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辈之间的关系,就算赏赐堆成山了贾瑚也不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司徒彻这般神神秘秘非要到车里说的赏赐, 倒是让贾瑚有了一些期待。
“其实也不能说是赏赐吧……”司徒彻停顿了一下, 随后继续说道:“父王打算在登基以后把贾叔的爵位升到国公。这事儿父王还没告诉祖父, 你可别传出去……”
贾瑚点了点头, 这事儿就算世子不说他也明白。
太子殿下身处高位,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臣子不行,对于臣子的信任太过了也不行。
他爹和太子殿下之间现如今的关系在皇帝陛下的眼中就是太过了, 要是让升爵的消息提前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朵里,这就是个“伤筋动骨”的大事儿。
所以要低调地来。等登基大典一结束, 太上皇启程去云南以后再说。
想到贾琏还在云南监督行宫的修建, 贾瑚幽幽地叹了口气:“到时候可苦了琏儿了……”
拿不了贾赦出气,搞不好就迁怒于离着近的贾琏, 开始在修建的行宫上面找茬, 这里不好那儿又不行的。虽然理王殿下脾气好,但太上皇可就不见得了。
司徒彻也不敢给贾瑚做保证说他祖父不会迁怒于贾琏, 但有一点司徒彻还是可以保证的,那就再怎么迁怒, 他皇祖父也不会要了贾琏的性命。
用贾赦的话来说就是好歹还能给剩一口气儿。
剩一口气儿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司徒彻见马车减速了赶忙安抚贾瑚:“回去以后和贾叔别瞎想, 祖父虽然上了年纪但还没老糊涂呢,再说了还有大伯在一边儿劝着呢,”
再加上南安郡王的三个儿子,怎么也不会让贾琏太惨的。
马车停稳以后,车夫便将车帘掀开方便贾瑚下车。一瞧自家府邸前面停了两辆“第一眼陌生, 但是越瞧越觉得熟悉,然而就是想不起来是哪家”的马车,贾瑚便问门房今日是谁来府里做客。
能在这时候到府里做客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大少爷,今个来府里的是您姑姑呀,您表妹也来了……”
门房说完贾瑚拍了一下脑门,这事儿闹的,他就说这马车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林姑父家的。
太子殿下即将登基,林姑父也调任回京城,姑姑和表妹提前过来安置宅邸,顺便过来瞧瞧也是正常的事情,估计顶多再有两个月,林姑父和林表弟也该到京城了。
知道府里来的人是他姑姑和表妹以后,贾瑚也就不多在门口多浪费时间,先回到他的院子里收拾一番,得知都在他祖母的院子里,贾瑚就直接去了梨香院。
等贾瑚去了梨香院以后却发现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祖母不是一直最疼爱他姑姑和表妹么?他姑姑见到了他祖母不应该高兴么?怎么屋里气氛有些凝固,好像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还不知道情况的贾瑚一进屋就在心里来了个三联问。
在贾瑚进屋以后,屋里的气氛迅速转变,丝毫不见之前沉闷的氛围。
“几年不见,瑚儿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当年还是个小伙子,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如今在翰林院学习,日后绝对错不了。
贾瑚来得有些晚,寒暄了几句贾母就开始有些疲乏,众人见状也都起身告退。
看着儿子跟着自己,贾赦先来了一句:“在哪间茶楼喝的茶啊?”
“自然是全京城人最多的茶楼咯,不过我和世子喝的都是白水。也不知道那的茶水那么难喝,生意怎么还能那么好……”吐槽归吐槽,贾瑚也知道这是他平日里喝好茶习惯了,再去喝隔年的旧茶怎么都觉得不好喝。
到茶楼坐了半天就喝了两碗白水,这搞事情的意思还能再明显一点不?不过就算司徒彻在酒楼里耍猴都没人管,谁叫那间茶楼背后真正的主人是当今圣上呢?
等当今圣上退位去做太上皇,那件酒楼生意肯定立马少一大半。
又贵又难喝,没有谁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贾赦在进了屋以后,看着贾瑚将房门关好后问道:“世子殿下找你还说了什么事儿?该不会是太子殿下打算升我的爵位吧。”
“爹你这本事行啊,教教儿子呗。”
原本贾瑚还想和贾赦卖关子来着,结果来没开口就被他爹爹给猜中了。这一猜一个准的本事可太厉害了,难不成他爹会神秘莫测的读心术?他要是也能学会这样的本事,日后在官场上游走的时候可就顺当多了。
被二十多岁的长子拿崇拜得不得了得眼神盯着,搞得贾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上哪儿会什么读心术,不过是分析时局过后猜到的而已。
升官和发财,能赏赐的就这么两件事儿。毕竟银子已经给了十万两了,要是给得再多朝臣就该有抗议的了。
那就只剩下升官了。
如今贾赦已经是官居一品,能升的只有身上荣国侯这个爵位。
贾瑚激动之余也逐渐冷静下来,听着他父亲的分析一只点着头:“那爹爹你的爵位能升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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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是侯爵了,撑死升到国公。至于王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的时候都不可能。
一来他不姓司徒,二来他身上没有卓越的军功。
二十年过去了,那些虚名都不重要了。他倒是希望能用身上的爵位换他和司徒彻多活几年,可惜那也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出来,贾瑚便从袖子里将之前和司徒彻在茶楼里照着念的“剧本”掏出来递给贾赦。
贾赦一瞧两个孩子之间的“台词”就能想象得到司徒琛这是打算做什么,肯定是想借着两个孩子的嘴将一些封赏的内容散布出去,好安抚一下一部分人躁动的心。
再证明太子殿下虽然抠门,但该有的封赏都不会缺了的,只不过时间问题,先等着吧。
看到后面司徒彻备注的内容,贾赦就有些搞不懂皇帝陛下的葫芦里是装的什么药了。他一开始以为司徒琛来这么一手是为了安抚那部分有些躁动的人,如今看来司徒琛先下手为强是怕皇帝陛下派人散布谣言?
都这个时候了,皇帝陛下搞这么一手这不是给司徒琛添乱么?见过有坑爹的儿子,这皇帝陛下在临退位了还要坑太子殿下一把……
司徒琛这皇位继承得也太坎坷心酸了。
贾瑚也觉得皇帝陛下是有些过了,这么做对他老人家根本半点好处都没有。
“爹,世子说咱们知道这事儿就好,不用咱们插手。”毕竟那是天家父子之间的斗法,可别伤及他们这些无辜的小人物。
说完正经的事儿,贾瑚又问了一嘴他去他祖母院子之前发生的事儿,可是宝玉有犯浑惹到他姑姑不开心了?
贾赦将几张信纸丢进火盆里,看着彻底烧成灰烬以后才开口:“和宝玉无关,是北静王府的事儿。水漓不是盯上迎春了么?现如今北静王妃又把目光打到了你姑父身上,想让黛玉做水溶的媳妇……”
换作是谁家的姑娘被有心人盯上了都不会开心,贾瑚来之前贾敏抱怨的就是这件事情。
以现在北静王府的情况,想娶他的妹妹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据说日后北静王会被启用甚至重用,也不知道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贾瑚和迎春与黛玉都是平辈,虽然身为兄长,但有他姑父和爹爹在,两个妹妹的婚事也轮不到他来说嘴。
“姑父和爹爹是什么想法?”
北静王妃也只是稍稍和贾敏透露一下这个意思,至于林如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贾赦的意思很简单,先让水漓和迎春相处着,再观察着北静王府的情况。
要是北静王府行的话,那就皆大欢喜。要是北静王府还是那样不上不下尴尬的处境,那就干脆让水漓入赘到贾家。
让王爷的嫡次子入赘?贾瑚赶忙将嘴里的茶水咽下去。
也就他爹爹敢有这样的想法。
“这些事情都还早,你先回去歇着吧……”
司徒琛先下手的效果还是很显着的,当天晚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等皇帝的人再去行动的时候发现他们说的根本就没人相信,最终铩羽而归。
皇帝得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只能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有些落寞地说着:“琛儿的手腕越来越强了,这是好事儿……”
等出结果的时候再告知他一声儿吧。
司徒琛从他父皇手中郑重地接过传国玉玺,成为了大齐名正言顺的继任皇帝。坐上龙椅后,司徒琛便让刘裕宣读圣旨,轮到司徒彻被册封为皇太子。
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太子还能是谁?
搞这么一回不容易,赶紧把改办的事情一次性办利索咯,省得日后还费事儿。省不省银子都无所谓,关键是不想再折腾了。
光册封一个太子还远远不够,这下连皇太孙都册封完了……
朝臣们跪来跪去感觉膝盖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心中想着真是礼部尚书不在朝,皇帝陛下瞎胡闹!
该册封的都册封完了,就到了封赏群臣的时候。
这才是朝臣们最为关心的事情,据说人人有份呢,这样的好事儿怕是勤和这一朝只有这么一回了。
出乎朝臣们的意料,先前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皇帝陛下并没有宣布,而是让侍卫们抬出来几口箱子,想来应该是人人有份的银票。
然而朝臣们又猜错了,这一箱箱装着的可不是银票,而是白纸黑字外加红手印的欠条!
作者有话要说: 司徒琛:没想到朕会来这么一手吧~
贾赦赦:以后就叫你套路琛吧……
第181章
看着一箱箱欠条,不光朝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连贾赦也有些懵圈。他就说司徒琛怎么这么大方了, 琢磨赏银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这要是真金白银, 三万两就够司徒琛心疼一下午的了……
早在十多年前贾赦就把他该还的那部分欠银还给户部了, 如今十万两银子的欠条本该是由贾政还的, 可如今司徒琛给他了,他能找贾政要银子么?再说贾政有那么多银子么?
这不逗人玩儿么?
想到司徒琛日后还会把他身上的爵位升到国公, 贾赦心中的气儿才顺了不少。瞄了眼四周不知所措的朝臣,贾赦淡定地看起了热闹。
此时此刻朝臣们都在心里劈里啪啦打着算盘, 琢磨皇帝陛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向国库借银那都是太上皇一朝的旧事了, 好几十年从来没人提过还银子的事情,不少人早把这件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根本想不起来把借来的银子都挥霍到哪儿了。
而已经还过银子的那极少部分朝臣开始真正期待起来。觉得当年听从理王殿下的建议, 咬着牙把欠银都还清的决定简直太明智。
绝大多数提前还银子的官员都是原先东宫的班底,其实就算他们没还银子, 司徒琛也打算重用他们。
比如说用他们丰富的经验继续辅佐司徒彻,顺便培养可以辅佐司徒彻的新人, 比如说贾瑚。
司徒琛算盘打得精,在登基大典结束以后把贾赦带到后殿美滋滋地等着贾赦夸奖他。
贾赦早就接受了司徒琛的这副样子, 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两句,随后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那些人拿到欠条以后,真能还银子?”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贾赦在户部多年,对哪家欠了国库多少银子心中都有数, 让那些躺在逍遥窝里的饭包还银子,还不如拿根带子吊死他们。
愿不愿意还是一码事,能不能还得上又是另外一码事儿。
“朝廷不缺那点银子,他们大可以不还。但他们只要长脑子的,都会把银子一文不差地还上,不过时间早晚罢了。”
也没逼迫谁非得把银子还清,搞得鸡飞狗跳甚至家破人亡。
但看似是在施恩,不计较多年以前国库欠银的事情。实则是在施压,逼迫臣子在银子和仕途之间做出二选一的决定。
死猪不怕开水烫,想不还银子那就做死猪吧。现在没银子不代表以后没银子,慢慢还就是了,大不了做苦工卖力气。
反正不还银子是不可能的。
司徒琛这一手阳谋玩得十分溜,坑得朝臣打碎了牙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贾赦细琢磨一番再瞧了眼司徒琛列出来的清单,发现司徒琛早已经把真还不起银子的朝臣从名单里剔除了,于是放心了不少。
只是朝臣这边儿没问题,太上皇那边儿呢?
“不知道太上皇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怎么想……”贾赦总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