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贾家会出多少钱赎他这么没用的不受宠的庶子,贾环很好奇,却不敢把所有指望放在家里人砸下大笔银子赎人。所以,还是想法子自救的好。
眼前不利之处是他是个小孩子,身上没力气,逃跑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他也不认路。
有利的一面是,这个小身子里是成熟的灵魂,歹徒看他是孩子定然不会防范,那么他可以趁机跑路。
贾环拿定了主意,小嘴一撇哭起来:“呜哇……爹,娘,肚子好饿……”
呕,贾环一阵恶寒,装正太好别扭,可是为活命也顾不得许多。
这反应属于正常小孩子,那绑架他的歹徒也没有在意,还笑道:“叔叔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贾环止了哭,睁大眼睛做好奇宝宝状,问:“去哪里啊?”
“那个地方有好多漂亮的哥哥姐姐,他们专门陪有钱的人玩,你去了以后也能天天玩,不用上学那么辛苦了。”
贾环明白了,原来不是拿要索要赎金,也是,贾府那种门第,虽然眼下势力大不如前,好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运用京兆尹衙门收拾几个没背景的绑匪也不是很难,所以歹徒并不打算要钱,而是直接把他卖到娼馆去捞笔钱。
贾环猜得没错,那歹徒正是这个意思,他赌输了钱,没得翻本又被债主追的急,看贾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是个好苗子,于是把他绑来准备卖到娼馆去,那里需要五六岁身骨未长开的男孩女孩,调教一番就可以拿来挣钱了。
敢于做坏事的人还是有点心眼的,为防万一,他打算跑远点,出了直隶,到山东境内再脱手就保险一点。
贾环眨巴眼睛又天真地说:“什么时候才能到好玩的地方呀?”
“再过七八天就到了济南,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好玩的地方了。”
贾环套出了歹徒的目的地,心里阵阵发急,济南离京城很远,就算他脱离魔掌,他一个孩子也回不到家,这个时代也没个手机电视啥的,离得远了麻烦就大了。
贾环寻找逃跑机会,歹徒虽然被他乖宝宝样哄住,却也是万分小心,每天都要给他灌迷药,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跑个鬼啊。
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远,贾环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下了狠心,打算干掉他。
为了怕官府追查,歹徒一般不住客栈,只在马车上住宿。贾环看看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拿出早先藏好的碎瓷片,心里默念: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怪你做事太绝,本来我打算拿块大石头在你后脑来一下把你打晕的,可是你却这般小心,天天喂我吃迷药,我连举起石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用的别的法子了。
颈动脉上来一下,你不会很痛苦的,到了下面可别在阎王跟前告我呀。
贾环祷告完毕,拿起尖利的瓷片,对准那厮颈动脉,用尽所有力气扎了下去,登时鲜血喷溅出来。
那坏蛋嚎了一声再也嚎不出来,捂着喷血的脖子,贾环就地一滚,躲开他的疯狂,那坏蛋正要下手抓他,贾环用瓷片捅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吃痛狂奔起来,车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摔得七荤八素。
大的受了致命伤,在狂奔的马车中颠了几下就不动了,小的摔出车厢倒在路边也动不了。
一场及时雨下来,贾环勉强醒来,发现马车和坏蛋都没了踪影,只有自己躺在路边动弹不得,浑身仍然是没有力气,可能迷药的劲还没有过,身上全是或青或紫的伤痕,好几处擦破了皮流了血,一条腿更是疼得没知觉,而且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喊救命也没人听到。
贾环气得直骂作者后妈无良,又骂穿越办不负责任,再骂同学狡猾,平日里嘴上说穿越多好,可以成就霸业,真的到了可以穿的时候,谁都不想去,原来早知道巨大的利益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这风险很有可能要了小命。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不逞这个英雄了。
呜……,难道我要死了么?
贾环心里哀嚎,企求有个过路的能救他一救。
明哲保身见死不救的人哪个时代都有。
天色渐渐亮起来,路上开始有了行人,一见地上躺着一个孩子,好奇地打量两眼。
身衫破烂——意味着没钱,救他没有好处。
全身是伤——意味着如果救他得贴医药费。
半死不活——就是说,如果救了又活不了,有可能吃上人命官司,碰上喜好讹诈俩零花钱的官差,还真是个麻烦。
所以,来往行人虽然有一些,却没有伸手救人。
可怜的贾环同学无助地躺在地上,没有力气爬起来,身上值钱的衣服配饰早被绑架他的家伙剥去当了钱,没法子拿好处请人帮忙联系家人。也有好心人给他扔两个大钱,可是这么个地方,扔钱他也没力气拣起来到市镇上买个窝头吃啊。
就在贾环几乎怀疑自己要饿死的时候,终于有人伸出了援手,给他一个黑窝头,还用破碗盛了水给他喝。贾环以为救星到了,待看清来人后大失所望,原来这人是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那男孩把他上下打量一番,说:“你也是从泰安那边讨饭来的么?”
贾环弄不怎么回事,只好点点头。
那男孩说:“我也是,我们一起去济南城吧,一路也有个照应。”
贾环速度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处境,找不着人往家里带信,目前最要紧的是活下,好不容易有人答理他,虽然这个人太小,只能算半个,好歹比没人要强。
“好。”贾环答应了,可是一条左腿疼得动不得,可能是从马车上摔下来摔断了。
“你的腿摔断了怎么办?”
贾环要他折几根木棍,再把衣襟扯成条,然后把受伤腿包扎起来,那男孩子看着他弄这些,一双眼睛盛满惊讶和佩服。
“你真是太能干了。”
贾环苦笑一声没说话,他这点急救受法只是暂时管用,要想不留残疾还得找正式的大夫给他正骨纠正,否则时间一长,骨头长歪了就麻烦了。
男孩把他扶起来柱着根木棍走路,一边交谈,才知道这男孩名叫狗剩,一般穷人家的男孩大多叫这个,因为养不活的孩子多是送到乱葬岗叫野狗吃了,孩子从狗嘴里剩下来意味着命大,有后福。所以穷人家孩子多取处贱名,以后上了学再取个正式的官名。
贾环听了狗剩这名字只觉得悲哀,一点也笑不出来。以前在侯门大户不知世事艰难,现在知道做为穷人活着是多么不容易。
一路上有许多要饭的流民,到了晏城,处处可见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百姓,狗剩这样的孩子只是众多叫花子中的一个。贾环难以理解,明明在外面看见农田绿茵茵的,庄稼长势喜人,不象是歉收有灾荒的样子,怎么这么多人吃不上饭呢?
贾环也顾不上寻思这样的重大问题,眼前的困难才是直接危胁生存的。
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通讯措施,怎么想法子给家里通个信呢?
起先,贾环还瞧不惯贾府这样的剥削阶级,觉得这个家带给自己好多委屈,现在流落在外处处艰难,才知道有个家给自己庇护是多么的不容易。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贾环只得把所有情况告诉狗剩,两人商量着怎么办。狗剩的法子是,找人替他往家里送信。贾环否决了,这里离京城很远,找谁送信?他又身无分文请不起送信人。如果是托人捎信,又哪里凑巧找得到方便的人手,就算有,这一来一回得好些天,眼前的日子怎么过?
自己回去,千里迢迢的行路困难,又没有钱,又是个孩子,世道又乱,到处是饥饿的流民,被人卖了或是直接下锅煮了吃都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