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道:“我是说,如果有我不如无我,不如放你自由……但是,这天底下哪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除了我,谁还能让你过的更好?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想都不要想!”
贾环坐起身来,笑道:“四哥好不知羞,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别的人喜欢我?我长得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是啊,还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如果你再高两个头的话!”胤禛沉吟:“唔,也许两个头还不够,要三个头?”
“四哥!”贾环怒了:“你没听人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我还在长呢!”
“好了好了,”胤禛毫无诚意的哄道:“别气,环儿没长高不是也有人喜欢吗?”
贾环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道:“是啊,四哥,我个子这么小,你怎么喜欢上我的啊……”
“是啊……”胤禛叹道:“我也奇怪的很……”
“四哥!”
“好吧好吧,”胤禛不逗他了,道:“你虽然个子小,可是也有十三岁了吧,在民间十三四岁成家立业的比比皆是,十三岁可不小了……而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丝毫不见孩子气,第二次见你,正被人调戏呢!谁知道你越长越像个孩子似的……”
眼见贾环嘴巴开始撅,改口道:“不过越来越招人疼啊!”
“哼!”贾环从鼻子里哼哼一声,开始算旧账,阴测测道:“四哥,你真的要‘放我自由’?”
“当然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对八哥说那么多……”贾环道:“四哥向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更不会忽然对人倾吐心事……为什么突然对八哥说那么奇怪的话?”
胤禛咬牙道:“遇到你以后,爷做的无意义的事还少吗?”
“不要转移话题!”
胤禛叹息一声道:“你个傻子,你难道没听出来吗,我是在对老八说:你别打我家环儿的主意,你不能让他过得比现在更好,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八哥……这怎么可能?”贾环先是一惊,又怒道:“他怎么能这样,他要是不喜欢林姐姐,为什么又要娶她?我去问他!”
“环儿不要多事。”胤禛忙拦住,道:“这种事,最好是心照不宣,只要老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至于林佳氏,你放心,老八若不是真心稀罕,又怎会千挑万选的找了她?这般身世的孤女难道只她一个不成?何况,我总觉得,老八自上次大病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还是那样的性子,却变得……唔,像你一样贪婪。”
“贪婪?”
“嗯,别人对他的好,会格外的珍惜,全然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辜负……仿佛怕一松手,就从指缝里溜走似的——你若不是这样贪婪的性子,只怕我也没有今日。”
“四哥,说八哥的事,谁让你乱扯!”
“老八这样的性子,注定他不会对谁第一眼便刻骨铭心的喜欢上,但是,对他越好、相处越久他便会越舍不得放手,感情便越深厚……现如今,且不管他求娶林佳氏的目的如何,他已然开始放手经营,然而偏偏林佳氏的性子也是如此,你对她一分好,她便要十分的报偿。或许老八对林佳氏的好,一开始是有目的的,但是只要林佳氏开始回报,他便会陷进去,然后这两个人就会越陷越深,感情一日比一日深厚,到那时,他心中对你的那一点点悸动,便微不足道了……而且这两个人,都是那种对自己喜欢的人一心一意,对旁的人冷心冷情的性子,只要有了感情,旁人万万插不上手……到时候他们只怕头发白了,牙齿掉光,还会在我们面前黏黏糊糊秀恩爱呢!”
贾环对胤禛的眼光向来是有信心的,放下心事,好奇道:“四哥说八哥开始经营……八哥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胤禛冷哼道:“就是隔三差五的送几篇琴谱,用良妃的名头求几道药膳,寄养良妃生病的猫儿,又借了她的猫儿去糊弄良妃,然后又被良妃识破……总之借着那只猫的名头,没完没了的折腾!那两个嬷嬷,原是知道林佳氏今后身份的,日后更是要随她一同过府的,是以旁的人接近,防的更贼似的,老八过去的时候,生怕他们不方便,恨不得就这么消失掉!”
贾环跺脚道:“太可惜了,偏我就不在家,没看见这么多的热闹……”
胤禛道:“你要是在家他也就不这么折腾了,你在家他做什么都要通过你去,还怎么和人家姑娘……”干咳一声将不雅的话收回肚子,又道:“宫里的药膳方子难道不比外面的齐全?便是没有的,老九天南地北的厨子不知道挖了多少个,他要什么方子没有?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老爷子也乐见其成。”
“四哥,我怎么总觉得你的语气酸溜溜的……”
胤禛叹道:“你说,一样是我们家的人喜欢你们家的……凭什么老八就那么顺!我小心翼翼的围着你绕了多少圈儿才得偿所愿,到现在还偷偷摸摸!可那小子……哼!”
“有吗?”贾环眨眼道:“我怎么没觉得我们有偷偷摸摸过?”
胤禛无语。
“咦,这是什么声音?”
“你的肚子在叫。”胤禛起身到炉子上盛粥,恼道:“被你缠着说话,竟一时忘了。”
“我一点都不饿……”
“是饿过头了。”
果然是饿过头了,贾环就着小菜吃了两口粥,便胃口大开,大口吃完,道:“还要。”
胤禛换了一碗再端来,贾环顿时黑了脸,道:“我又没病,怎么又要吃药?我要吃饭!”
“太医说你损耗太过……”
贾环哼道:“太医的话也是信得的?当初我听了太医的话,还以为弘晖快死了呢。他们什么事儿都朝重了说。”
胤禛黑着脸道:“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胤禛怒道:“若不是太医说你只是睡着了,我……明明知道自己体弱,你就不能爱惜一点吗?”
见胤禛气急,贾环顿时气虚,老老实实喝药,一面道:“我已经很注意了,每顿都吃药膳吃到撑,觉睡的比弘晖还多……”
胤禛哪里肯信,道:“若真是吃饱睡好,怎麽还会一睡三天?”
贾环道:“我是睡的很早,可是睡的不好……总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福晋恨你?”
“弘晖的事上,我对她问心无愧,是以她如何想,又与我何干?我只是担心,弘晖要是死了,你伤心怎么办?你怪我怎么办?你再娶了妻子重新生孩子怎么办?”贾环闷闷道:“一想就睡不着……四哥,我好想越来越像女人了,明明知道想这些也没有用,可是白天还好,晚上一闭上眼睛,这些念头就会冒出来,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唉!”
“患得患失,又岂只是女人独有……”胤禛道:“那次大雪之后,我何尝不是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罢了又板起脸来,道:“弘晖没事,我自然欢喜无限,但却绝不愿你因此熬坏了身子。还有,弘晖若是有事,我伤心自是难免,但是你怎会觉得我会怪你,怎会觉得我会另娶妻子?实在该打!”
贾环听了前面半截子,原是十分内疚,等听到后半截,怒道:“早知道就不管你们家的事!好人不是!”
“你啊,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又笨的可爱……”胤禛把他揽过去,道:“若是换了旁人,避嫌尤嫌不及,偏你就主动揽过去。”
贾环道:“若是帮不上忙,我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但既然是能做的,若是因避嫌二字,坏了弘晖的性命,让四哥承受丧子之痛……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