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好了。”刘彻点点头,道:“你是御史大夫,你先来说,该给卫青什么奖赏。”
韩安国想了一下,他一贯思虑缜密,道:“卫青将军收复河朔草原,功不可没,卑臣以为可以封卫青为侯。”
刘彻点点头,道:“对,是要封侯,封不封侯是以斩杀敌军的人头和俘虏率来决定的,这本是卫青应该得的,就封……长平侯。”
刘彻说完了,看了看韩安国道:“但是这还不够,卫青收复的是河朔草原,并不是一个小小的边郡,朕觉得封侯的褒奖还远远不够。”
韩安国接口道:“皇上英明,卑臣不敢妄加置喙。”
刘彻笑了一声,道:“好你个韩安国,越来越滑头了。”
他说着一挥手,韩安国就退了回去。
刘彻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最后定格在嬴政身上,笑道:“隆虑侯是朕的丞相,丞相觉得朕该怎么封赏卫青。”
嬴政站起来,走到中间行礼,道:“卑臣亦不敢多加置喙,只不过皇上既然叫卑臣说,卑臣就斗胆说一说……河朔是兵家必争之地,河朔就像一把弓,在这里匈奴人可以搭箭蓄势,随时威胁着京城的安全,对大汉来说非常重要,卫青将军既然夺取了这个桥头堡,既打击了匈奴人的锐气,又稳固了汉室的土地,功不可没,如此大的功劳,如果不加以大的封赏,共怕会令将士们心寒。”
“说的对。”
刘彻道:“当年始皇能够连败六国,靠的就是赏罚的政策,立功则赏。”
嬴政突听他提起自己,不免心里一突,身子不可抑制的颤了一下,不过立刻就恢复了平静。
刘彻笑道:“那丞相觉得该怎么赏?”
嬴政很淡然的说道:“封侯、拜将,封平阳侯,拜大将军,赐金印,统辖驻军。”
“这……”他的话一说完,顿时宣室阁有些杂乱,众人难免交头接耳起来。
卫青还很年轻,虽然立的功劳很大,但是这样的赏赐简直就像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一样,让人听了难免有些唏嘘。
嬴政说这句话不是没有考虑的,就算嬴政器重卫青,如今要让刘彻对自己消除戒心,自然要想办法“讨好”刘彻了。
嬴政是最知道刘彻想什么的人,刘彻想要给卫青最重要的职位来做,那自然就是统帅驻军,封侯拜将了。
果然,刘彻听了非常满意,等众人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啊,要不然是朕选的丞相,果然跟朕的想法就是一样……朕也是这么想的,卫青他当得起这个功劳,不知道众位有什么异议没有?”
众人一听皇上都发了话,自然没有异议,而且刘彻说的确实很对,卫青的功劳是汉室以来,无人能及的,从所未有的,让汉军都在匈奴人面前扬眉吐气。
刘彻道:“自然众人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按丞相说的办,拟诏,封卫青为长平侯、大将军,授予金印,统帅驻军。等卫青凯旋,赐他骑马来见。”
众人又是一惊,皇宫里骑马,卫青还真是头一人,这是无上的荣耀和恩宠,也代表着卫青的地位与日俱增。
刘彻说完了,又道:“朕刚才说了,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那就是长平侯把河朔给咱们夺了回来,朕想听听众人的意思,对于河朔这块地方,要怎么发展下去。刚才丞相说的很好,这次丞相先说。”
嬴政又站起来,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河朔草原是兵家必争之地,已经收复回来,就没有空闲的道理,卑臣建议在河朔修城屯垦。”
嬴政的话刚说到这里,就有人站出来反对,公孙弘道:“皇上,修城屯垦使不得,现在匈奴军虽然被驱逐出河朔,但是战乱之后还不平稳,匈奴人没准会回击来夺河朔这个地方。而且修城屯垦劳民伤财,工程浩大,建好城郡,百姓也不敢去住,到时候就变成了死城。”
其实嬴政并不强求在河朔建城,毕竟这个天下是刘家的,是他刘彻的,多建一个城池也没嬴政的好处,刘彻只是让他发表意见,嬴政自然捡刘彻喜欢听的爱听的来说。
但是没想到公孙弘反驳之后,还觉得不解气,又继续说道:“秦始皇就在河朔修城屯垦,劳民伤财何以计数,当年修建长城使得百姓怨声载道,才导致了秦朝仅仅二室就灭亡。秦朝都已经灭亡了,我们还要继续不他们的后尘,这岂不是最愚笨的?”
公孙弘的话正好戳中了嬴政,不管一个帝王到底有没有过错,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过错而导致了失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帝王愿意让别人来说自己的不是,还是当着嬴政的面说。
嬴政冷笑了一声,道:“公孙大人,如果没有了长城,别说是秦朝,怕是公孙大人现在也站不在这宣室之上,匈奴人早就越过边境打进来了。”
公孙弘并不以为然,道:“长城根本就是劳民伤财的愚笨举动,长城绵延不断,将汉军与匈奴军的战线拉长,处处都守就是处处薄弱,匈奴人只要全力攻击一点,汉军就会不堪一击。”
嬴政道:“倘或没有长城,就不是攻击一点,而是处处被攻击。”
公孙弘一愣,嬴政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毕竟修建长城的举动,是嬴政深思熟虑之后的举措,并不是一拍脑门就决定了。
而公孙弘说话的口气极为不屑,这就惹恼了嬴政,好似嬴政修建长城的举动,只不过为了供自己玩耍消遣一样。
刘彻一直听着辩驳,这时候才道:“好了,朕难道是在让你们讨论长城?现在是在讨论河朔。”
刘彻说完了,顿了顿,道:“虽然秦朝灭亡有灭亡的道理,但是朕还是佩服始皇帝的,他有自己的魄力和胆识,并不像你们,嗯?你看看你们,之前是怕打仗,好啊,怕打仗朕没让你们去打,现在打赢了,又开始畏首畏尾的怕建城。只是建一个城池而已,又不是让你们这些皇亲贵族去肩挑手扛!”
“卑臣该死,皇上息怒啊!”
公孙弘越听越不对味儿,敢情皇上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一时间没有揣摩对刘彻的心思,正好说了拧着的反话,难怪皇上会这么生气。
公孙弘连忙跪下来磕头认错,道:“臣知错了,臣没有深刻体会陛下的意思,陛下宏图远虑,是大有为之君,卑臣实在该死,目光短浅至极……”
刘彻冷哼了一声,道:“你确实该死,不是目光短浅,而是胆小如鼠!”
“是……是……”
公孙弘连忙磕头称是。
刘彻道:“行了,一边去。”
公孙弘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顿时退到一边。
众人一听心中各有考虑,但是能确定的一点是,虽然卫青打了胜仗,但是目前皇帝眼前的第一位红人肯定不是卫青,而是这个隆虑侯陈蹻。
隆虑侯每说一句话,刘彻都会付诸行动,这样已经是大权在握的表现,也能体会出皇上对隆虑侯的恩典,众人心中都有些思量,自然明白了,这个陈蹻可不是好惹的。
刘彻道:“赐河朔为朔方城,派苏建驻军管辖,迁徙地方豪强和流民到朔方城,朕就不信了,建好了城还能有人不住?豪强出钱,流民出力。”
众人听刘彻已经想好,再多说也不宜,刘彻道:“韩安国,你心思,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诺。”韩安国应声。
刘彻点头,这才继续说道:“两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剩下就是迎接凯旋大军,众位散了罢。”
嬴政和众人站起来,一起往外去,从这次看,众人也明白了嬴政的地位,自然要使劲巴结着,一出门就有人找嬴政攀谈客气。
刘彻也没有留嬴政,他坐在龙座上,看着嬴政走出去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夜里头,刘彻把持着嬴政的手为自己纾解,刘彻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觉得陈蹻和陈阿娇像极了,无论是什么时候,就连隐忍着情欲的样子,都像极了。
刘彻不敢再把嬴政单独留下来,他怕自己会失控,虽说他和嬴政也有过床榻上的事情,但是现在嬴政可是丞相,刘彻就算再乱来,也不可能玩弄自己的朝臣。
刘彻把李延年招来,道:“去,打听打听田蚡的消息。”
李延年应了一声,刚要出去,刘彻就把他叫住了。
李延年赶紧回来,等着刘彻吩咐。
刘彻道:“朕有些日子没消遣了,今天高兴,让李妍准备准备。”
“皇……皇上……”
李延年高兴的不知所以,有些震惊,不明白为何卫青打了胜仗,刘彻反而不去椒房殿,而是招自己的妹妹侍寝。
刘彻道:“怎么?还不愿意?”
“不不不,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
李延年一路小跑着出了宣室阁,刘彻站起身来,走到宣室阁门口,望着台阶下面。
已经看不到刚才散去的那帮大臣了,但是刘彻就这么站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出神了,其实李延年想得很对,这个时候刘彻本来该去椒房殿的,毕竟卫青打了胜仗,刘彻作为一个皇帝,要去安抚卫青的姐姐才是。
但是刘彻忽然觉得很累,自己的后宫,明明该是自己的女人,但是自己确保不住自己的女人。
刘彻想起了六年前自己到长门宫的时候,长门宫里一派萧条……或许是因为隆虑侯的缘故,刘彻频频将他与陈皇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就越发的思念陈阿娇。
这个时候李妍的面相就占了便宜,刘彻招李妍过来,自然是为了她与陈阿娇两分相似的面相。
卫子夫听说皇上招了李妍去侍寝,登时砸了椒房殿的东西,刘据从没见过母亲这么发火,霍去病又不在,刘据只好一个人躲在内室,都不敢出去。
卫子夫想不通,刘彻的心思他是一点也想不通,六年前卫子夫还能揣摩一些刘彻的心思,但是到了现在,卫子夫越来越搞不明白刘彻了。
李延年和李妍都非常高兴,李妍特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比平日还要明丽动人,但是让李延年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又是妹妹向自己哭诉的场景。
李妍向他哭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在皇后寿宴的头一晚,李妍扶着酒醉的刘彻回去,但是却惹得刘彻对她怒斥,让她滚。
这是第二次。
李妍哭着向李延年说,皇上本来还高高兴兴的,让自己唱曲,也喝了不少酒,一晚上兴致都很不错。
直到二人熄灯之后,也很正常,刘彻将李妍压倒在榻上,疯狂急切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李妍羞得脸颊通红,为了让刘彻高兴,故意大声呻吟。
刘彻却叫着陈阿娇的名字,李妍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被招幸,就是因为长得像废后阿娇,全是因为皇上对废后还有些思念和感情。
这些李妍也就不在乎了,只不过李妍却无意间听到刘彻轻喊“陈蹻”,李妍吓坏了,有些失措,这让刘彻非常的不高兴。
刘彻也有些震惊,自己竟然会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个人,还是个男人,想着他昨夜在自己手里释放的样子,想着他一脸隐忍和迷离,被强迫替自己纾解的样子。
刘彻无意识的喊了陈蹻,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时就醒过神来,赶走了李妍。
李妍第二次被皇上赶走,第一次还能说是自己上赶着,第二次是正经的被招幸,却落得如此下场,李妍自然委屈。
李延年有些震惊,没想到皇上在无意的时候会喊嬴政的名字,这可是警报,嬴政长得比自己的妹妹李妍更像废后,万一皇上宠信了嬴政,而冷落了自己的妹妹,岂不是大事不好。
刘彻因为这件事也非常的烦躁,一晚上没有入眠,一闭眼嬴政的种种都会在自己眼前划过,让刘彻有些晃神。
李延年把自己妹妹劝走了,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就要趁着皇上对嬴政还不是太有意思的时候,给遏制住,不然以后会发展到不可设想的地步。
李延年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情,谁也管不了,毕竟皇上的权利至高无上,想要招幸谁还不是皇上说了算。唯独有一个人可以插手这件事,那必然就是皇太后。
李延年当下抽空往东宫去了,李延年不是太经常来东宫,毕竟他跟在刘彻身边事情很多,平日里都很忙,偶尔来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会问一问皇上的事情,例如身体怎么样,用膳怎么样之类的。
李延年进了东宫,皇太后因为田蚡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最近听说田蚡越病越厉害,还偶尔会撒疯喊有鬼,也不知是不是撞邪了。
皇太后见李延年来了,也没心情去问皇上好不好,只是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儿么?”
李延年跪下来,一副迟疑的表情,再三犹豫,皇太后看的不耐烦了,道:“你有什么事情这么吞吞吐吐?”
李延年道:“这件事情本是奴才多管闲事,但是奴才一心忠于陛下和皇太后,若是不说就是失职。”
“和皇上有关?”
李延年道:“回皇太后,正是,此事和皇上有关,也是奴才偶然发现的……”
他顿了顿,装作一脸大义凛然的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儿奴才侍奉皇上早起穿衣,看见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王太后看他的样子,道:“你倒是说啊。”
李延年这才道:“不知皇太后可否记得,前几日做了丞相的那位隆虑侯陈蹻。”
王太后冷笑了一声,道:“我怎么能不记得他呢?”
李延年道:“奴才……奴才那日侍奉皇上穿衣,一进去,就见皇上和……和隆虑侯陈蹻都是赤身裸体的……”
“什么!”
王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李延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似乎是被隆虑侯所迷惑了,不然皇太后您想,为何皇上突然给他封侯拜相的,就算武安侯身体有恙需要静养,不能再做丞相,但是哪里轮得到隆虑侯,朝中有才有为的骨干之臣可是多了去的。”
王太后道:“我就说……为何皇上突然这么器重这个陈蹻!原来是被这个蹄子给迷惑了!”
“正是呢。”李延年又道:“皇太后,这件事情本身不是奴才能置喙的,但是……但是奴才怕不说给皇太后听,万一皇上对隆虑侯百依百顺,这个朝廷怕都给隆虑侯给吃了!”
王太后道:“这还了得!真是没想到……皇上,皇上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