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解开西装衬衫的袖扣，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哪个？”
宋墨把刚才装薯泥的盘子递了过去, 布鲁斯韦恩伸手接过, 打开水龙头，动作并不熟练地冲着上面粘着的泥状物。
水流的声音和热油烹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两人并排站着，宋墨盯着锅里翻滚的油花：“亚特兰蒂斯的事您知道多少？”
布鲁斯韦恩：“不会太多。”
宋墨：“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男人冲完手上的盘子, 放到滤干架上：“吃完饭。”他顺手拿起旁边另一个还没冲的盘子, “然后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
宋墨有些意外, 他偏头看了布鲁斯一眼，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您是在小看我吗？”
布鲁斯韦恩：“我没有小看你，那里很危险，我至少得保证你的安全。”
宋墨戳了戳锅里的蝙蝠薯泥：“那作为报答我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联盟首领开一场临时会议，让那些哥谭的坏蛋们至少明天晚上没空出来搞破坏？”
布鲁斯韦恩：“亚特兰蒂斯的入口就在大西洋岛附近，那里离哥谭不算太远，我想去那里应该不需要花上一整天。”他说完以后，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不介意这种会多开几次。”
宋墨：“那或许我也应该去打一下企鹅人的主意，要么干脆联合其他企鹅人的敌对势力让冰山俱乐部从哥谭消失。”
“这样您也能顺利退休了。”
布鲁斯韦恩把洗好的盘子也放到了滤干架上，拿起旁边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我记得你说过要是没有蝙蝠侠的话，你就看不上布鲁斯韦恩。”
宋墨愣了一下。
男人停在青年身后，伸手把他围裙后松开的带子重新系好：“所以为了我以后不要出现什么中年情感危机，短时间内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
青年一下就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他余光看到洗碗池旁边，男人离开以后露出来的烤面包机，就像突然想起来那样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烤面包机先生。”
布鲁斯韦恩：“有。”
说完以后，不等宋墨再说什么，补了一句：“你的薯饼糊了。”
青年脑子里一下什么想法都没了，第一时间拿起筷子去翻锅里的炸蝙蝠。
言而守信的蝙蝠侠在吃完午饭以后带着宋墨去了他的蝙蝠洞，宋墨跟在男人身后下了电梯，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洞里情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喔噢”了一声。
巨大的黑色洞穴和堆满的高科技，带着一种原始和科技交锋的倒错感，通往外围瀑布的尽头是两只规模超过天父机甲的巨大手臂，看起来比直接摆在高科技军火库里更加神秘。
宋墨忍不住在脑子里说：“我觉得这次是奥斯本输了，邦亚。”
邦亚：“您就不能说点自己人的好话？”
宋墨脸一红：“我是在说自己人的好话呀。”
邦亚不说话了，宋墨听见脑子里响起一阵win7系统关机的声音。
面对这个逃避了两天还接受不了现实的智脑，休伯利安的舰长也无可奈何。
“没人能探测到那片海域海底所有的真实信息，位置在大西洋岛附近的海底，阿尔弗雷德曾经去那片海域的领空探测过，但蝙蝠声呐也只能探测出那片上个太阳纪文明的雏形。”
巨大的操控台前，布鲁斯韦恩单手按了几个按钮，蝙蝠洞里所有有关亚特兰蒂斯的资料就全部平铺在了屏幕上，定位准确，而且是带Z轴的模拟地图，看起来比奥斯本的更加清晰，但也仅限于此。上面不会有关于那座海底宫殿的其他更多信息，就算旁边的附录也只是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调查来的有关亚特兰蒂斯的种族，国家和分级制度，以及各地入口。
那些海底的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兵种数量，科技水平，他们一无所知。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
“我们不需要真的去寻找那个失落的海底文明在哪里。”宋墨停在布鲁斯韦恩边上，邦亚当场关机以后他只能手动掏出身后机甲的数据共享连接装置对接上操控台，“泽莫拦截了奥姆发给墨西哥某个边陲小镇的求救信号，求救信号里他说他现在在海沟国。”
“奥斯本去了一趟那个小镇，但求救信号接收地点一个人也没有，他能找到的信息只有奥姆被流放的真正原因，那似乎是因为他想挑起与人类的战争联合了其他势力进攻了大陆甚至企图刺杀女王，于是受到了整个亚特兰蒂斯的惩罚，尽管在求救里他坚持声称他才是正确的一方。”
布鲁斯皱了皱眉：“听起来他对人类有很大的敌意。”
“但是他最终还是得找人类求救。”宋墨看着大荧幕上来自奥姆王子的求救信号，眯眼笑了笑，“而且我们得赶在其他势力或者亚特兰蒂斯赦免他之前把他救出来，只有彻底脱离了亚特兰蒂斯，他才会真正的想要跟人类合作。”
“冰沼冻土占了整个仙宫星表面积的百分七十，除了最上面超过百米厚的冰层，下面就是完美的洋流层和连奥托也没有多花精力去探索的仙宫海域，那群生活在海底的士兵肯定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布鲁斯韦恩没有说话，伸手从操控台里调出了一个视频，里面是一片漆黑的深海，和勉强可以看清的一座破败的高大金字塔。
宋墨看着视频里模糊的影像，不确定道：“葡萄牙西边海域的海底金字塔？”
布鲁斯韦恩言简意赅：“海沟国的入口之一。”他看向青年，“这是距离大西洋岛最远的那一个。”
这是奥斯本那份简陋的电子地图上没有标出来的，宋墨眼睛一亮。
“蝙蝠洞的设备还在调试，今晚我会派两辆潜艇去探索一下附近的环境确定最佳航线。之前声呐反馈的信息是那里盘踞了很多生命体，它们会大面积盘踞在那里一定有别的——我们现在在谈正事。”
布鲁斯看着说到一半就突然跳到他身上青年，下意识伸手托住，眼底带上笑意，表情有些无奈：“我一会还要去公司。”
宋墨撇了撇嘴：“福克斯的事还没处理完？”
布鲁斯韦恩：“嗯。”
宋墨：“那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布鲁斯韦恩看了一眼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中午一点半，他知道宋墨有午睡的习惯：“不用，你呆在这里就好。”
宋墨收紧了放在男人脖子上的胳膊：“那晚上呢？”
布鲁斯韦恩：“你知道我晚上还有别的事。”
宋墨皱眉道：“那我一个人呆在庄园做什么？”
“你可以睡个觉，四楼有健身房和游戏厅，五楼一整层都是影厅，楼顶有泳池，你想去哪都可以。”男人说着，伸手关掉蝙蝠洞的主系统，“或者再做一顿晚餐？阿尔弗雷德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说完以后，布鲁斯感觉青年在他脖子上不满地咬了一口，然后他抬起头，声音传进耳朵：“你把我带到庄园来就是为了给你煮饭的吗？”
“就不觉得我除了用来煮饭还能用来做点别的什么吗？”
青年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仰着，白皙纤细的脖颈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男人的视线从那双明亮的眼睛往下，略过鼻子和殷红的嘴唇，停在那个并不太明显的喉结上。
年轻的身体就像声音一样朝气蓬勃，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皮肤的光滑和韧性，反应是极端青涩的，说出来的话却大胆得不行，强烈的反差下是致命的吸引力，布鲁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拿宋墨毫无办法。
但不是现在。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咬住了近在眼前的青年的脖子。
没人知道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喉咙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一瞬间几乎面临死亡的错觉和被牢牢捕捉的危机感冲上大脑，刚才还在张牙舞爪的青年一下瘫软下去，手指插进男人的发间，湛蓝色的眼睛溢满水汽，连脊背都止不住地发抖。
第120章
布鲁斯韦恩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 青年似乎是依旧没能从那种头皮发麻的危机感里挣脱 , 难得变得安静起来，回到韦恩庄园后就老老实实回到客房去睡他的午觉, 期间都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
出发时间定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因为蝙蝠洞放不下蝙蝠潜艇这样的庞然大物，所以他们不得不先开着小型潜水舰去下城岛换乘那台停在还在自我修复当中的休伯利安旁边, 体型或许不如航母大, 但前宽后窄黑色流线外型绝对足够拉风的蝙蝠战艇。
设置了自动航行路线后, 战艇在大西洋海底畅通无阻, 布鲁斯韦恩在工作间换好蝙蝠战衣以后，出来看见青年还是穿着那件纯白色的印花的T恤——在经过他的同意以后, 从他衣柜里翻出来的。理由是他来得太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明明阿尔弗雷德之前给他准备的那这衣服都完好无损地摆在衣柜里。
男人坐上到操控台边上，看着宋墨一脸新奇地摆弄着各种装置：“你不去换你的衣服吗？”
宋墨第一反应是布鲁斯又想要像早上发现他那样想要回他身上那件T恤，下意识伸手揪住了衣摆, 接触到男人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换？金字塔附近那么多势力盯着，难道还要让他们看着蝙蝠侠和小丑合作？”
布鲁斯韦恩愣了一下, 在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笑：“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
然后他就看着青年一边小心抚平T恤上被他抓出来的皱褶一边说：“但是我在意啊, 以前就算了, 以后你再要打击罪犯分出去的都是陪我的时间，如果他们还不领情，我就把他们家都炸成烟花。”
“韦恩集团在政府有一笔灾后补助金。”男人调试了一下操控台，战舰一下潜进了更深的地方, “你炸完以后修建花的都是我的钱。”
宋墨：“那我也要炸。”
布鲁斯韦恩看着青年脸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
他忽然说：“等这次事情结束, 那些人工智脑投入使用以后, 我带你去中国旅游？”
宋墨动作一顿，眨了眨眼：“我们一起吗？”
布鲁斯韦恩：“或者你更想自己去？”
宋墨当然不想：“你能放得下你心爱的哥谭小姐？”
布鲁斯韦恩笑道：“就算是哥谭市长，偶尔也能有一两天假。”他重新看向前方被探照灯打亮的一片漆黑的海底，“况且我不是。”
青年眼睛一弯，看着地面监控里逐渐接近的海军海港：“那到时候再来趟葡萄牙吧。”
布鲁斯韦恩：“听你的。”
战舰航行速度很快，在接近了葡萄牙海港以后再次往下，进入的海底越深，周围的光线越暗，骤增的压强带来的是一种怪异的压抑感，直到没有探照灯周围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以后。
一个巨大的，倾斜在海底淤泥里的金字塔出现在两人面前。象征着亚特兰蒂斯失落文明，沉在海底的古遗迹。
海沟国入口。
蝙蝠战舰顶上的防护罩向上打开，海水流动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四周除了前方蝙蝠战舰探照灯探测到的区域什么也看不清，蝙蝠侠在两人身上安了一个黑色的圆形装置，按下按钮，一层材质像玻璃一样的薄膜立刻覆盖全身，供给呼吸，隔绝海水。
两人从战舰上游下来，男人伸手捏碎了一个面前被伪装成游鱼形状不知道来自于哪方势力的探测仪，又在扫描后破坏了其余所有窥探着这里的装置，然后停在那个金字塔面前。那是一道闭合的大门，上面写着不知道哪个文明的文字，内容晦涩，下面还附着上个太阳纪的画，线条随着海水的侵蚀已经逐渐看不清原貌。
宋墨看了门上的画一会，最后伸手指向其中一幅：“这里面或许——”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门边闪起一道电光，穿着蝙蝠战甲的男人已经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门上的机关，在小心地推开外面那层保存还算完好的沙层后，里面是一层厚厚的钢筋铁皮。尖锐的蝙蝠手套就像扎一块豆腐那样扎进那块铁皮，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暴起，直接徒手掀开那块钢板，然后拧断了里面埋着的所有引线里最粗的一根。
珍贵的文明应该受到保护，但上面看起来明显不属于这个文明的科技就没有这个必要。
很典型的蝙蝠侠处理问题的方式，宋墨站在男人身后，差点就忍不住要吹一声口哨。
原本沙质的门在科技结构被破坏后立刻消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水纹缓慢旋转着的通道。开启的通道里已经隐约能听到某种生物尖利的怪叫。宋墨看了一眼身后的蝙蝠战舰：“那个好像过不去这道门。”
说完以后，他就感觉到一只手隔着外面坚硬的机械手套抓住了他的手腕，男人的声音在透过蝙蝠头盔的处理后带上了浓重的机械感：“跟紧我。”
宋墨低头看了一眼手腕，没有说话。
穿过那道材质奇异的门，那阵诡异的尖啸声变得更加清晰，并且似乎在极速靠近。有什么东西划破那片深黑的海水直直向青年刺来，然而在利刃接近他脖子之前，就已经被另一只手拦在半路，蝙蝠手套用力一捏，尖刺被整根折断。
耳边响起那怪物刺耳的痛呼，被折断了武器后他出离愤怒，举起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尖刺打算再次刺过来，然而在那之前——
宋墨按亮了手上的蝙蝠灯。
两人一瞬间看清了那怪物的样子，身高如同成年男性，浑身长满滑腻的鱼鳞和诡异的纹路，红褐色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凸起的疙瘩，头顶戴着坚硬的鱼骨形帽子，后背和手肘小腿上都长着鱼鳍，眼睛泛着暴虐的血红，尖利的牙齿直接暴露在外，上面还能清晰地看见一块随着海水波纹浮动的新鲜血肉。
在被强烈的光照照到眼睛的时候，痛苦地尖叫着远离了光照范围，然后在范围外张大嘴巴露出牙齿，露出十足凶狠的表情。
“居住在海底成百上千年的怪物会畏光，这很符合常理。”宋墨转了转手中的手电，身后是刚收回储存库的红白机甲。
然后在那道光束照在某个位置的时候，青年愣了一下。
随着亚特兰蒂斯的沉没，海沟族退化成了现在这种黑暗深海里的肉食怪物，倒退的认知能力让他们他们的阶级关系变得分外简单，除了一个国王和王后，其余全部都是“士兵”或者“工人”，此刻在两人头顶那道裂开的类似于海底峡谷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居住地点。
峡谷中间只有一道细小的仅容两人通过的窄道，两边巨大的石壁上，趴着密密麻麻的海沟族士兵。
没人能形容眼前的场景到底有多让人头皮发麻。
宋墨喉咙动了动，他快速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虚拟光屏：“奥姆发送求救信号的的地点应该就在这个峡谷尽头。”
蝙蝠侠看着面前的场景，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