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吏(七五同人) 第13章

  所以禅师与女子的对话中说女子是“半个”,是指她只有女身,若想成佛,则需“寻个汉子”,表面粗俗,实际上是在指点成佛的途径。

  若是对大乘佛法有一点了解,自然也就能悟到这看似有些荤的话背后的寓意。若是不了解,事后知道也会有种豁然开朗的反转感。

  开场开得大好,惠乃和惠炳便接连又说了三两个类似的故事,也尽是用了然做主角,虽然也都反响很好,但不像第一个内容那么“劲爆”。

  这第一个是云雁回特意选来,叫他们一定头一个用的。

  “了然”的故事说到第三段,人人再一听他们开口“话说我们师伯了然啊……”虽不知下面是什么,就不知为何已忍不住笑了。

  两人说完参请的内容,观众意犹未尽,此时本该换一对出场说经,然而回头一看鬼门道,云雁回掀开帘子对他们打了个手势。因为觉得现在气氛正好,他们也在状态,干脆不要停,再说一段经,反正都是练习过的。

  于是惠乃和惠炳对了一下,又说了一个佛经衍生的故事。相比起前面都是让人或捧腹或莞尔的参请段子,这一个故事核心则是慈悲。

  原本抱着继续笑的期待的观众,再次意外了,然而也纷纷被故事感染,十有八九淌下来泪来,幸好结局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主角立地成佛皆大欢喜。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惠乃二人用佛偈总结之后,再次与开场时一样,合十一礼,走入鬼门道。

  勾栏之下的观众静默片刻,喝彩声震天。

第20章 一炮而红

  大相国寺俗讲僧一战成名,满汴梁都在讨论此事,人人都想去瓦舍中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

  云雁回顺势叫俗讲僧们分散在三五个汴梁内的大瓦舍中,各自讲经,果然处处都是爆满,一传十十传百,愈发红火。

  跟着一起又红了一把的是了然,因为哪个段子里都是他,所以人们在流传的时候又带上了他,更不免猜测真假,谈笑一番,还有没见过了然,专程去大相国寺看他的。

  大宋是一个十分“雅俗共赏”的年代,大相国寺的讲经更是将其发挥到了极致,部分参请段子有些诨,普通百姓欣赏得了,而那些有文化的人,听了也能悟到更深的寓意,人人都能得到满足。

  委婉动人、波澜起伏,严格按照现代总结出来的规律编造的佛经故事,更是获得了广大人民的喜爱,使得部分曾经不愿意去瓦舍的人也被吸引了,与瓦舍达成了共赢。

  半个月后,非但讲经的瓦舍是爆满的,了然在寺里开坛说禅竟也渐渐爆满的,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底下的人全都看着他露出迷之笑容。

  了然对此非常无奈,当初第一次演出,惠乃和惠炳还没下台,他就质问云雁回了。

  可是云雁回振振有词,这是为了演出效果,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看来,云雁回说对了,这岂止是演出效果大好,连带着对佛经、参禅感兴趣的人都多了。

  毕竟云雁回的那些参请段子的确都是既有智慧趣味又有禅意的,机锋打得极好。

  某日了然又在寺中讲禅,从前来听的都是老信众,现在有的是来看名人的,有的是听了讲经对此感兴趣想要入门的,还有的……是来找茬的。

  三五个学子站起来,自称是太学学子,因在瓦舍中听了参请段子,深深为了然禅师所折服,同时也对其中的斗禅很感兴趣,想要试问一下禅师。

  这时候的上流阶层都以懂禅为荣,了然爆红,这几个学子跃跃欲试,可以说只是个开头,绝非偶然。

  了然苦着脸,他是精通佛理,但是斗禅……还真不是很在行。

  “阿弥陀佛,老衲只懂参禅,不懂辩禅。”

  了然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开什么玩笑,现在全汴梁都在传,了然禅师的斗禅能力呢,没听说那些参请段子里,了然禅师是怎么把人一一辩服的吗?

  太学生都认为了然是在推托,“禅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棒喝花灯女,人人皆知。”

  了然扶额,“何来花灯女,无名无姓,不过话中人。”

  太学生又指着一个方向说道:“禅师,昨日惠乃和尚才说了一段,是您为教育弟子惠冲,在其流连小甜水巷时,与一妓女琴操参禅,使其顿悟,遁入空门的故事。这可是有名有姓有来历的。”

  另一太学生也说道:“不错,在座很多人恐怕也都听了。禅师在小甜水巷呵斥弟子,妓女琴操在楼上嬉笑不平,与禅师参禅,问禅师汴河之景。禅师答落雪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琴操又问何谓景中人,禅师答曰裙拖六幅潇湘水,髻挽巫山一段云。再问何人中意?答曰随他杨学士,鳖杀鲍参军,如此究竟如何?琴操不解,禅师便说: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琴操遂顿悟,削发为尼。此一段叫好者众,学生也是当场记了下来,还请禅师莫要推托了!”

  了然立刻看向一旁的云雁回,今日因与方丈约了做总结,云雁回没在瓦舍跟着。这一段了然是不知道的,恐怕是这段时间出的新段子,虽然听起来极妙,但真的只是故事而已啊!

  云雁回忍笑看着他,这一段是非常著名的问答,原本主人公是苏东坡,这个时候苏东坡不知道是没出生还是稚子,被当成了本子,主人公也按惯例换成了了然。

  这么多成熟的参请故事,只有一部分是云雁回自己编写的而已,而无论是他自己编写的,还是古人前辈的结晶,都假托是私下找不同的先生写的。因为风格各不相同,数量多精,无人怀疑是云雁回这个小孩的手笔。

  云雁回此时高声替了然回答:“郎君,技艺人讲话讲史,你们都听得出是编的,和尚们说的那些,怎么就听不出了呢?既然常去听,难道听不出每个故事里禅师的性格、说话风格都不太一样?那只是僧人们为了让大家更快接受,才使用了禅师的名字。禅师若真擅长斗禅,还等得到今日才闻名吗?”

  几个学生一回想,顿时清醒,的确有可疑之处。都是因为头次看到僧人出来讲故事,就没把他们和其他的说话人当做一样的。

  这小孩说了之后,才想通这点,对啊,和尚们也是讲故事,只不过把主人公都统一叫做一个熟悉的人名罢了,他们怎么就忽略了那么多明显的疑点呢!有名有姓就不能有假了吗?多的是说话人把故事编得比这还圆呢!

  太学生们惭愧地向了然行礼,为打扰了了然说禅道歉,更是称赞这位解释的小师父说得好说得棒,点醒了他们。

  云雁回当时就无语了,寺里的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外人也要以为他是小和尚?他头都没剃啊!

  了然这时候也出来圆场,“老衲虽无书中人的急智,但参请段子中的禅意是真的,诸位若常参禅念佛,也能悟到。”

  这话当真,信众纷纷道了声阿弥陀佛。心中更是觉得了然坦坦荡荡,误会都澄清,没有认下那个名声。

  那位小师父说的也很在理,如果把僧人们当做瓦舍里的技艺人,便真只是很好的说话技巧罢了。

  这日发生的事情被传扬开,竟成为又一趣事,还被俗讲僧们编进了故事里。传言亦真亦假,竟也成了汴梁一项经典异闻。

  即便大家都知道了,不过了然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还是被影响了,就算心里清楚也不知不觉认为他参禅很牛叉。

  这和云雁回在现代看到的很多例子是一样的,他们那一代,很多人都认为和珅是个矮胖贪官,纪晓岚是妙语连珠的大烟袋,长大后即便知道历史了,也难以改变映像。

  还有个更贴近的例子,就是云雁回自己,他不也以为和尚都跟现代影视作品塑造的那样么。

  除此之外,其实瓦舍那边遇到过一点小麻烦,因为讲经的冲击,其他说话人觉得受到了威胁,想要联合起来让瓦舍把僧人们赶出去。

  瓦舍方面也很是难做,虽然最近俗讲僧火,可是说话人才是大流,名角也多,根基比和尚们要深厚多了。

  云雁回也不含糊,直接把人都叫到一块,一条条给他们分析。

  第一俗讲僧每天每地只是讲一场,只占很少一部分时间。

  第二他们带动了更多人来瓦舍,包括那些纯佛教信徒,这实际上还会带动其他说话人的生意,现代人都懂,卖电器的东西再好,在电器城开店肯定比在美食街开要红火。

  第三,爸爸根本不怕你们的威胁,在各处瓦舍讲经只是最好不是必要,大相国寺虽不比你们专业,但是万姓庙会难道不比你们人气高?论娱乐综合体,大相国寺才是一番好吗?现在名气打出去了,信不信在大相国寺门口开一个专场真抢你们客源去?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是无言,更是对这个小孩刮目相看。

  这时候云雁回又嬉皮笑脸地请大家吃果子,温言安慰了一番,此事就算揭过去了,再没有人不服气的。

  云雁回按下这件事,又随着演出一场场下来,俗讲僧正式在业界站稳脚跟,势头大好。

  方丈就此放下心来,正式宣布大相国寺恢复古时的俗讲僧编制,虽说现在的表演模式已经不是“俗讲”,但是由于俗讲是讲话技艺起源、复兴古风等等原因,仍然称作古名。

  

第21章 般若汤、水梭花和穿篱菜

  大相国寺俗讲僧们获得了成功,正式有了编制,让编制内的僧人们十分高兴。

  他们这些僧人,平日里除了每日起特别早诵经之外,因为寺中各种产业包括了田产,诸如菜圃果园相当一部分都得靠他们自己耕种,余下干不完的才雇人来,所以普通僧人并非那么悠闲。

  若是成了俗讲僧,那就同那些被分配去打理各项产业的僧人一样,另有本职了。同样是工作,在瓦舍里讲故事当然比种田要轻松得多,不得不说是一个好部门。

  了然拨钱给他们置办席面,让自行庆祝去。

  这钱自然是给到云雁回手里,如今大家都渐渐看明白,这里面云雁回年纪虽小,却是能做得了主的,于是纷纷来怂恿他买些酒肉回来。

  僧人破戒的多,了然以前不还带云雁回去吃过猪肉——虽然他自己没吃。

  但是,这也只能算是大家心里有数的秘密,还是很为正派人士鄙视的,若要在庆功酒席上明目张胆吃肉喝酒,似乎不太好。

  云雁回犹豫了半晌,毕竟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于是还是去买了酒肉,又不敢在外面请厨子料理,便只得辛苦郑苹下厨收拾了几个菜。

  鸡是自家养的竹林鸡,云雁回有独家手艺,如今假称是和尚那里学的,教给了郑苹。

  是先把干净的鸡肉煮到八分熟,去水切块,用油翻炒之后,再加入盐醋酒等调料煨着,待其入味,如此一来,鸡肉咸而微酸,还有酒香扑鼻,还格外酥香。

  若非开酒家,一般人家基本上是很少有这样的手艺,首先就没那么多鸡练习了。

  又有河鱼做成鱼羹,鱼肉用盐、姜腌渍后蒸一会儿,剥成丝,和香菇、笋丝、葱段等一起,合鸡汤煮,可以根据喜好,选择加不加香醋、香油等调味。

  猪肉就送到杀猪院去炙了,那边是肯定不会走漏风声的。

  其他各种下酒菜、果子、羹汤,一应俱全,酒是从外面打来的黄酒。双宜和郑苹一起把菜端上来,云雁回则把酒温好了给大家斟上。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好在是苦尽甘来,方丈那边已经透露过了会有些奖励措施。”云雁回慢慢说道。

  “雁哥儿才是辛苦了。”大家哪好意思担了功,连忙端起酒敬他,“也多亏你在方丈面前美言了,否则此事不也只是我们分内之事,哪来的什么奖励。”

  有本事还会带大家一起吃肉的人,自然人人都喜欢,都尊重。

  更别说这次的奖励是什么,即便尚未公布,但大家心里也有数了。佛教戒律规定僧人不可以积蓄私财,都由寺院集体消费。也就是本朝经济这么发达,才有一些僧人能经商攒私房钱,在这方面较为宽松了。

  方丈那里,肯定会允许他们占有一部分瓦舍中的收入,例如打赏,这个本来也很难规定死,还不如大方当做给他们的奖励呢。

  云雁回拿了碗绿豆汤,“那小弟以汤代酒了。”

  因云雁回年纪不大,大家也不叫他吃酒,干过一杯,便夹起菜吃。郑苹的手艺他们都没尝过,这下一吃,只觉得极有风味,连称那酒煨鸡的味道更是满汴梁也没吃到过——瞬间暴露和尚们平时吃肉的事实了。

  这道菜没什么汤汁,全都随着配料的味道一起锁进了肉里,一口咬下去,便在口中爆发出丰富的鲜味。

  鱼羹虽不是用的特别好的鱼,毕竟现在鱼比较贵,但是烹饪得细致,也是极为鲜香。

  众僧吃得一嘴油,也停不下筷子。

  惠冲说道:“雁师弟,连咱们都有奖励,你那里肯定不能少了,我看啊,你不如和方丈要求,把寺里的油坊盘下来。”

  “不错,油坊进益多,本钱现时若没有,大家给你凑一凑,少的在长生库中借便是了。”长生库指的就是寺里放贷的钱库,以云雁回现在的信誉,还是能借到不少的。

  “哎,油坊太引人注目了,雁哥儿和郑娘子孤儿寡母,难免遭人眼红。”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给云雁回出主意,好到时候向方丈讨要些好处。

  云雁回却摆了摆手,“家里人少,这些还是算了吧。承蒙各位师兄关心了,了然法师和方丈这些年来都十分关心我们一家子,我不去想,方丈也不可能薄待我呀。”

  这话说的是,众人不过关心他,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盘作坊什么的,云雁回也想啊,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帮手,像这种类型的生财之法都不可行,风险太大,他可没忘了他娘那个不知名的娘家说不定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更何况,云雁回也更倾向于把汴梁摸得更熟一点,市场规则看得更透一点,人类积累得更深厚一点,如此一来,日后做什么事都是一呼百应,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否则,要论赚钱的点子,他脑海里有很多理论。就比如近两年文人之中开始流行用竹纸,不过基本都靠南方进口,有个运送成本存在。

  汴梁有竹山,云雁回脑海里就有竹纸的制作方法,他以前在采访古法造纸技艺传承人的时候,甚至一起动手做过,若是有了本地竹纸,结果不言而喻。

  但是,这是需要大量人工的,还得都训练着掌握技巧,之后在如何守住产业之上更是要费一番心思,所以云雁回从未予以考虑,这真不是他的强项。

  云雁回心里自然有考量,他现在是要展现给方丈看他的能力,如果方丈肯定了,他更希望去做一个每月拿工资的庙会管理员。

  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云雁回正在思索着呢,小宝就跑了过来,说道:“雁哥,方丈来了。”

  小宝原是在外面玩耍的,看到方丈远远出现,就来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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