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刚要追出去的脚步顿在原地，扯开一个牙齿洁白的笑：“好久不见，阿尔弗雷德，代我向布鲁斯问个好。”
说完不等阿尔弗雷德回话，追着宋墨的脚步也进了楼梯间。大概是因为跑得很急，楼梯间的脚步声大得这里都听得见，甚至包括伊森警官的说话声：“不吃饭也行，我有话跟你说，你给我五分钟，我发誓不会超过五分钟，你等等我——”
“伊森警官真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呢。”
刚整理好资料的金芙妮女士后一步从电梯旁边的临时办公室里走出来，显然目睹了全过程的女士叹了口气道：“他从好几天前开始就每天都在上下班的时间蹲在公司门口了，有时候我上一秒还看见他出现在抓捕罪犯的新闻里，下一秒警车就停在了公司旁边。”
“希望他和宋墨的矛盾能早点解开吧，伊森警官是个好警察。”
说完以后金芙妮像是刚意识到什么一样，看向阿尔弗雷德：“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没有，女士。您说得很对，伊森警官是个难得的好警察。”
金芙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拿到资料的老管家告别金芙妮后回到地下停车场，坐上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把手上那叠资料递给了后座的男人。
“这个月西海的冶炼厂和您名下所有矿业公司的重工业合作已经被他们单方面终止了，就像您说的，合作终止的第一时间西海那边就彻底切断了和那些公司的一切联系，还黑进了公司内网删除了所有关于他们的信息，不过他们大概没想到福克斯到底是个多谨慎的人，所有敏感的交易渠道和经手信息全都有一份纸质抄写的备份，顺着这个应该能找到这些合作的接头人。”
布鲁斯韦恩接过那叠厚厚的材料，在看到上面西海大小冶炼厂大量的原油交易走向后，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
世上不会再有除了他，阿尔弗雷德和福克斯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韦恩集团早就秘密垄断了墨西哥湾的所有原油生意，所以西海的人并不清楚他们找到的那些矿业公司大部分都属于他布鲁斯韦恩的私产，也不知道他们突然之间大量采购原油的举动早就引起了布鲁斯韦恩的注意。
同样的，这次突然之间切断了所有交易的举动已经把他们的意图暴露无遗。
复仇者们对西海的镇压只是表象，暗地里的那群人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战了。
“西海，法罗群岛，海螺湾，下一个就会是墨西哥湾。”
“那些外星人想把哥谭变成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岛。”
布鲁斯韦恩几乎是立刻就从那些交易信息里看出了奥托的意图，他放下资料：“回蝙蝠洞，新的一批蝙蝠机甲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防御涂装。”
“还有您的蝙蝠战衣，天知道上次你跟那群人交战回来以后身体的检查数据有多不正常。”阿尔弗雷德一边补充着，一边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在把车开出停车场以后，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不过，每天负责韦恩庄园的大小事务已经够繁琐了，更何况还要帮您维护那么多设备，所以以后像这样跑腿的工作还是您自己干吧，毕竟只是在自己公司坐个电梯而已，行行好体贴一下老人家，按照劳动合同法来说我现在已经到了法定退休年龄了。”
布鲁斯·韦恩：“……嗯。”
老管家又说：“何况还是因为您不敢见到您私人助理的这种破理由。”
布鲁斯：“……我没有。”
老管家：“我记得您以前拒绝塔利亚女士的时候挺干脆的，那时候我还在想，像塔利亚这样优秀的女士都不能让您动心，那您可能真的要一个人过完未来几十年的所有圣诞节了。”
布鲁斯：“……”
老管家见好就收，笑着不再说话，等车停在第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时，他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又忍不住问：“说起来，伊森警官原先和宋墨认识吗？”
布鲁斯抬起头：“什么？”
阿尔弗雷德于是把刚才金芙妮女士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明显地从后视镜上看到布鲁斯皱起眉头。
阿尔弗雷德中肯地给出意见：“我觉得，您可以从这次伊森警官的突然回归开始查起。”
布鲁斯没有说话，红灯变成绿灯后，阿尔弗雷德重新启动轿车，又道：“我知道伊森是您最好的朋友之一，您不愿意怀疑他，也可能只是我这个老头子多心了，他们原本就是——”
老管家在嘴里组织了一下措辞：“一对吵架的情侣？”
似乎完全没考虑到这个方向的布鲁斯韦恩因为老管家标新立异的说法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慧眼如炬的老管家：“您不用那么惊讶，少爷，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我很开明。”
第79章
开明的老管家一路把车开回了蝙蝠洞, 而刚下班的小特助还在极力摆脱黑人警官的纠缠。
对方拒绝交流的态度让黑人警官无从下手，又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演变到最后, 变成一个人不耐烦地往前走，另一个人沉默地跟在身后。宋墨没办法为了摆脱这个人拔腿狂奔, 因为他敢保证就伊森那个身高和种族优势, 迈起步子来跑得绝对不会比他慢。
两个男人在大街上你追我赶的场景放在BBC电台可能还要浪漫一点，但放在闻名哥谭的警官伊森·班尼特身上, 他敢保证他还没跑出世博街，路上的巡警就会把他当成罪犯团团围住。
事实上, 现在在街上认出伊森的路人看向宋墨的目光就已经很微妙了。
青年脑子里的核心智脑企图一语道破他的心理想法：“其实您不是不能停下来, 然后听完他说点什么，您只是——”
宋墨直接道：“我只是在享受别人跟我道歉的快感并且极力想要延长这个过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地铁站，宋墨刷卡过闸，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掏钱包买地铁票, 但由于不知道他目的地所以僵在了自动贩票机前的黑人警官：“是的你没猜错, 不过我短时间内并不想接受谁的道歉, 而且泥脸犯的错为什么要一个警察替他道歉。”
邦亚：“……我以为您只是在避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智脑说完顿了一下，在发现宋墨没有开口的意思, 才继续道,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回归他想要的正常生活。”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宋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在你眼里竟然有这么伟大？”
邦亚这一刻觉得他数据库里几个G的人类行为研究学都白读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哪怕是九头蛇, 在上层允许下级退休以后, 为了让他们安享晚年连补助金都是偷偷黑进人寿公司跟人寿养老金一起打到员工卡里的。”
“那只是红骷髅招收员工的一种宣传手段。”宋墨面无表情地道破九头蛇的虚假广告, “当然九头蛇的退休福利确实不错，如果那些人还活得到退休那年的话。”
邦亚不说话了。
他的舰长当然会有一万种理由来反驳他，一旦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正面因素，他就会马上跟被热油烫到脚的蚂蚁一样跳起来，仿佛那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青年也不再开口，安静地站在候车区。地铁站中央挂着一个双面显示屏，上面果汁饮料的广告放到一半的时候被切断，显示屏里传来熟悉的女播报员的声音。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十分钟前稻草人从阿卡姆越狱，请市民们注意出行安全，遇到危险请立刻联系哥谭警局。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宋墨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地撇开视线。
候车区在这时候传来地铁进站的声音，他等在最后一个候车区，一股冷风从玻璃门里透出来，地铁里挤满了人，在开门的瞬间潮水般涌出。
青年遵守规则地侧身等车厢里的人慢慢走空，拥挤的环境难免不被人碰到手或者肩膀，在他极力往后缩避免这种情况的时候，一个身高大概只到他大腿的小女孩被前面的人绊了一下，宋墨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小女孩重新站稳，抬头冲宋墨说了声谢谢后就跑开了。宋墨偏头看了一眼走上电梯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伸手摘下了黏在袖口的，一个不到指甲盖十分之一大小的金属芯片。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宋墨随手把芯片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这种把戏我在九岁的时候就学会了。”
核心智脑传来预警提示：“警报，警报，车厢内崩坏能浓度检测超标，来源不可测。警报，警报——”
宋墨刚要踏进车厢里的脚步一顿，然后收了回来，开始后退。就在他即将退到人群外的时候。
“嘿，宋墨！”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宋墨偏过头，眉头一皱：“帕克？”
背着书包一看就刚刚放学的彼得·帕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也太巧了吧，你刚刚下班？”
宋墨站在原地没动：“嗯。”
帕克又问：“你不回去吗？”他伸长脖子往宋墨身后看了一眼，“地铁要走了诶。”
宋墨没有说话，等身后的地铁门重新关上，地铁快要驶出车站的时候才开口：“你今天不用训练吗？”
帕克眨了眨眼睛，接着笑道：“训练提前结束了呀。”
宋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那你先回去吧。”
帕克顿了一下，半秒后才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宋墨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老板找我，我得回公司一趟。”
候车区依旧拥挤，但两人之间就像分割出了一块单独的空间一样，周围的氛围因为他这句话而骤然降至冰点。
两人面对着面都没有动作。几秒种后，彼得·帕克扯开一个笑，也可以说——
“是我最新的变形药剂有什么破绽？”站在面前的少年慢慢变回了宋墨熟悉的那个坏蛋的声线，“我明明完美融合了从魔形女那里拿到的基因片段。”
“彼得·帕克”说着，脸上的皮肤开始龟裂，不同于魔形女变形时的干净利落，那些皮肤大片大片地掉在地上，不过顷刻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样子。
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得上好看，只不过穿着西装配上金丝边眼镜怎么看都有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
候车区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发出惊呼，周围的环境立刻嘈杂起来。他们看着候车区对峙的两人，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逃跑，因为在哥谭大概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真正的样子，就连宋墨也愣了两秒才终于再次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老实说你摘下头套来还挺惊艳的。”宋墨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稻草人一步步后退，“当然那可能不是因为你有那么好看，只是你原来那个头套实在太丑了。”
强纳森·克莱恩——或者说摘下了头套以后的稻草人看着宋墨：“那不重要老朋友，我这次可是特地为了你才跑出来的。”
被稻草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找到了面前，宋墨当然不会抱有什么侥幸心理，尽管他也不知道稻草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那大概归功于奥托或者别的什么人。
“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或者换种说法，“你哪次不是为了我从阿卡姆跑出来的？”
强纳森笑了，带着浓重的报复心理：“这一切都要感谢你和你那位蝙蝠朋友。”
宋墨摊开手：“这跟我可没关系，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每次把你送进去的人都是蝙蝠侠。”
强纳森显然不准备听他解释什么，因为这个斯文败类在下一秒就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在按下圆盘中心的按钮以后，那层金属立刻像液体一样延展开来包裹住了他的整个手臂，顷刻间完成组装，变成了一个拥有三十六个扩充炮口，一发炮弹威力足以轰烂半个车站的聚能型加特林。
而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专门用来采集星球崩坏源的聚能加特林，宋墨曾经还在天命的时候这种武器就被淘汰很久了，它们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开采那些存在于星球巨型土堆里残留的崩坏能，威力足够开山劈石而不至于伤害到储存崩坏能的石块。
简单来说就是，即便他人被炸成了碎片，他的脑袋依旧会因为崩坏能的保护而完好无损。
来自奥托主教的逆向思维，在失败了这么多次以后，他终于想起了这个被他丢进宇宙废墟几十年的他的发明。
巨大的加特林机枪即便外表也足够骇人。
候车区的围观群众们立刻陷入惊慌，警报声几乎在下一秒就响彻了整个车站，他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车站上层传来十几声枪响，片刻后，整个候车区重新安静下来，尖叫着逃到楼梯口的乘客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双手高举着又退了回来，而在他们前面的，是数十名手持枪械的稻草人手下。
他们身上穿的防护服都沾满了血迹，大概都来自车站的安保人员。
与此同时，脑子里的智脑传来了更加强烈的警报声。
“警报，警报，由于休伯利安主脑受到强烈崩坏源信号干扰频影响，主系统程序将在十秒后自动关闭，并且在五分钟之内完成紧急重启。警报，警报——”
“十、九、八——”
这不可能是稻草人逃出阿卡姆后只花了五分钟就策划完的。
宋墨眯了眯眼：“奥托又想干什么？”
强纳森得逞地咧开嘴角，尖利的牙齿反着光，他大笑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他本人呢？”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加特林炮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强纳森又不耐烦地按了两次，在发现刚完成充能的武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以后，他重新看向宋墨：“差点忘了，你还是个精通戏法的变种人。不过很可惜——”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刻。
一段强烈的波频直接从耳膜刺入脑内，就像要剥开头骨搅动脑浆那样，宋墨捂着太阳穴，强烈的刺痛让他差点直接跪到地上。
强纳森重新举起武器：“有一个像史崔克上校这样的人物，我甚至不用去专门研究一套用来对付你们这些人的设备。”
变种人抑制器，这不是宋墨第一次面对这种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