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装的好像只想要钱的样子!我不会相信的!
顾无忧微微一叹,手腕一抖,一柄淡色细剑就从他袖中滑出,被牢牢握在掌中。
青年虽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柄剑,但还是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剑!”
……不不不你别用这种赞叹的语气说这种话,我总觉得你在骂我啊!
虽然心里非常想吐槽呐喊,但看在这人给他第一印象很不错的份上,顾无忧还是很给面子的答了一句:“此剑名为渊微指玄,是我之佩剑。”
青年哈哈一笑,道:“我记住了!”说完,他一扬手,已带着他那柄剑裹挟着雷霆之势,向顾无忧冲来!
顾无忧虽然没有切剑纯,还是个脆皮控制系,奈何双方武力差距太大,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会伤害到自己,于是将渊微指玄一横,将将好拦住他的剑尖,接着手腕微微一抖,已将对方剑上的刚劲化为无形。冷声道:“气劲过刚,易发不易收,是为下乘!”
青年眼睛一亮,口中喝道:“再看我这一剑!”
他说着,同时手肘一扭,剑锋瞬间变了路数,好似一剑刺来,又仿佛有许多剑一同刺来,其中隐隐蕴含玄妙武学,十分高深。
这是十分上乘的传世武学,顾无忧顿觉巧妙,也是一剑刺出,剑尖灵巧通透,也带有道门圆润,似蕴藏八卦,顷刻间化解了这一式的剑意。
青年眼中光芒更胜:“还有这一招!”
顾无忧自是以剑破之。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铿锵剑鸣不绝于耳。顾无忧发觉这青年的悟性极佳,他剑招上原本还有些晦涩之感,慢慢的已被他自己觉察化去了。
天才!
顾无忧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像是小说里见才心喜的高人前辈(不是),有意放慢了动作给青年喂招,见到对方有所进步也十分愉悦。
……就像个发现儿子成材了的老父亲(并不)。
如此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兴致正浓,忽然一道阴森寒气自林中发出,转瞬已来到了青年的后心!
青年心里一凛,已发觉到不对,只可惜他这时正是变招的时候,招式用老,无法及时脱身,脸色刷的白了下去。
顾无忧几乎与他同一时间觉察到危险,当机立断,猛然提膝……狠狠踹了青年一脚。
青年:“???”
这一脚让青年一个趔趄,身子一矮,那本来正中心口的一箭只穿了他的肺,与心脏差了毫厘。
青年哇的吐了一口血,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被向前一步的顾无忧接住了。
这时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十二楼已将歉礼送上,望归元道长宽谅!”
顾无忧闻言微微眯眼,目光凌厉的看着远处晃动的枝丫。那之前立在上面的黑衣人已经离去,顾无忧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虽说现在还能追上他逼问线索,只是……
顾无忧低头看着怀里重伤昏厥的青年,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先救人要紧。
日子还长着,总有机会的。
第二十八章
今日天气变化的有些猝不及防,前半夜还是夜冷月凄,现在月色就已被阴云笼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只是天气已经步入深秋,一场秋雨下来,空气就更显得寒冷。顾无忧略显忧虑的瞥了身旁还昏厥着的青年一眼,又往火堆里添了一只干树枝,将火拢的更旺了些。
幸好为了以防万一,他在替青年处理好伤口后找到了这间早已破败无人的山神庙,又在附近找到不少可以做柴火用的树枝。否则即使他医术再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难保这已身受重伤的青年不会发热感染。
有风自破露的窗间吹进,火焰被撩的跳跃起来,火光明明灭灭,映的顾无忧肤色白皙,鼻梁挺翘,长而纤巧的睫毛微微垂下,其下半敛的漆黑眸子仿佛蕴着一捧秋水,波光粼粼流转,仿佛蕴含万千思绪,可再细看时,却又恢复了淡然平和的古井无波,更显得他清淡漠然,别有一番仙人之姿。
令狐冲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图景。
都说灯下看美人,令狐冲苦中作乐的想,他在这清苦的地界,也算饱了一回眼福。
令狐冲一边想着,手一撑地就想坐起来,只是他实在伤势太重,即使有顾无忧圣手回春,再辅以上好的伤药,这一动仍是感到些微头晕眼花,身上盖着的外披也随之滑落下来。
……等等,这是谁的衣服?
令狐冲愣了愣,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摁在他的肩头,轻轻使力,将他扶起来坐稳了。
他抬起头,看着顾无忧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发现他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顾无忧为他治完伤之后,又担忧他着凉,这才解了自己的衣裳,为他披上了。
一时间,令狐冲又感动又羞愧,既感怀于对方仁心仁义,以德报怨,又愧疚于自己之前黑白不分,偏以为他是个恶人。
令狐冲直勾勾的盯着顾无忧看,顾无忧虽能大致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但也不可避免的在这样灼热的眼神下感到些微不好意思。
咳,毕竟本来就是受他连累什么的……
果然,令狐冲对他拱拱手,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多谢道长相救,我之前偏听偏信,误会了道长。此事是我欠了道长一命,日后道长有什么差遣,只要不违背我的道义,我必定做到!”
顾无忧摇摇头,淡淡道:“不必如此,你受我连累,是我该向你道歉。”
令狐冲赶忙道:“道长怎么这样说?明明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关道长什么事?”
顾无忧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顿了顿,又道:“我先前与你一战,发现你用的是华山一脉的武学,你可是华山掌门的大弟子令狐冲?”
令狐冲一惊,半是讶然,半是喜悦的对顾无忧一拱手:“道长知道我?”
顾无忧微微颔首,煞有其事的道:“早就听闻君子剑岳不群有一位根骨极佳、义薄云天的高徒,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令狐冲又是一番惭愧,他知道自己刚刚下山,声名不显,虽然不知这位看起来隐有些高深莫测的道长究竟怎么知道是他,但他自己也明白,顾无忧那两句评价在华山内说说还可以,可拿到这能人辈出的偌大武林来,就显得贻笑大方了。
其实顾无忧刚穿来几天,又怎么会听说过令狐冲的名号呢?只不过他仗着对这个世界的人物有些了解,又见他使得是华山剑法,且年纪轻轻就造诣已深,还长了一副正道栋梁的面孔……如果再猜不出是谁,顾无忧可真是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了。
略过这些凡事不谈,现在令狐冲已醒,顾无忧就又给他把了脉,见脉象已经趋于平稳,又见令狐冲面色虽还不显红润,但已经不似初中箭时的惨白,就知道他大概是没什么危险了,这才放了心。
令狐冲趁着顾无忧探脉的时候,也运转内力,自己探查了一番。等一轮结束,令狐冲既惊又喜的看着顾无忧,道:“道长医术竟如此高明,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顾无忧心说那当然了,为了确保你这个主角不挂,他可是拿出了最能加血的止血膏,伤口能不好得快吗?不过这番话不能明说,顾无忧就厚着脸皮微微颔首,淡淡道:“区区小技,不足挂齿。”
他这一番淡然作态看在令狐冲眼里,就更显得高深莫测,且淡雅清绝了。
顾无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神医的标签。他想着十二楼的事,生怕他们又杀出一个回马枪,让令狐冲跟着自己再遭一回殃,于是对他说道:“你的伤已好了大半,等天明就离开这里吧。”
令狐冲一愣:“那道长呢?”
顾无忧道:“我自然还有我的事要做。”
令狐冲道:“之前道长就说有事要做,不知是什么事情,我可能帮得上忙?”
顾无忧摇一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就可以了。”
令狐冲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我知道道长是被人陷害,可是为什么不去向金捕头解释呢?现在悬赏令一出,不少江湖人都会出来找道长的麻烦,这时无论想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未免太不痛快。”
顾无忧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仍是淡淡的:“江湖向来人心难测,我即便有心解释,他们也未必会相信,反而有可能被人再次带入局中,令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令狐少年,你刚下山,还不知道江湖险恶啊!
令狐冲一窒:“我愿替道长解释……”
顾无忧眸光一转,语气微冷:“你解释,他们难道就信了吗?”
令狐冲终于呐呐无言了。
顾无忧估摸着他把令狐冲的三观敲的有点碎,未免让一个阳光好少年由白转黑,语气缓了缓,道:“我这次一时失察,陷入敌人的圈套中。行走江湖,最忌失了防备的心理,这是我的过错。不过……”他话风一转,又道:“虽说防备之心不可无,但也不必过于拘泥,行事间也应利落大方,方不失我江湖儿女的品格傲骨。”
这些话,令狐冲临下山前岳不群也对他叮嘱过,甚至所言比顾无忧的还要语重深长上许多,只是这一次他才算是亲身体验到,因此感触也格外的深刻。
况且令狐冲观顾无忧应该是一向寡言少语,这次为了开导他肯说这么多话,也足见其仁义善良的内心了。
令狐冲心下感激,又对着顾无忧一拱手,笑道:“我记下了。”
两人对视一眼,许多话不必明说,已各自了然,尽在不言之中了。
此时天已蒙蒙亮,昨晚下了半夜的雨也在这时停了。顾无忧知道接近冬日的天气都亮的晚一些,想必现在的时辰已经不算太早,担心另有追兵或者刺客,道:“天已放明,你我该各自赶路去了。”
令狐冲道了一声好,将身上仍披着的衣服交还给顾无忧,自己则自告奋勇的收拾火堆去了。
顾无忧整理好衣服,便来到山神像前,从背包里掏出以前做任务时剩下的香。他一挥手,掌风将三柱香点燃,接着对破败的神像微微弯身,鞠了一躬,又将三炷香插在积了不少尘土的香炉上面。
令狐冲已经将两人昨夜的痕迹毁去,此时来到顾无忧身旁,好奇道:“道长信这些?”
顾无忧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多亏他护了你我一夜,合该谢谢他。”
令狐冲怔了怔,才意识到顾无忧说的“他”,正是面前这一尊山神像。他瞬时哭笑不得的道:“道长可真是……”
顾无忧又道:“我还托他照拂你些,望你一路顺遂。”
令狐冲忽然意识到顾无忧的用意,顿时心头再一次温暖熨烫,感动不已。他定了定神,笑道:“道长不让这位山神也保佑自己这一路上顺利?”
顾无忧闻言,扭头再一次看向令狐冲。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这间山神庙,屋外的晨曦照在顾无忧的身上,竟映的他眸色深沉似望不见底的湖水,浑身仿佛也发出了淡淡的白光。
——不似凡人。
令狐冲被晃了晃神,再缓过劲来时,顾无忧的身影已经翩然远去了,只余一声冷然且缥缈的回响:
“谁能佑我?”
第二十九章
与顾无忧分开后,令狐冲感怀于他的仁义与救命之恩,出了这地方后四处为顾无忧奔走,搜寻证据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顾无忧正一边在林中慢慢走着,一边在心里思考昨晚那名十二楼杀手说的话。
“十二楼已将歉礼送上,望归元道长宽谅!”
这“歉礼”,想必指的是射杀令狐冲,可为什么要给他这份“歉礼”,就十分值得推敲了。难道杀死令狐冲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想必没有。不但没有,还会让他被华山记恨,日后遭到华山无止境的报复。那位心性险恶的君子剑即便为了江湖上的好名声,也绝不会放过他这个杀害弟子的凶手。
往这方面一想,十二楼的心思简直阴毒的令人发指。
顾无忧为自己不知为何招惹上这样一尊麻烦且阴险的庞然大物而叹息愤恨,接着心思一转,又想到花满楼身上去了。
那日花满楼替他拦住了金九龄,也不知他后来怎样了,有没有被金九龄迁怒。
……想必是有的,只是花满楼毕竟是花家最疼爱的七子,金九龄也奈何不了他罢了。
顾无忧越想越觉得亏欠花满楼良多,可惜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治好花满楼的眼睛。
他正在叹息思索的时候,忽然一枚暗器从林间猛然射/出,其上寒光森冷,尖部直指顾无忧咽喉!
顾无忧虽然心思不定,但防备警觉却没有放下,发觉杀机袭来,他眸光一厉,一剑挑开那致命的暗器,同时放开耳力,听见三双脚步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