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特殊部队身份不一般,否则换了双宜在,当场就让围观群众看好了什么叫天理循环。
这些衙内互相搀扶往外走,还用叶子挡住要害。但是大相国寺的人何其多,没多久,尖叫声和哄笑声就此起彼伏。
当然,还有无限的疑惑,到底是哪位大侠出手,给了这些嚣张跋扈的衙内一个教训呀?
仁宗他们远远围观了光着屁股满身伤痕的衙内们——曹苗莲两只手捂住眼睛,脸颊通红。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看到云雁回的身影,从院子那个方向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十号手拿禅杖的僧人,满脸圣洁。
云雁回双手合十,僧人们也一手禅杖,一手竖掌,互道一声再见,师兄(师弟)。
然后,云雁回方走到这边来,期期艾艾地道:“比较简单粗暴……您看满不满意?”
仁宗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云雁回——那些衙内都被狠揍一顿,云雁回一个人显然无法办到,但是方才和他一样从那里面走出来的,只有一群拿着禅杖的和尚……
云雁回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满脸无辜地说:“英雄不问出处。”
“……不错。”仁宗虽然有点无语,但是心中的确痛快了很多。
他正是想要看这样的场景,若是走官方程序,拖泥带水地纠缠一番,就算最后惩戒了一番那些人,也没这么爽了。
云雁回和赵允初对视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仁宗既然爽了,那可怜的张衙内不寻思报仇也罢,若是寻思报仇,估计就真的要惨了……
……
张衙内等人丢人丢大发了,还落了一声伤,回去之后哭嚎了半晌,求了家人领着人去大相国寺找麻烦。他虽然不认识那个打人的人,但是那些僧人明显都认识啊!
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八公主亲自到大相国寺来礼佛,阖寺都关闭了,不让人进出。
面对一队队禁军,他们也无法说要进去审问和尚们了。
而且,他们根本不觉得那人是开封府的人,若真是,怎么会有胆子干这种事呢?
但是,张衙内被打了,是肯定不能善罢甘休的。于是,收拾收拾,进宫找贵妃娘娘嚎去吧!
张贵妃一看,自己宠爱的弟弟居然被打成这样,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听说还光着身子回家,被整个汴京城看了热闹,更是气愤难当。
不知是谁,知道是她家的人,竟然还敢如此放肆,这叫她的脸往哪放?
张贵妃寻思,一定要给个大大的教训,否则她娘家日后如何在汴京城立足?
张贵妃遂也拾掇一番,叫人架着她伤还未好的弟弟,带着他梨花带雨地去找仁宗。
到了近前才知道,仁宗和曹氏在赏云雁回新上贡的水景缸,遂强行闯了进去,一副不能活的样子跪在了仁宗面前,哭诉了一遍,“官家,家弟前日去大相国寺看蹴鞠赛,不想遇到一名刁民,冒充开封府官员,将家弟与几位同窗骗到一处,打成了重伤。我们想去大相国寺找那凶徒,可是八殿下如今在寺中礼佛,进不了。还请官家为臣妾做主,容许进寺询问,否则,那凶徒恐怕要趁机逃走了!”
哭诉完之后,张贵妃悄悄一看,发现曹氏充耳不闻,只盯着水景缸看,云雁回也站在一旁,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倒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何,官家脸色淡淡的。
“是吗?”仁宗饱含深意地看了张贵妃一眼,“你弟弟现在何处?”
“就,就在外头呢……我可怜的小弟,浑身都没一处好皮肉了!”张贵妃提起来,又是一阵伤心。
“带进来看看吧。”仁宗说道。
张贵妃又振奋起来,她早就嘱咐过小弟了,一定要可怜又无辜的样子,把痛处呼喊出来,遂让人把张衙内抬进来。
几个宫人将张衙内抬了进来,张衙内哼哼唧唧的,在搀扶下给仁宗行礼,心中嘀咕着为何官家不及时扶住我这个伤员,给我赐座。
刚行完礼抬起头来,就看到一旁站着一个非常眼熟的人,那人低眉垂手,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分明是那天指使人揍他的那个小子!
难道说,官家早就知道宠妃的弟弟被伤,还丢了人,于是将人抓来指认?
张衙内脑子一热,也没细思,喊道:“姐姐!就是他!就是他让人打我!“
张贵妃一头雾水地看过去,发现张衙内竟然是指着云雁回,而云雁回仍是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
她脑海中闪过什么,抬头看去,只见曹氏仍专心赏着水草,官家一双黝黑的眼睛望过来,深不见底。
“……”张贵妃腿一软,幸好宫人扶住了她,一咬牙,转身便是一耳光抽在张衙内脸上,“你这混账!”
“……”张衙内懵了,“姐姐……”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抽他啊!难道不是应该立刻把那个凶手拖出去吗?
“本宫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是既然你指认的是云小郎,那么必然内有蹊跷!否则,以云小郎的为人,怎么可能刻意刁难你!”张贵妃一张口,就把自己摘出来了,“你这混账,快说,是不是你先欺人!”
张衙内委屈死了,“我没有,我没有欺负他。”
张贵妃疾言厉色:“还敢狡辩,你给我将当日的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
张衙内快哭了,他都不知道那个“云小郎”是什么人,此人身无官服,分明是个白身,更从未在京城衙内中见过,为什么姐姐一看到他就改口了。
还把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说他摆国舅爷的谱不成反被揍吗?
但是张衙内好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机灵,在张贵妃快杀人的目光下,低头委屈地说:“是,是我先欺负了他……我错了……”
张贵妃转身跪下来,战战兢兢地告罪。
仁宗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你弟弟官职、爵位一律革去,在家闭门思过吧。”
张贵妃心中一惊,决定回去再好好细问一下弟弟当时的情景,最好每一句话都要复述出来,才能叫她知道,为什么惩罚会这么重。
她知道云雁回挺受重视,要不也不会在曹氏面前认怂了,毕竟一个纨绔子弟和一个能干的官吏,仁宗肯定是罩着后者的。
但是,以官家的仁厚,即使云雁回再受宠,轻易也不会罚这么重的啊。
……
张贵妃带着张衙内离开之后,仁宗叹了口气,心中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曹苗莲,“你会不会觉得,罚得太轻了?”
曹苗莲摇摇头,“不过是言语失当,小惩大诫一番便是了,官家何必放在心上。”
“对啊,官家,他现在已经接受过了佛法的沐浴,又被革了爵位,回去估计也要洗心革面,罚得很够了。”云雁回也附和道。
反正看样子仁宗对张贵妃挺失望的了,何必再多事,搞得仁宗不开心。
而且,张贵妃只要知道两个关键点,其一是张衙内自称国舅,其二是揍人的是他云雁回,那就会彻底明白今日的情况了,不吓个半死才怪,估计也会恨死张衙内了。
仁宗听他说起“佛法的沐浴”,顿时嘴角一抽,“佛法的沐浴?你这么亵渎佛法,你师父知道吗?”
云雁回心想,我靠,装逼要适可而止啊,你自己不带人还不把小初给我,我不找师兄们难道自己上吗?
第193章 有钱就该这么花
这张衙内和他的小伙伴们先是裸奔, 然后进宫告状后,又被撸了个干净,成了个白身,正是他心中觉得云雁回没什么地位的那种身份,这叫一众观望和看热闹的人好不惊讶。
以张贵妃近年的风头, 她弟弟只是在大相国寺闹了事, 就成这样了?更别提, 她弟弟还没闹成,反而被人给揍了!
那几个一起去闹事的人家里赶紧逼问了一下,然后推测出了几分情况,吓得赶紧把人关在家里, 就怕官家一并降罪。
张衙内就更惨了,他把他家最大的靠山都给害了,直接被送回老家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
这种事情, 他们肯定不敢往外说的, 其他人议论纷纷, 最终,不约而同将“功劳”扣在了云雁回身上,这叫很多人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这云雁回虽说是郑家的血脉,但不愧是在市井中混出来的,如此毒辣,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原来他在民间也早有凶名。
原先不哼不哈,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但是早该想到的,能够称霸大相国寺那一块那么久,怎么会是好相处的。
看吧,即便是人离了大相国寺,也还是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地盘,有人惹了事,便是宠妃的弟弟,都拉去一顿毒打!还扒光了叫他们裸奔,简直是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侮辱,太狠了!
更不好惹的是,官家还宠信于他,人家都给官家管着钱袋子了!
听说他都不肯要任何官职和爵位?太奸诈了!
倘若身有官职爵位,行事狠毒,还能弹劾一下,有损官声,但是他就是一个临时工,还是从来名声就不好的那种府吏……不犯什么超级大错,怎么搞都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当然了,目前也没人想搞云雁回,受了他好处的人很多,而像张衙内他们那种,心里又知道其实都是仁宗的意思。
只是一时之间,原本还未扩散到汴京上层圈子的某些传说,也因为这件事而传开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小郎君啊,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气。
云雁回去《东京日报》编辑部的时候,就被围观了。
“看吧,云师来了……”
“云师还做过侏儒?”
“傻子,侏儒能是做过吗?必然是误传,你想想,云师当年在大相国寺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
“唉,我从未见过如此神童,将才智都放在这些方面,听说他当年在大相国寺时更狠……”
“这次打得可解气了,张家衙内嚣张得很呢……以前也参过,然而官家看在贵妃娘娘面上,没有重罚,还是云师够狠……”
“裸奔可是全城关注,可惜咱们不能上这新闻……”
……
云雁回一脸黑线,“你们知道我听得到的吧?”
众编辑、记者干笑。
云雁回猜到可能自己会背黑锅,但是没想到以前的黑历史居然也被翻出来了,连编辑部都传遍了,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只是其他人没在他面前说。
“唉……命苦。”然而云雁回也只能认了,他总不能说我是奉旨阴人吧?
“求知内幕啊,云先生。”有编辑问。
云雁回深沉地看着他,“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你接受采访吗?”那编辑干脆把纸笔拿了过来,坐在云雁回旁边随时准备记录,似模似样地调侃,“这些日子听闻了不少云先生幼时的事迹,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们说一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真的是为了称霸大相国寺放弃了上学吗?”
云雁回张口便来:“做人物专访?可以啊。我重头给你说吧,我娘怀我的时候便梦到佛祖,佛祖说她怀的是佛门护法。我出生三日便能记事,长到三岁便被了然方丈看中,度到寺中带发修行,我师父精通术算,早就算到佛门历经四次法难,合该大兴一番,这才有我的出世。果然,我长到八岁,不必去学堂也通晓知识,开始打理寺中经济,并度尽周遭的地痞流氓。到了十四五岁,我便离开大相国寺,来到开封府天庆观,毕竟如今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为了度更多的人,我只能选择踏入红尘,忍受尘世间的喧嚣,但是,其实我的心中始终是保持着清静的,我只是为了拂净更多蒙尘的佛心,开启更多人的慧根。果然,现在的我能够度更多人了,要知道,佛法之中不但有慈航普度的菩萨,也有怒目除魔的护法金刚,除一人强似度千万人。这就是我,一个一心为天下苍生的佛门护法!”
云雁回顿了一下,“栏目名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感动汴京’怎么样?”
众人:“………………”
那编辑沉默良久,把笔放下了,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二版有没有稿子能调到一版来啊,我这里还缺一篇稿子……”
其他人也纷纷忙自己的事,“啊,我这里有一篇你看行不行。”
“印刷坊那边说纸张缺货了,问能不能换一种纸,这些是纸样……”
“我联系了策划,先出去啦。”
云雁回原地看了看,志得意满地往分管广告的副主编那边走了。呵呵,虽然多年不操持,但是业务水平也不是你们这些人能调戏得了的。
云雁回这次是代表节会办,和《东京日报》商量上广告的事情,蒲关泽旅游节开幕时间已经定下来了,需要广而告之一番。
那副主编刚才虽然没有围观,但是远远也听到了云雁回的话,待云雁回走过来后,便无奈地道:“姜还是老的辣的,毕竟是《开封府报》的主编。”还有新式报纸的倡议人。
“好说,好说。”云雁回深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精髓,在他年轻的时候,为了符合上司的要求,把新闻做得有“深度”,只能够绞尽脑汁地挖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