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醉了一类的敏感词,正处于恍惚状态的顾无忧也十分乖顺的点点头,跟着他一同站了起来:“好。”
然后迈步时一脚磕到桌子腿上,习武人士的警觉机敏和平衡半点没在他身上显现出来,啪的一声摔到花满楼身上。
花满楼道:“……”这似曾相识的场面感。
他试着推了推顾无忧,对方纹丝不动,还抱的更紧了,往他脖颈处蹭了蹭,仿佛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顺便靠一靠。
花满楼被他的呼吸弄得痒极了,只好无奈的对陆小凤三人点点头:“你们先坐吧,我送他回房。”然后半拉半拽着把顾无忧抱走了。
楚留香摇摇扇子,感叹道:“他二人关系可真好。”
令狐冲也点点头:“花兄脾气也极好的。”要是他某个朋友这样喝醉了靠在他身上,他虽说不会把人扔出去,好歹动作也没有这样温柔。
陆小凤道:“……”
所以其实你们都觉得这样不正常是吗???
他又想起已经被他抛在脑后的,之前回廊下的那一刻,表情渐渐变得奇怪起来。
没等楚留香和令狐冲注意到他,陆小凤就霍然起身,一手一个勾在两人脖子上:“在这里待着有什么意思?走走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楚留香拿扇拨开他的手:“什么叫请我们喝酒,你喝的难道不是人家花家酒窖里的酒?”
令狐冲也道:“是啊,我们直接跑到人家酒窖里去,是不是不太好?况且晚上还有晚宴,若是喝多了……”
陆小凤满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反正中午饭也吃过了,晚上不过余兴罢了。你们放心,我在花家经常这么干,花伯父不会在意的,说不定还高兴的很。”
令狐冲道:“可是……”
陆小凤直接打断了他:“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们跟我走就是了。”
他说着,一边使力将两人推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他是绝对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未免这两个不知情的家伙搞出点什么事来,就先委屈一下花家的酒窖吧。
酒窖:……你个大猪蹄子,年年都有借口进来。
……
卧房离他们之前喝茶玩笑的地方不远,花满楼很快就把已经闭上眼睛,开始睡觉的顾无忧搬上了床。
其实他这院子里房间不少,可以直接住人的客房也有很多,但是出于私心,花满楼还是把人扶来了自己的卧房。
他的耳朵红的发烫。这是刚刚,顾无忧鼻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耳朵上,花满楼又抱着某些不寻常的想象,生生将微红的耳廓弄的红到了耳根。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将顾无忧鞋袜除去,给他盖上被子,这才坐到床边。
花满楼看不见,他听着耳旁顾无忧悠长沉稳的呼吸声,心思不禁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躁动了。
……顾无忧现在醉着,又对他毫无防备,无论他做什么,都绝不会被发现。
花满楼手指抖了抖,接着轻轻摸到了顾无忧的脸上。
我自幼失明,看不见你的容貌,但至少……我想摸一摸你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楚留香/令狐冲:诶这什么味是不是有点酸?
陆小凤:……呵,迟钝的凡人们,我已经吃到了狗粮。
花花,太自信了是不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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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顾无忧的醉意一向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是真没想到陆小凤居然会用这种法子坑他, 还联合楚留香一起。果然这两个家伙都是坑货, 坑的很。
等我起来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顾无忧愤愤的想着,继而理智回笼。只是他刚一醒来,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脸正被什么东西轻柔的抚摸着,这物温和柔软,带着些微弹性, 还十分光滑,简直就像是手指一样。
……等等,手指?
顾无忧心里瞬间涌现出不少之前看过的电影情节, 不过又被他自己一一挥去了。他醉倒之前还在花满楼旁边待着,怎么想他也不会让自己出事才对。
顾无忧一边想着, 心里又奇怪的紧,于是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细缝,打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他就看见花满楼正坐在自己身旁, 面上温柔含笑,眉眼柔和舒缓, 带着些微不查的喜悦,动作轻缓,温柔又顾惜。
自己脸上那几根白玉般纤长的指头, 自然也是花满楼的。
顾无忧能感觉的到,花满楼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宁静平和的喜悦,这和他在百花楼发觉自己一直精心养着的, 极难养活的珍奇花卉在某一天阳光破开雾霭的清晨开花时那样的喜悦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是含情脉脉了。
顾无忧猛的瞪大了眼睛。
他气息一颤,自然就被感官敏锐且一直注意着他的花满楼察觉了,脸上那只手闪电般缩了回去,花满楼面上也不禁露出了震惊忧惧的表情。
顾无忧看着他惶惶然的样子,心里一沉,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强压着呼吸再次变得绵长悠然,又翻了个身,装作自己仍熟睡未醒的样子。
花满楼原以为顾无忧醒了,不禁有些惊慌失措,连身体都不自觉僵硬了起来。
他不敢想象,若是顾无忧发现了这一点,发现自己对他……他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他们之间那份友谊,又会怎么,怎么看自己这个人?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花满楼僵硬的坐了一会,就发觉顾无忧的呼吸只颤了那么一瞬,很快就再次变回原本悠长的频率,好像只是熟睡中动作的那一下造成的呼吸不稳。
他等了一会,试探似的小声唤道:“无忧?”
屋内静静的,没有人回答他。
花满楼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他刚刚伸出的右手紧了紧,这才觉察到手心里满是冷汗,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手是没有再伸出去了。
刚刚那一小会,单方面的温存,已经足够了。
顾无忧眼睁睁看着花满楼的表情由慌乱到小心翼翼,再到平静后的苦涩与嘴角透露出的些微喜悦,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花满楼的百般谨慎,万般小心,他都看在眼里,而那其中蕴含的深厚情绪也呼之欲出,清晰明了。
花满楼喜欢他。
是正经的,如关西月与沐挽风之间那般的深切爱慕,绝非他之前一直认为的,朋友间的好感。
顾无忧心里复杂极了。
花满楼怎么会对我……
他心想:我有什么好的呢?
论时间,自己远没有自小就认识的陆小凤久。论武功,陆小凤与楚留香哪个不是名满天下的年轻俊才?即使论对他的关心,顾无忧也并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太大的差距。可花满楼为什么偏偏就……
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总是要离开的啊!
顾无忧唇角微微抿起,眉头轻轻蹙着,闭上了眼睛。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傍晚。
花满楼一直在床边坐着,直到晚宴时候到了,顾无忧也没有睡醒的迹象,他叹了口气,不欲叫醒他,自己起身离开了。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顾无忧骤然睁开双眼,一双墨黑眸子清明无比,哪有半点睡着的痕迹?
他又在床上躺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坐起身,垂眸不语。
顾无忧原本并不想将这些事情想得过于清楚,譬如之前在觉察到自己对花满楼的感情有不对劲的苗头的时候,他就及时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
顾无忧的目标一直很清楚,就是完成神医系统给他的任务,然后回家。他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就为之努力,这正是使自己骤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下,支撑着他不感到彷徨无助的动力与念想。
如果放弃了……如果他不回去了,那他一直以来的坚持都算什么呢?
顾无忧不再深想,有些犹豫涣散的眸子再次凝聚坚定起来,他站起身,掸了掸袖子。
或许是他在花满楼身旁待的时间太长了,这才令他产生了什么自己会是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合适人选之类的错觉。
恰好顾无忧原本就打算在花家参加完花如令的寿宴之后就去办别的事情,如今也不必再犹豫,大可放开手去做了。
等花满楼急匆匆从结束的晚宴那里回来时,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床铺早已凉透,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尾,整张床干净整洁的像是没有人在上面躺过一般。
花满楼心里骤然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这想法本来在下午时已被他自己压了下去,现在却又像是火星子点着了茅草,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嘴唇抿了抿,转身便去了顾无忧的院子。
不出所料的,在他敲过门后,顾无忧很快就走了出来,让他进去坐坐。
顾无忧的语气和表现都和平时一般无二,花满楼本该放心才是,可他总觉得顾无忧行动中有些若隐若现的疏离感,这令他坐立不安。
顾无忧将茶水沏上,在花满楼面前杯子里倒满了,淡声道:“今日下午给你添麻烦了。”
花满楼强撑着笑道:“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顾无忧摇了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将想好的话说出口,只好转移话题道:“明日一早,我便打算启程了。”
花满楼一愣:“为什么这么急?”他一顿:“你……你是想回金陵了吗?”
顾无忧摇摇头:“之前虽然没有收下西门吹雪的战帖,但我还是想去万梅山庄看一看他。”
花满楼闻言一愣,连之前心里种种挠心抓肺似的猜疑忧虑都顾不得了,语气微微拔高了一个度:“你要和西门吹雪比剑?!”
顾无忧见他这时候还不忘担忧自己,心里又高兴又难过,但面上仍把持住了,语气淡漠道:“我练剑,从来为的不是持凶斗狠。你放心,我绝不会与他比剑。”
花满楼道:“那你是为何要……”
顾无忧当然不能说这事本可以再拖一拖,只是为了不与你待上太久,他才不得不避开。
他道:“西门吹雪是当世绝顶剑客,年少成名,我对他的剑法和风采早已心慕良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时间,现在有空闲了,自然要去看上一看。即使我不与他比剑,也总可以谈论谈论剑道。”
花满楼张张口刚要说话,顾无忧就截住了他的话头,补充道:“我本就想在花伯父寿宴之后便去,只是之前一直忘了和你说。现在寿宴已结束,我准备明日就去和他辞行。”
顾无忧都说到这个份上,花满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得干巴巴的道:“你一个人去是否不太安全?不若我……”
顾无忧道:“不必了。你和他性格不合,想必处不来,不要勉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