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道:“你怕个什么,让人指点的是我,又不是你,我尚且还没有如何,你倒先觉得受不住了?”
贾琏苦笑道:“你是无债一身轻,既无家眷,又无……”他顿了顿,又道,“总归,我前些日子可是怕了,再说若是柳兄也误会了,对你岂不是大大的不利?”
“误会了更妙,正好试试师兄对我的心意。”洛风叹了口气,伏在桌上,“我怕只怕,他连误会的兴致都没有,压根没将我放进过心里去。”
贾琏建议道:“要不,你强上一下试试?这生米煮成熟饭了,柳兄又一贯是个侠义君子,必定不会不对你负责的。”
洛风狐疑道:“万一将他吓着了,往后都不愿再见我,那可怎么好?”
“不会的,童叟无欺,百试百灵,效果包君满意啊。”
“你试过?”
贾琏心中悲愤,简直想拍案而起,大喊出声,我是被试过!
“咳咳,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你来京日子也有月余,同柳兄半分进展也无,自个儿便不觉得焦急么?”
洛风闻言敛眸沉思,贾琏见状便想着去寻来账本将账目再对上一遍,谁知掌柜却自楼梯上来,同贾琏道:“东家,外头有个人想见见您。”
贾琏问道:“何人?”
“眼生的很,从前仿佛没见过的,东家要么还是下来瞧瞧?”
贾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同洛风道:“我下去瞧瞧,你自个儿再琢磨琢磨罢。”
说罢,便转下楼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年,十分机灵的模样,见了贾琏连忙做了个揖,道:“我家主人,想请先生一聚,还请先生赏脸。”
贾琏道:“你家主人又是谁?”
少年道:“我家主人也是生意人,同先生一样,都是求发财的,先生如今这店买卖虽好,却只在京中有铺子。我家主人在各地均有商号,他的意思是,想同先生谈谈这合作之事。”
贾琏心思一动,又问道:“你家主人如今在哪儿?”
“就在宜瀛楼中候着先生呢,先生可愿一去?”
贾琏心想,这光天白日的,又是在宜瀛楼这样的地方,纵是去见一见,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果能就此打开外地市场,那对自己来说,实在也是好事一桩。
如此一想,贾琏便点头应了下来,那少年将贾琏请上了轿子,一路便到了宜瀛楼外。
少年请贾琏上了二楼雅座,只见一个身穿福团元宝绸长衫的男子已经坐在桌旁了,瞧着倒不很市侩,只是给人一种非常精明的感觉。
贾琏坐下之后,同这人闲谈几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名叫钱远道,是蜀地人氏,以刺绣制品发了家,在各地都开了秀行。瞧贾琏这“香奈儿”在京中的买卖做的如火如荼,又想着那花卉买卖和织品刺绣,本就可放在一处经营的,遂生了心思想与贾琏联手,先在直隶开上一家铺子,瞧瞧收效。
至于这开铺子盘店面、雇伙计请掌柜的银两,皆由钱远道来出,得了收益,贾琏的净利每月提给他三成。
“如此倒是无碍,只是不知钱老板怎会寻上我的?”
钱远道笑道:“贾老板铺子的名声在京城中可是不小,我初来京城之时,就曾上贵店去瞧过,谁知铺子里的伙计竟还是个熟脸,如此就更加放心了。”
贾琏奇道:“不知是哪一位?”
“正是柳湘莲柳公子。”
贾琏恍然大悟,柳湘莲在外交际甚广,又爱串戏吃酒,认识些公侯子弟、商贾富豪,实在不足为奇了。
“既是这样,今天实在该喊了柳兄一同前来的。”
“嗳,来日方长,不必紧着眼下一日。你我这也是头一遭合作买卖,我让些利出来,也不值什么。且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贾老板心中所想,咱们都是生意人,我也多半明白些。”
“毕竟是初来乍到,算不得知根知底的,这样,待直隶的铺子建好之后,贾老板大可以亲自过去瞧瞧,到时候再定下来,也不算迟。倘若贾老板不愿亲自去瞧,那到时候劳烦柳公子跑上一趟,也是可以的。”
钱远道谈吐爽快,丝毫不拐弯抹角,贾琏心生好感,也点了点头道:“如此极好,你我二人实在应该共饮一杯,愿日后之事前途大好。”
钱远道笑道:“本就应当如此的。”
贾琏同钱远道谈拢此事,又听他说起些蜀地旧事,贾琏上一世祖籍四川,如今听见川普仍觉亲切,两人相谈甚欢,免不得又多喝了些。
结果,后续之事,竟全记不得了,贾琏朦胧睁眼之时,发觉天色仍暗,脑子里晕乎乎的,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府里。
“平儿……”
一开口,贾琏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怎么昨儿个回府之后,连水也没喝上一口么?
他皱着眉头半坐起身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地方,压根就不是自己府上啊!
贾琏几乎没有片刻犹豫,顿时想到,难不成那帮天地会的人记恨上了自己,又拐了自己一回?
也不对啊,怎么这次的待遇这样好,竟没有将自己捆起来?
贾琏走到门边推了一下,果真是从外头锁住了,又想去推窗子,却发现窗板也从门外扣死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莫名其妙的就被软禁了?
贾琏简直一头雾水,心想这回幸好戒指是带在身上的,他刚想去从香囊里将桃花源那个戒指拿出来,门忽然被从外打开。
光线照入屋中的一瞬间,贾琏就觉得自己眼前被蒙上了一块黑布,手也被人束住。
面前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到自己面前停下。
完了,这下子可坏了,要是现在忽然消失,不知道会不会被人传为异数妖孽。
贾琏正挣扎着想究竟要不要破釜沉舟,忽然听到面前这人说话了。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