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涨红了脸:“我要洗澡!”
“嗯,再过两刻钟,不流汗就可以洗了。”
又转回去了……贾环连争论的力气都没了,狠狠缩回被子,静等两刻钟过去。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洗澡的福利,因为不到两刻钟,他便又昏昏睡去。
按他事后的话来说:“太医根本开的不是什么安神的药,是蒙汗药还差不多。”
不过按太医的话来说的话:“不过就是让人睡的香甜些罢了,贾公子身子着实弱了些……”
——
贾环这次的病治的及时,也就发了那一晚的烧而已,又被迫躺了一天,便又活蹦乱跳了。因康熙给贾政说的是四五日,便也不急着回,整日在庄子闲逛,除了和胤禛就着吃饭睡觉洗澡的事儿打官司,最常做的便是坐在还未出牙的荷塘边,找他下的那些小鱼苗。
一亩的荷塘,几百条鱼苗扔下去,连个影儿都不见,偏贾环每日找的兴致勃勃,偶尔看见一两条,便高兴半日,倒像是回到了和和尚一起过日子的时候,做什么都觉得有趣的紧。
“环儿……”
“四哥别催我,我再看一会儿就回去……”贾环含笑转身,顿时一愣:“咦,八哥?八哥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老九和老十过两日就要出京,今儿晚上我给他们设宴送行,正好老十来和四哥做最后一点交接,便和他一同过来请你和四哥去赴宴。”
贾环想了想,道:“你们和四哥去吧,我就不去了。”
胤禩微微一愣便明白了他的顾虑,笑道:“太子设的洗尘宴前儿已经吃过了,这次不过是我们几兄弟聚一聚,除了我们和十三,再没有旁人。”
贾环实在懒得动,何况也没什么好吃的,道:“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万一碰上我家的人,被我爹知道可没好果子吃,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庄子好了。”
胤禩并不多劝,叹道:“你若不去,四哥八成也不会去了,四哥不去,光我们几个也没意思的很……罢了,罢了!”
贾环见他失望的模样很是内疚,道:“我实在不愿出门,不然你们过来,我做给你们吃?”
胤禩含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你还病着……”
贾环道:“我反正觉得我是好了,只是太医总不肯放过我……一日三顿的药,吃的我直想吐……没关系,我做饭很快,又有人打下手,不费什么力气,只要你们不嫌简陋,又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们,就过来吧。”
胤禩微笑道:“只是劳烦环儿了。”
贾环摇头道:“八哥那么客气做什么?嗯,八哥不需要去通知他们改了地方吗?”
胤禩笑道:“不妨事,午后若是我还不曾找他们约地方,他们自然就过来了。”
“哦。”贾环应了一声,忽又一愣,道:“午后?你不是设晚宴吗?”
胤禩笑而不答。
贾环哼道:“好呀,八哥你算计我!”
胤禩也不否认,笑道:“有什么法子呢,一说到请吃饭,那两个便一个劲儿的叹气,说也不知道过多久才能再吃到你做的东西,凭是我说去哪里也不能打动他们。”
难得被皇子拍一次马屁,贾环哼一声,道:“我若是答应了去赴宴呢?”
胤禩道:“不答应有不答应的法子,答应有答应的法子……比如订的位置被人占了之类的……”
贾环失笑,道:“你们这些人,一点小事也要绕十七八个圈子,累也不累,想吃了直接过来,难道我还会饿着你们不成?”
胤禩道:“你没意见不代表别人也没意见啊!若不让你主动提出来,一会我不知道要挨多少冷眼呢。”
贾环哼道:“四哥才不会那么凶。”
胤禩讶然道:“我有说是四哥吗?”
贾环一噎,立刻道:“这里就只有我和四哥,不是说四哥是谁?”
胤禩忽然上前一步,两人原就挨的进,他这一步一迈,便紧紧贴在了一起,一瞬间呼吸相接,贾环惊退数步:“八哥你……”
胤禩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道:“是他的话就不会这么大反应吧?”
贾环一愣,不语。
“你啊,就喜欢玩自欺欺人的把戏……之前和老爷子也是……”胤禩摇头失笑,道:“偏那位也由着你。”
贾环低着头,目中闪过茫然之色。
胤禩道:“你们的事,我懒得插手,也插不上手……不过,我如今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你若是有什么要求,不防说出来,凡我能做到的,必全力以赴。”
贾环讶然道:“八哥何时欠了我的人情,我怎的不知道?不会和九哥一样,是因为我给你添了事儿做吧?”
胤禩摇头道:“当初为使政令通达,广建驿站,朝廷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如今每年也有大笔银子耗费在这上面,若你的法子真能成,别说挣银子,只要能省了那笔支出,也是大功一件……不过若是为了此事,却轮不到我来谢你。”
贾环道:“那八哥谢我什么?”
胤禩摇头微笑,道:“你只需知道,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就行了……若有什么想要的,记得告诉我。”
心中却喟叹一声,那两个人,身份、地位、资质都不下于他,却偏偏愿意站在他身后,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耗尽了一世的心血,最后甚至连尊严自由还有生命都丢了……这一世,他岂能再让他们重蹈覆辙?
但是,正如前一世,他一厢情愿的带着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自以为终有一日,能给他们无尽的尊荣……而这一世,他却又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只想换得他们平安无事……
无论前世今生,自己似乎都这么一厢情愿的替他们打算着,站在他们身前,却从未回头看一眼,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生活……
高傲如彼,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苟安一世,又岂是他们想要的?
老九喜经商,会经商,却因经商而被老爷子嫌弃,连正眼也不肯看他一眼……他心里怎会不怨?他怎会不想让老爷子看看,他不是他眼中全无用处的庸才,他不是不务正业的不肖子……
而老十,贵妃之子,遏必隆的外孙,除太子外身份最高的皇子,未免树大招风,一味的装混耍横,成为众皇子中最不着调最不成器的一个,装的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性情……他心里也是不甘的吧,他总是也想要做点什么的吧!
……能让他们真正做自己想做愿做的事,不管这少年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领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