婢女就老老实实的跪着,也没有显露出来任何的不耐烦,等了许久,嬴政的眼睛还落在手里拿的竹简上,却开了口,道:“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的什么?”
婢女头垂的更低了,恭敬的道:“奴婢愚钝,不敢揣度皇后娘娘的想法。”
嬴政轻笑了一声,终于抬眼去看她,道:“你是个聪明人。”
婢女叩头道:“谢皇后娘娘厚爱。”
嬴政这才放了手上的书,旁边的侍女赶紧过去扶他,嬴政从矮榻上坐起来,道:“你既然说我厚爱你,我若不做出个厚爱的样子来,显得也多小气……卫子夫,你是聪明的人,那我就用对聪明人说话的方法来说了。”
婢女并不说话,只老老实实的听着嬴政继续说下去。
嬴政顿了顿,又道:“我想要碾死一个侍女,可以悄无声息,你明白么?”
那婢女后背有些僵硬,却规矩的点头道:“奴婢明白。”
嬴政虽看不见她的脸色,却见她终于有些反应,心里想着终归是一个女流之辈,虽然一直服侍长公主,但还没见过什么真正的世面,若论镇定,还差的远。
嬴政又道:“我想要让一个侍女灭门灭族,也可以悄无声息,你明白么?”
婢女忽然以头抢地,哀声道:“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实在冤枉。”
嬴政看她全身发颤,知道终于见了效果,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这才气定神闲的道:“我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么?我有说过这个侍女是你么?”说着忽然岔开了话题,笑道:“卫子夫啊,你跟着进宫之前,长公主是怎么嘱咐你的?”
卫子夫僵了一下,有些踟蹰,她并不知道长公主拉着自己说话的时候,皇后娘娘也看见了,只这一踟蹰,嬴政突然又换上一张冷面,喝道:“说。”
卫子夫颤了一下,道:“长公主跟奴婢说,若是以后富贵了,不要忘了长公主的恩典。”
嬴政其实没有听见她们说什么,只是看见上车之前,阳信长公主拉住卫子夫,悄声说了几句话,嬴政对这几句话不怎么感兴趣,毕竟他也能想得出来是什么,而嬴政此刻只是想考验一下卫子夫是不是真的听话。
嬴政听了还满意,点头道:“是该感谢长公主的恩典,能进得宫来,全赖长公主成全,只不过……你想过么,以一个侍女的身份,如何在这皇宫里混迹?比你生的出色,比你会说话的人多的去了,你想一辈子擦桌扫地打理仓库么?”
卫子夫听不出嬴政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嬴政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万万不能随意招惹了,赶紧到:“如今奴婢在娘娘身边,奴婢对娘娘忠心可鉴。”
嬴政笑着又点了一下头,随即没头没脑的柔声道:“子夫啊,一个女子,做到什么地步才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卫子夫更是听不懂嬴政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什么才好,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
嬴政顺着叨念了一遍,这就是女子和男子的区别,卫子夫是个女子,她能想到的是母仪天下,而嬴政不是,他要的根本不止这些。
嬴政笑道:“你想要母仪天下么?我就能让你坐上这个凤椅。”
“奴婢……”卫子夫听了连忙磕头,道:“奴婢不敢!求皇后娘娘饶命。”
嬴政道:“为何又磕起头来,你起来说话,我又没有怪罪你。”
卫子夫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只是仍然垂着头,不敢与嬴政对视。
嬴政自然不是真的让她做到母仪天下的位置,毕竟卫子夫如果真的做到了这一步,岂不是真的要爬到自己头上去,但这是个诱饵,说的好听些,打动人也就多一点。
嬴政道:“行了,说了这么多,你也该听明白了,你是聪明人,该跟着谁,该听谁的话,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该对谁忠心,想必心里自己有了计较。”
卫子夫赶忙道:“奴婢不敢有违娘娘的任何吩咐。”
“不光嘴上服气,心里也要服气才行。”
卫子夫应道:“是,是……”
嬴政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别怪我丑话说在最前面,做得好了自然有赏,做的让人稍有不顺心,或者让我吩咐事吩咐第二遍,我这里从不玩什么打板子的惩罚,没什么意思,也记不住什么,所以就仔细着你的脑袋。”
“娘娘的吩咐,奴婢记下来了。”
嬴政说完话,外面有侍女等了良久,道:“娘娘,淮南翁主来了,已经等候多时了。”
嬴政之前听说了些,刘彻大婚迎娶陈阿娇的时候,淮南王并没有来京城献贺礼,而是由儿子刘迁送来贺礼,现在女儿刘陵又到了京里。
嬴政不知她来做什么,但没有多言,只是让侍女将刘陵请进来。
刘陵正值妙龄,生的端庄清雅,给人第一眼就觉得通透,似乎聪明是挂像的,都不需要开口,就知道这个女子善于口才。
刘陵来拜见了嬴政,嬴政请她坐下来,刘陵笑道:“皇上大婚的时候,我就该来拜见皇后娘娘了,只是被事情绊住了脚,此时才来。一见娘娘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庸俗之辈能比的,怪不得我在淮南都听说皇上和娘娘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呢。”
嬴政听她说的好听,嘴上就好像抹了蜜一样,字字都捡别人最爱听的说,果然不愧是长了一张精明相。
嬴政只是笑着应对了两句,让人看起来就知道并不是太用心,刘陵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看出来了皇后娘娘并不爱见自己,即使说了这些好话,但是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