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不同了,刘彻刚刚听嬴政说自己是始皇帝,又听道这一句,难免会想到那个帮助嬴政统一六国,被尊为帝师的大将王翦。
嬴政看见霍去病给自己行礼,随即又去看刘彻,笑道:“刘彻,如今你输了,是不是心服口服?王翦是朕的帝师,朕答应了王翦,不会杀你,留你一口气在……只是,朕左思右想,若要留下你在……”
他说着,眼神忽然发沉,霍去病看在眼里,全身一僵,知道嬴政是动了杀机,连忙道:“陛下,一言九鼎,您已经答应了卑将,求陛下开恩。”
嬴政睥睨了一眼霍去病,道:“你替他说好话,在他心中他仍然记恨你,王翦,你也是纵横朝廷这么多年的人,难道不知养虎为患的道理?”
霍去病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坚定,道:“陛下,此人对卑将有恩,卑将想忠于陛下,但也不想忘恩负义,请陛下成全卑将。”
嬴政先是蹙眉,而后突然展眉轻笑,道:“好啊,你是功臣,况且朕之前也答应了你……王翦,你去砍下刘彻的双手给朕,朕就留他一命。”
霍去病猛然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嬴政。
刘彻也是皱眉的盯着嬴政,禁不住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拳,他心中千回百转,如今要想坐稳天下,关键就在霍去病身上,只有说服霍去病,才能反扳这一盘。
而嬴政似乎也看出了刘彻的心思,突然喝道:“王翦,事已至此,难道你想不听令么?只要你把刘彻的双手砍下来,朕就饶他一命。”
霍去病狠狠握拳,只是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大殿外面突然传来了卫青的声音。
“陛下,卑臣卫青觐见。”
殿上三人均是一愣,霍去病的眼神有一丝慌乱,嬴政则是心中大感不好,刘彻心中大喜,对嬴政笑道:“真是太可惜了,朕的双手没人能砍得下来。”
卫青在外面没听见刘彻的声音,心中有些着急,当下又朗声道:“陛下,恕卑将无礼了。”他说着猛地推开殿门。
大殿上三人的局势让卫青心中有些发沉,只不过卫青强自镇定,道:“去病,过来。”
霍去病看了卫青一眼,又去看嬴政,有些迟疑,身子僵硬的没有动。
刘彻对卫青笑道:“大将军来的正是时候,隆虑侯意图谋反,快给朕拿下他。”
卫青诧异的看着嬴政,虽然他心中早就有些感觉不好,可是直到刘彻说出来的这一刻,他心中的侥幸才破碎的。
卫青的手慢慢抬起来,碰到腰间的佩剑,他刚抬了一步,嬴政突然道:“王翦。”
霍去病全身一震,手里是也放到腰间的佩剑上,往旁边跨出一步,挡在卫青面前。
卫青震惊的盯着霍去病,他想了几百次霍去病调虎贲营的理由,但是从来都不敢想谋反这一条,如今见霍去病竟然挡在自己面前,盯着他看了半响,道:“去病你让开。”
刘彻见到霍去病的样子,出声道:“去病,你过来,朕答应你不会杀他,当然也不会砍他的手脚,你跟着朕身边这么多年,想必也看清楚了朕的为人,朕的话自然一眼九鼎。”
卫青见霍去病垂着头,手握着佩剑,并没有动晃,当即猛地上前一步,扣住霍去病握着剑的手,喝道:“去病,你到底在想什么!”
众人说话间,突然有兵士从外面跑进来,见到大将军卫青,面有喜色,跪下来道:“大将军,刚才巡逻的卫兵发现有一队大约两三千人的匈奴奇兵,从云岭中下来,正往甘泉宫扑来。”
他这样一说,卫青心里一紧,心道果然目标是甘泉宫。
刘彻和嬴政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这么许多年来,他们不说,但是其实早就养成了默契,在面对危难的时候,都是不自主依赖对方的。
刘彻突然笑起来,看着嬴政和霍去病,笑道:“原来是丞相早有准备,所以才调兵的,虚惊一场,去病,赶紧带着虎贲营的兵士去迎敌,让这些匈奴兵有去无回。”
霍去病迟疑了一下,不过仍然当即抬步,大步往外走去。
霍去病一出大殿,刘彻的神色立时暗了下来,对卫青道:“把隆虑侯给朕拿下。”
刘彻表脸如此之快,但是嬴政面色却不见慌张,他只是心凉,这么周密的计划,不是自己的建树不如刘彻,也不是自己的手腕不比刘彻的狠,而是自己没有刘彻的运气。
甘泉宫已经被虎贲营的士兵团团围住,但是他哪里想得到,远在几百里甚至是千里之外的匈奴人会突然而至,搅乱了一场大计。
卫青当即上前,将嬴政押下,刘彻看着嬴政被押着走出大殿,道:“隆虑侯,老天爷开了个玩笑,这是要告诉你,你的时、运,已经过去了。”
刘彻等着嬴政走出大殿,全身才猛的松了劲儿,刚才的一脸镇定,顿时灰飞烟灭了,他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殿门口,外面仍然站着虎贲营士兵,却不见了嬴政的影子。
当嬴政说自己就是陈阿娇的时候,刘彻只觉心里就像裂了口子,有血从口子里冒出来,如果是在平日知道,或许刘彻该高兴,老天爷见怜,知道他思念阿娇,才有这种回魂的事情。
只是,不应该是眼下知道,这个时机太不对了,那个当年帮助他,在刘彻最无助最无奈最绝望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的人,竟然此时此刻要置他于死地,还要砍掉他的一双手。
刘彻禁不住抬头揉了揉额角,他的面上终于有些动容,做帝王的就要喜怒不颜于色,不管他是高兴,是生气,是伤心,还是绝望,都要把自己的感情掩藏得很完美,而嬴政也是,两个人镇定的对决,但是刘彻清清楚楚的看到,嬴政走出大殿时候,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愤恨和失望。
刘彻兀自伫立在殿上,突听钟音大起,刘彻走到殿门口,道:“这是什么声音。”
就见一个内侍从远处跑来,连滚带爬的跪下来,磕头道:“陛下,陛下!”
刘彻道:“为何敲钟?”
内侍连忙懂啊:“陛下,这是哀声,皇太后……驾崩了。”
刘彻猛地一踉跄,内侍赶忙来扶,却被刘彻甩开,王太后驾崩了,说实在的,在太皇太后没走之前,刘彻和王太后的感情还是比较深笃的,只是太皇太后一走,王太后的专权就变得变本加厉,这让刘彻身为一个帝王,是忍受不了的。
刘彻只觉得自己对王太后的感情,被一点点的消磨没了,在这种时候,刘彻感受到的不是深深的哀戚,而是大受打击。
王太后驾崩,那是国丧,如今正是打匈奴的当口,必然只能收兵作罢。再有就是,刘彻忽然觉得非常的无助,这个天下里,自己终于变成了孤家寡人。
刘彻曾经还想过,亲情这种东西,在皇室里根本是不存在的,如果有一个人能伴随自己左右,一直下去,也未尝不好,那个人是陈阿娇,然后陈阿娇没有几年死了,刘彻有一顿以为那个人是陈蹻。
陈蹻和当年的陈阿娇太像了,只不过这个人身为男子,对自己更加的冷漠疏离,刘彻心里想着,若是给他权利,给他银钱,或许他们会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一直走下去。
但是刘彻想错了,那个人要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权利,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刘彻给不起。
刘彻望着远方良久,内侍就跪着,也不敢说话。
刘彻终于叹了口气,道:“收兵,回京城。”
刘彻回了京城,将嬴政下狱,但是对朝廷并没有公布太明确的罪名,甘泉宫里的兵变只字不提,卫青是谨慎的人,刘彻一个字不说,他也不会提。
霍去病被送出了宫,刘彻给他造了宅邸,其实就是圈禁,限制了霍去病的出入自由,外面有重兵把守,除了卫青,其他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刘彻这几日总是睡不踏实,他从梦中惊醒,额角还带着冷汗,又梦到嬴政要杀死自己,刘彻觉得不安稳,但是如果真的要杀了嬴政,他心里却始终下不去这个手。
刘彻坐起身来,让内侍给自己穿好衣服,起驾到椒房殿去。
卫子夫已经睡下了,听说皇上来了,赶忙跑起来,让侍女给自己梳妆打扮一下,皇上这么晚来了,必然是要让自己侍寝,卫子夫欣喜的厉害。
刘彻走进来,卫子夫跪在地上,盈盈的刘彻行礼,刘彻却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往里走,就像根本没有看到卫子夫一样。
卫子夫心里有些发凉,不过还是自己站起身来,跟着刘彻往里走,柔声笑道:“皇上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么,真是日理万机。”
刘彻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睛扫着椒房殿的摆设,椒房殿里的东西摆设全都没有动样子,和当年陈皇后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彻伸手轻轻摸着桌案,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原来自己思念的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刘彻闭起眼睛来,手放在桌案上,似乎以往的种种都在眼前滑过,那些深入腠理的记忆。
刘彻想过很多遍,如果陈阿娇还活着,但是他决计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皇上?”
卫子夫看见刘彻闭目坐着,一动也不动,还以为睡着了,伸手轻轻的摇了摇他。
刘彻却猛地睁开眼睛,长身而起,突然向殿外走去,卫子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看着刘彻大步走出了椒房殿。
刘彻出了椒房殿,并没有回去寝宫,而是让内侍备马车,他要出宫去。
大半夜的刘彻让侍卫打开宫门,御驾往廷尉署去,廷尉署里正好是张汤在值夜,见到刘彻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行礼。
刘彻只是冷着脸,道:“丞相呢。”
张汤道:“陛下,这边请。”
张汤弓着腰,引着刘彻往牢里去,嬴政关押的地方很靠里,越走越冷清,空气有些潮湿,牢里点着火盆,火光一跳一跳的忽明忽暗,光线十分的黯淡。
刘彻还未走近,就看到嬴政闭着眼睛,手脚虽然被锁着链子,却正襟坐在地上,虽然是坐在牢里,但是嬴政的样子却不像是坐牢,也不知是不是刘彻已经知道了对方就是嬴政的缘故,刘彻总觉得,即使是阶下囚,那个人的身上也透露着王者的气势。
刘彻走过去,让张汤打开牢门,张汤自然连忙应声,将牢门打开,刘彻走进去,嬴政确实正襟坐着无疑,但是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嘴角似乎还有血痕,因为光线太暗,刘彻方才都没看见。
刘彻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看着嬴政这幅样子,心中一阵阵的发紧,一阵阵的发疼,他不想再去挂念他,但是无端的不能释怀。
刘彻转头盯着张汤,道:“谁让用刑了?”
张汤吓得跪下来,直打哆嗦,嬴政是刘彻眼前的红人,但是伴君如伴虎,一招下狱足以证明皇帝翻脸比变天还快。
张汤在刘彻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及嬴政,张汤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就格外的小心谨慎。
张汤磕头道:“陛下饶命啊,这是……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皇后?”
张汤点头道:“卑臣不敢有一句谎话,皇后……皇后娘娘似乎很……很记恨隆虑侯,让牢卒招呼招呼隆虑侯……卑臣……卑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也不能不听皇后娘娘的话啊,卑臣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
嬴政这个时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笑起来有些冷漠,道:“刘彻,你何必如此假惺惺的嘘长问短?”
张汤一听嬴政直呼皇帝的名讳,吓得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一声,生怕连累了自己。
刘彻低头盯着嬴政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示意让张汤出去。
张汤如获大释,垂着头连忙退了出去。
刘彻等张汤走了,才走过去,突然弯下了腰,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嬴政嘴角边的血痕。
嬴政冷笑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动,道:“你何必如此假惺惺的,还是说你想羞辱我?”
刘彻手一僵,直起身来,语气很冷漠,道:“你该服输了,如今你在牢里,霍去病被圈禁在府邸里……霍去病是被你拖累的,你就没有丝毫的悔悟么?”
嬴政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来,面容依旧镇定,道:“成者王侯败者寇……但是,刘彻,你除了运气好,怎么和我比?”
刘彻俯身下来,掐住嬴政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眼睛盯着嬴政的眼睛,刚想要说一些狠话,却猛地被嬴政的眼神触动了,他的眼神掩藏的非常好,但是刘彻也是帝王,他能明白那种深深的绝望,因为他也曾经如此绝望过,当年孤助无力,还是嬴政将他从绝望里拉了出来,而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彻心里一紧,不禁有些软了,道:“既然知道自己输了,还和朕较劲?”
嬴政被他这样一弄,被迫抬起头来,牵动了伤口,不禁嘴唇哆嗦了一下,生硬的将闷哼吞了回去。
刘彻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心里终于忍不下,叹了口气,松开了手,自己展袖坐在了嬴政的面前。
嬴政却不去看他,只是冷笑一声,复又闭上眼睛,口气有些讥讽,道:“刘彻,我真是不明白你。”
他虽然没有明说,不明白什么,但是刘彻已经听懂了,嬴政在讥讽他,为何还会留着自己。
刘彻也想干脆利落的杀了这个乱臣贼子,只不过那些深入腠理,深入骨血的记忆和感情,牵绊住了刘彻的决心。
刘彻看着他闭目而坐,几日不见脸色就有些苍白,嘴角蜿蜒着血迹,嘴唇上有些血痕,挂在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些意外的诡异,和旖旎。
嬴政的脸颊上有一道血痕,就算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下,也似乎非常的扎眼。
刘彻心里一阵猛跳,突然就有些发紧,他一手撑在地上,身子前探,嘴唇就落在嬴政脸颊的血痕上。
嬴政没想到他会突然亲自己,尤其还是在这种地方,他全身一抖,猛地睁大了眼睛,一时掩藏不好的诧异、震惊、愤怒、绝望和复杂,统统显露了出来。
刘彻也震惊于自己的举动,不可否认的,他心中一刹那有些心疼,刘彻本想赶紧坐直身子,但是当他看到嬴政的眼神的时候,心中就像被人狠狠砸了一击。
刘彻一手撑着地,另一手突然伸过去,托住嬴政的后脑,刘彻的亲吻从脸颊转而滑到唇角,细细的舔吻着嬴政嘴角上的血迹。
嬴政猛地挣扎起来,但是被刘彻托着后脑,嘴唇上一阵酥麻的温热湿濡,让他全身一震,身体食髓知味,早就习惯了刘彻的挑拨和动作。
刘彻能感觉到嬴政的颤抖,嬴政双手抬起来抓住自己的肩膀,扣在手上的铁链,随着嬴政过不可抑制的颤抖,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这种轻微的撞击声,似乎将两个人的快感都放大了。
刘彻借着嬴政身上无力,猛地往前一压,将嬴政按到在地上,随即加深了亲吻,狠狠的研磨着对方的嘴唇,描摹着对方的唇线,用舌尖撩拨着对方敏感的感官。
嬴政身子一震猛颤,身上的伤口虽然被衣服遮住了,但是被刘彻这样一压,听得他冷汗都冒下来,疼痛驱散了一下快感,让嬴政有些清醒,舌尖儿被刘彻撩拨着纠缠着,嬴政突然回应起来,刘彻感觉到他的回应,却猛地舌尖儿一痛。
两个人的嘴唇分开来,刘彻被咬的嘴里都是腥甜的血腥味,嬴政躺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的非常明显,衬着挺拔精瘦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