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换一换就好了,陛下预备搞死东平郡王,再打压荣国府。”心腹反应还不算太慢,看着她不算太生气,又填补了两句。
“谁说不是呢,只能怪荣国府的小姐年岁太小了。”穆贵妃道,“你且看着,东平王妃今日出去必定是要就此偏向皇后那边了。”
她猜的并不算全对,其实早在今日之前,东平王妃就已经决定做一个中宫党了。
只因为,在她的前世,登基的是大殿下。
这世上既然有姚谦舒这等奇树,又有东平王妃这等活了两世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且说这位东平王妃为何对贾家尤其是贾赦这样厌恶,原因也得从上一世讲起,她说得有些话也不算错。
东平王妃前世安安生生嫁给贾代善,贾代善死后,爵位给了长子,次子则由皇帝开恩,直接赏了官职。
次子长进,便由她做主住进了正房荣禧堂,一路顺风顺水做着老封君,膝下养着心爱的孙子孙女,她在荣国府如何舒心富贵咱们就不多赘述了。
偏偏到了暮年时候,荣宁二府没落了,两个儿子没一个能指望上的,最后她在抄家那日咽了气。
结束了先甜后苦的一生。
这长子便叫做贾赦,次子取名作贾政。
幺女敏儿虽贴心,却死得早。
谁料东平王妃那边闭了眼,这边再醒来,便在自己闺房的床上了。
重活一世,她想着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又记得自己有个妹子嫁去东平王府,姐妹虽不往来,却也知道她儿子承袭了王爵,被尊为老太妃荣养。
恰好老荣国公夫人对她不是很喜爱,她便和老史侯夫人私下几番痴缠,和妹子互换,嫁去了东平王府,为了纪念那个贴心早亡的小女儿,她还给长女取名作问敏。
谁知道这么些年下来,那败家子贾赦竟得封世子,还被贾代善亲自教养得很出彩,她却是丈夫放荡,儿子不成器。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的上辈子,可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可这一模一样的名字又是哪里来的呢?
东平王妃先被穆贵妃嘲弄冷落,又对自己的前世半信半疑,回到府里就已很是不痛快,穆问敏对母亲很了解,亲自捧了茶,淡然道,“既姑母不愿意,母亲也不必再为了我受委屈了。四殿下虽好,也不是没有旁的人可以嫁。”
“我只怕委屈了你。”东平王妃看着长女,想着荣国府里见着自己就怕的贾敏,说不出个什么滋味,那三个是妹子所生,想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她就真的这样不如妹子么?
“何谈委屈。”穆问敏很早慧,许多事东平王妃都会来问她的意见,她此刻扶了扶鬓边的珠花,“说起来,我的表哥也不止四殿下一人。母亲觉得,荣国府的表哥如何?”
她说得直接,东平王妃拒绝得也直接,“我宁愿把你嫁进保龄侯府,也不会把你嫁去贾家。”
穆问敏和她生得并不相似,史家的遗传强硬程度敌不过贾穆两家,她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拒绝还生气或是难过,她只是讲道理和摆事实,“史家的表哥您很清楚,和世子是没有办法比的。而且舅母那样厉害,如何有姨母好相处。”
东平王妃想到在史侯府中的摩擦,略有些松动,“只是我……我早将荣国府的人得罪得一干二净了,现下就是去求你姨母,她也不会肯的。”
“这个就要姑母出面了。”穆问敏一环扣一环,“母亲改日再进宫,只管和姑母严明我嫁去贾家的好处,荣国公手握重兵,到时候定是会偏向四殿下的。”
她亲妈当即急道,“你别忘了,我们是答应过皇后娘娘的。”
“所以才要姑母出面啊。”穆问敏胸有成竹,“到时候母亲只管做出两边委屈的样子,皇后娘娘那里自有姑母作靶子。如果姑母要秋后算账也是不怕的,我不过一个儿媳妇,如何能决定国公爷支持谁。母亲想一想,依着荣国公的盛宠,世子最差也能有个侯爵。”
东平王妃思虑再三,还是难下决定,又兼对自己有了些认识,呐呐道,“也不是我们说,就能成的。你是没见过那贾赦,难缠得很,很是有主意。”
她在那小子手里吃过大亏,还真不敢打包票能把女儿嫁过去。
穆问敏一笑,面上泛着羞涩的红霞,少女怀春,无比动人,“女儿自然是见过的,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四殿下虽相貌堂堂,却太过怯懦了,并非良配。”
东平王妃见此情状,哪里还有不懂的,“罢罢罢,为了你这个宝贝女儿,我还有什么舍不下的。你还有什么主意,一并说了吧。”
“我预备设个红梅宴,到时候母亲请了姨母来,姨母见了我,说不得投缘呢。”穆问敏道,“宗女大多嫁前才有封号爵位,父亲不大喜欢我,能有个郡君乡君已是大幸,荣国府是我最好的选择,母亲万万不要再同姨母起冲突了。”
“我知道了。”东平王妃也只有认输的,早知道还不如原封不动嫁给贾代善,儿子虽差,老公却是不差的。
现实总是这样骨感,衬托得梦想愈发丰满。
第54章
史氏原先是不想去那劳什子赏梅宴的, 她对这位姐姐实在是怕了,但是穆问敏这个外甥女儿亲自上门几次诚意邀请,她瞧着便心软上了许多。
“罢了, 你这个孩子这样诚心, 不过你妹妹还小,就不带她了。”史氏拍着穆问敏的手道, “也不用这样诚惶诚恐地替你母亲告罪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史来,她总归是我姐姐,她能想开便最好。”
穆问敏一派端庄大方, 规矩上挑不出半点错,“姨母这样大度,我着实惭愧。等赏梅宴时候,我必定请母亲好生给姨母赔罪。”
史氏一笑,不置可否, “恰好庄子上送了些野味过来,今儿留下吃饭罢, 我叫人给王府送信。”
“原就是厚着脸皮打算蹭饭的。”穆问敏道,“这寒冬腊月的, 也就姨母这里能吃上野味了。”
史氏最后也没把贾敏抱出来, 只和穆问敏两个一道吃了午饭,菜色很是丰盛。
饭后穆问敏又说要陪着史氏消食, 史氏笑道, “大冷天的, 咱们在屋里暖暖和和的说话便是了。再者说了,我们家也不比你们王府,没个花园子能逛的。”
穆问敏也不多问,“姨母说得是。”
二人消磨了一下午,史氏方命护卫好生送穆问敏回去,还备了个八色礼盒。
晚饭时候,贾政牵着贾敏一道来了,贾敏长高了不少,也不要人抱,要自己迈着小短腿跨门槛,见了史氏就笑出两个小梨涡,“母亲终于得空了,我今天的功课都背好了,二哥哥都夸呢。”
贾政那次训斥过贾敏之后,越发像教导主任的方向发展,一张笑脸崩得紧紧的,见了史氏看过来,便点了点头,“妹妹确实背得不错,都记下了。”
“乖了。”史氏弯腰抱起贾敏,“晚上用野鸡炖了汤,香得很,一会儿可得多吃些。”
又问贾政,“政儿书房里的银霜炭可还够用?这几日冷得很,可别冻了手。”
“很够用了,鸳鸯姐姐昨儿来送来了新的。”贾政道,“外头传得纷纷扬扬的,说父亲身子不好,要回京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