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披衣起来,冷着脸说:“你把她带到下房看起来,等明儿回过管家娘子,就说她夜里爬上主子的床,我的魂都被她吓没了。”
绣凤吓得哭哭啼啼,急忙跪下叩头:“爷饶了我,不是我要这样,是……”
萧景见她不说下去,又追问:“是什么?丫头勾引主子,是个什么罪,让管家去判好了。”
绣凤哭得更厉害,说:“爷这样撵我出去,我没法活了。”
贾环想了想,这个时代女子重名节,背个勾引少爷的名出去,她也活不成了,虽然她不好,可是也罪不致死。
贾环缓了口气说:“你以前在太太屋里伺候时,每次见宝玉都是殷勤小心,还主动送上嘴上的胭脂,直到金钏被撵出去时,你们这些人才收敛了些。可是瞅着太太不注意,你们也是抽空子对宝玉眉目传情的,既然你喜欢的是宝玉,又爬上我的床干什么?”
绣凤抹着眼泪,说:“因为爷的书读得好,将来是有出息的,所以奴婢糊涂,存了攀高的念头,当丫头的谁不想当姨娘呢。”
“是吗?”贾环冷笑,“我就是要姨娘也不喜欢别人耍心眼往上爬,既然不说实话,明儿就把你交到管家那里发落。”
绣凤吓得又叩头:“不是,不是,是太太……”
“行了。”贾环抬手制止她,“你不愿说,我也不问,只是我这里留不得你,肯定要撵你出去。”想到她若是寻了死,自己倒成了刽子手了。
又说:“为了你的名节,我就说是你打坏了我的重要东西撵出去,你就悄悄出去好了。做主人的有权利解雇手下的人,如果你学那金钏投井败坏主子名声,那你就是个糊涂人,死了也不可惜。我可没有太太那么慈善,到时一文丧葬费也不会给你,还要问罪你的老子娘。”
绣凤磕了头,哭着退下。莲儿端上茶来,瞄着主子的脸色,小声说:“爷,这事……”
“这事就这么算了。”贾环板着脸说,“倒是你,你是死人呀,居然让人进来都不知道,亏了我把持得定,否则非得留她近身伏侍不可,到时身边钉个小耳朵才把人恶心死。”
莲儿红了脸,自责不够警醒。又说:“可是打发了她,只怕还有别人。”
“不用怕。”贾环微微一笑,王夫人在他身边安排人,无非是怕他有什么不利宝玉的举动,好提前侦知。他没那争夺之心,也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倒也不怕。而且太太身边的玉钏是站在他这边的,彩云也向着他,她想做什么事也瞒不过他去。
只是心里生闷气,暗道:你盯着你亲儿子就是了,盯我做什么,我又不跟你儿子争东西。
第48章 贾环进学琏凤反目
次日,贾环命人叫林之孝家的把绣凤领了出去,绣凤只是哭,也不敢说什么,其它丫头有的纳闷,有的也明白了几分。
这时,钱槐从外面交进一个描金盒子。
贾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的镶着珍珠宝石的金银首饰,精致美丽。众丫头看了,无不艳羡。
贾环把首饰盒给薇儿,说:“你要出去嫁人了,伏侍我一场,我也没别的给你,这个给你添妆。还有这一百两银票,你拿去和你男人做个好营生。”
薇儿感激地接过,收拾了包袱跟着管家娘子去了。其它丫头们无比羡慕。
贾环又说:“你们也不用羡慕,我这人最是公道,谁伏侍的好,让我满意,我以后绝不亏待。至于怎样让我满意,你们自己揣摩去。”
其它丫头们悄悄问莲儿,怎么伏侍能让主子满意。莲儿笑说:“很简单,只要做到一条,没有外心就可以,笨一点懒一点淘气些,哥儿都能宽容。你们老子娘有个病啊灾啊的,也能得到哥儿的帮助,甚至你们看中哪个小厮,哥儿也愿意给方便,不想干的不用等到年龄大了,想走就放你们走。哥儿是天底下少有的好主子,你们要知好歹,若是偏着外人,或是嘴巴不严惹了事,可别怪主子不讲情面。懂了吗?”
众丫头似懂非懂,只明白了一件,就是这位主子喜欢的是忠心,不喜欢的是丫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眼前晃。当下不敢操之过急,只得徐徐图之。
贾环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收拾住了丫头们,又让钱槐收拾住小厮,要他把有外心的小子分两个给徐义和卫守信当书僮,伺候他们备考。然后自己开始集中所有精力准备府试。
府试的考生比县试更多,考生除了本年县试录取者,还有往年没有考中府试的人,以及因为某些原因没参加当年府试的,比如贾环。
众考生还是天没亮就到了考点,广场上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好不容易点完名进了场,天已经大亮,考生们在编好号的座位上坐下,交头接耳进行一些考前交际活动。
主考的是比县令更高级别的知府,照例是先来一通考前训话,讲一遍孔孟之道,颂一通皇恩浩荡,然后是严厉重审考场纪律,不许带小抄不许看别人的卷子之类,违者逐出考场,取消考试资格等等。
唠叨完毕,开始发试卷。
贾环拿出考题一看,由衷感叹:“靠,真他妈的变态。”
当然只敢在肚里暗暗骂一句罢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考生,愁眉苦脸的有之,抓耳挠腮的有之,绝望傻怔的有之,也有个别人略加思索就下笔开动。
这次府试题目是割裂经义十三不靠的截搭题,完全牛头不对马嘴,连意思都猜不出。
但是不论它怎么变态冷僻,第一步要先定出处,确定了出处明白了意思再想法子用经义把这两个来自不同经书的半句连缀起来,还要连得顺溜。对于贾环这样前世今生都遍阅经史,博览群书,看够YY文,从来不受形式束缚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东拉西扯的本事,绝对能扯得合情合理,自圆其说。
贾环又磨了一大缸墨,磨完后已经完成构思,剩下的就是怎么凑成一篇锦绣文章,象这种怪僻之题越是要做的四平八稳,文理严密,不可再向上回那样剑走偏锋,出奇制胜了。
等确定好大方向,就可以下笔了。
这些一点一滴的积累终于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
写完一篇,照旧检查好几遍,这才往答题纸仔细誊写,用的是最容易让考官有好感的馆阁体,一笔一划,端庄秀丽。第二道题是要求做一首试贴诗,贾环不善长做诗,但是也认真做了。
有些头脑灵活的学生中午之前就交了卷,考官当堂阅卷,贾环特别能沉得住气,大部分人都交卷了,他还是反复斟字酌句。做完交卷时,已经到了下午,知府大人阅卷阅的头昏脑胀,拿过他的卷子一看登时如六月饮冰水,浑身舒泰,连连点头:“好,好,如此怪僻题目居然能做得堂堂正正,理辞充沛,也算本事了。”
听他这话,贾环知道自己已经考中了,才放心退下。
几天后放榜,贾环自然是没有悬念的顺利通过。
府试之后是院试,贾环又投入紧张的读书中,不跟丫头玩闹,在紫晶和薇儿的高压下,丫头们也不敢再存着心思在他眼前乱晃,老老实实在下房做针线。有个别不安份的,比如一个叫青儿的,没有按时完成交待下的针线活,本来东小院人多活轻,丫头偷懒说几句软话也罢了,可是莲儿说她,她拧着脖子顶撞:“我哪里有空儿,我还要做太太屋里的针线呢。”
贾环知道,说:“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太太那里伺候吧,反正我这里屋子也紧张,塞不下这么多人,针线活也不多,倒是太太那缺人手。”
青儿张口结舌,只得收拾包袱离去。
贾环又说:“你们谁不愿意在这里伺候,只管直说,我一定放你们去想去的地方。”
丫头们领教了厉害,以后都老实了。
没多久家里又出了事,尤二姐的孩子没保住,一个成形的男胎被打掉了。
贾琏因为忙着收拾拔出赖家留下的烂摊,还要重新安排管事,检查账目资产,忙个不停,也没顾着保护二姐,结果眼错不见就出了事。在家气得跳脚大骂。
贾环抽时间过去探望,觉得奇怪,明明自己帮忙请了个有本事的妇科太医做主治医生,怎么还是把孩子弄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