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小民之计 第3章

刘协好容易把眼睛从关羽身上挪回刘备这,心里还在嚎叫——关云长!这就是关!云!长!!!

一看就很能打,以后有靠山了。

刘协的眼睛也湿了,一看刘备,已经挂了满脸眼泪。

刘备俯身握住他的手,顺势又跪下道:“臣来晚了,叫陛下……受苦了!”

刘协从刘辩死了后,就觉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要真是个八岁的孩子,早被董卓吓出精神病了。

万幸他是穿来的,预知剧情才不乱套。

心头安定,反倒不怎么委屈了。

刘备哭了一场,看刘协小小一个,神情自若,举止有度,心里又酸又疼的,刹不住又哭,惹得当柱子的关羽都红了眼。

董太后以前哀叹时也总掉泪,每每她一哭,刘协装着撒娇揉到她怀里去哄,总能见效,看刘备哭起来没完,刘协照搬旧路,喊着“皇叔”窝到刘备怀里去,执起袖子给刘备擦眼泪,果然见效。

刘备收了泪,把刘协的手握着捏来捏去,恨不得啃上一口,却又舍不得,神情怎么看,都没得半分虚假。

刘备哭一阵笑一阵,心情渐渐平静,回过味来:“皇上怎么知道臣的?”

刘协早就想好了,张口就来:

“朕看过宗谱,彼时传言袁绍盟军之中有一位皇亲,叫做刘备,朕把宗谱翻了一遍,果然找到皇叔的名字。”

刘备庆幸,而后疑惑:“董卓西迁,怎么把皇上落在此处?”怎么想,任是兵荒马乱丢盔弃甲也不会把小皇帝丢了吧?刘协可是董卓手里最最昂贵的那一件——天下之柄尔。

张飞在帐外老远嚷嚷:“哥哥,你要我找的衣服找来了!”

刘备忙提气喊:“站在外边,不许进来!”

张飞那性子、那嗓门,进来要是吃惊吼上一句半句,给有心人听见可就完了。

张飞“喔”了一声,听着挺委屈的。

刘协听得一笑,刘备对他道:“那是臣结义的三弟张飞,生性鲁莽,德行倒是不坏。”

刘协看看关羽,糯糯的童音对刘备说:“既是皇叔结拜的异姓兄弟,朕以后便也称他们叔叔吧!”

刘备点头:“外头不比宫里,陛下能体恤下情,实让臣感动。”

然后指着关羽道:“这是臣二弟,关羽关云长,外面的是三弟张飞张翼德,臣年纪最大,虚为兄长。”

刘协马上向关羽道:“二叔!”

关羽绷着一张大红脸,听到天子没一点架子地喊自己,忙笑着点头。

刘协心里美坏了——关羽是咱二叔!要不是屁股疼,就要蹦开了。

刘备思谋缜密,被张飞打了岔都没忘提起前问:“董卓怎么会落了皇上?”

说起这个,刘协还挺委屈,眨巴眨巴琉璃珠子一样的眼睛,惹得刘备神情又哀戚下来才说:“董卓鸩杀朕的兄长!只因为兄长大了,不服他管束,朕年幼,自己做不得主,他扶朕做了皇帝,宫里宫外一手遮天!朕虽然小,也知道外臣不得擅自入宫,何况夜宿宫中,但董卓夜夜长居宫室,横行无忌,反把朕关在笼子大点的地方,终日为朕招纳后宫,供他自己享乐,平时说话,朕只要驳他一句半句,扬手便打,他算个什么臣子!?”

刘备大惊:“董卓、董卓敢打陛下!?”

刘协反射性地捂住屁股,没好意思说被揍的是屁股,但看他的动作,刘备和关羽也已经了然于胸。

怕他们过多关注自己的屁股,刘协接着道:“早朝之上听到董卓说迁都,朕想他如此慌张,肯定盟军不远了,下来后……”

把如何放了一堆子的“校尉”、“将军”满屋满院跑,拿夜明珠诱使守卫去按蛐蛐,如何藏身,如何等待都说了。

刘协话还没说完,刘备又挂了老长的水线,抱住揉。

被揉到痛处,刘协关挺严的泪掉了下来,刘备还当他是委屈的。

尽管是亲戚,可还是头一次见面,刘备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想对这孩子说,寻着话头,却听刘协的小肚子叽里咕噜的一通叫唤,刘备悟了。

“二弟去取些吃食来,捡着……捡着精细点的,要没有就算了。”

虽然贵为皇叔,手头却拮据得很。

袁术扣着粮草,追一次给一点,就连粗粮也短口,不要说珍馐美食,那是边都挨不上的东西。

还好关张二人离不得肉,沿途窜山入林,野味倒还藏了一点。

关羽出去跟张飞要肉,又不知道刘备有没有打算跟张飞坦白,不能说理由,只有硬要,差点没提刀跟张飞干上一场。

张飞不小气,有自己一口就有两个哥哥一口,只是看天色不到饭点,事关肉,脑子也灵光起来,一想就知道是要拿进去喂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

结果关羽拿到肉还挑挑拣拣,张飞“哇哇”叫着磨牙,牙都磨下去一层。

帐子里头刘备拍了草席上的灰,请刘协坐下,刘协眼神左右飘,就是不坐。

刘备看了他片刻,不言不语的突然走近,拦腰一把抄起来掀衣服扒裤子。

刘协惊得两手扯住裤带,又不好喊说别扒我裤子,脸蛋涨得通红。

就算他还小,屁股也不能任谁都给看吧!?

他不出声卖了力挣扎,刘备更是肯定。

小手能挣过大掌?没两下裤子就给扒了下来挂在脚腕上,露出白嫩嫩一双荷藕般的腿,衬得青紫淤胀着的小屁股相当触目惊心。

刘备按着刘协,锁了眉头喊:“云长!再取点药酒来!”

刘协“哇”一声哭出来——老子不要被围观!!!

擦了药酒吃滚了肚皮的刘协精神萎靡地趴在刘备的草席上,拿后脑勺对着刘关张三人。

他被围观了,还被历史上最出名的哥三集体围观了(T_T)。

第4章

刘备没瞒着张飞,把前因后果以及注意事项都给张飞交待了一遍,末了命张飞指天发誓,禁酒一个月,防止他喝醉了嚷嚷出去。

只禁一个月是因为刘备没打算长留在盟军队里。本来也就看不惯各方诸侯自私自利的行为,早已想着脱离出去;再者有了刘协,多留一天则危险一天,消息要是走了出去,自己势单力薄保不住刘协,马上就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董卓。

孙坚的先锋第一个入洛阳城,在长乐宫里搜得了传国玉玺,那传国玉玺只是一方死物而已,十八路诸侯已然个个垂涎欲滴,争先恐后轮番上阵地去孙坚那软磨硬泡,要不是名义上大家都还是盟军一份子,孙坚军中的骨干也还没在战中损伤,只怕早已上演窝里斗了。

刘协虽然跟刘备在一起,可不啻于才离虎穴,又入狼窝。

他的身份,真是一丝儿也不能透漏出去。

刘备本来还想问问刘协有什么打算——刘协岁少,可见面的半天里,刘备心里已经不敢当他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了。

细数起来的话,倒不是没根据的事——

刘协生母王美人被先帝皇后何氏害死,先帝为了保住刘协小命把他养在太后跟前,先帝一去,何氏连太后也没放过,没过多久董卓进京,逼宫换帝,何氏与少帝一起被鸩杀。

短短的八年,可以说家破人亡。

扒着指头数得出来的刘协的至亲,死得一干二净。

刘备还对关张二人感叹形势逼人,竟把一个幼龄稚儿逼得早熟至此。

等俯身去看刘协,皱着小小的眉心已经酣睡了过去,刘备是怎么都不忍心叫醒他了,只得匆促决定,缓两天,气氛稍缓便离开洛阳,现在走,太招人眼。

至于去何处落脚,等离开了洛阳再说。

刘协好睡中,外头却已经起了流言,说孙坚捡到传国玉玺只因为董卓丢了比传国玉玺更重要的东西,所以连传国玉玺都顾不上了。

人人都在猜疑,什么东西比传国玉玺还要重要?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大败归来的曹操耳朵里。

曹操面阔人矮,不出声气势也不外露的话,扎人堆里比刘备还大众,幸而为人好美色,生出来的儿子都挺长脸。

曹操出生不好,被袁绍等士族看不起,但到了洛阳后各路诸侯龟缩不出,只有曹操一人孤军追击,西边什么情况,还要问曹操。

尤其曹操狼狈回来,各个诸侯心里敲开了鼓:吕布虽败,到底没死,董卓的西凉军根底还在,是真的败退迁都,还是要倒打回笼一锅端设下的圈套?

加上进洛阳后搜刮掠夺,日日在皇宫废墟里宴饮,也不差这一席。

于是袁绍纡尊降贵,给曹操设宴压惊。

曹操就在酒宴上听到了这个传闻。

董卓押着群臣上路,速度快不到哪里去,曹操倾全部铁骑之力追击,一路血战,万难之中抢下了天子车架。

但车里只有一个套着皇帝冕服,吓得失禁的……女孩。

小皇帝被掉了包,曹操本来以为上了董卓的当,追错了车架,难怪不见董卓麾下第一猛将吕布,损兵折将不说,还没得到天子。

可是跟流言一对,倒像另有隐情。

莫非……

曹操跟袁绍、袁术等本来就不对盘,虚应了一场回到自己营中,长子曹昂和次子曹丕迎了出来。

入账坐定,曹操问曹昂:“家中可好?”

曹昂道:“一切安好,孩儿遵照父亲书信所言,把丕儿也带来了,没到洛阳,曹仁便出城接了我们,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事情,城中大乱,只恐意外,孩儿只得把丕儿随身带着。”

曹丕在曹操面前乖得像只兔子,不被问到,一个字也不说,只有曹昂才知道这个二弟有多闹人。

曹操道:“董卓逃往长安,洛阳虽然被毁,比起董卓在时反而安全,诸侯齐集,百年难见,正是风云变幻的时候,你带着丕儿不要惹事,多看、多听、多学习,江东孙坚也有两个儿子,长子孙策只比你大几岁,已经能够独自带兵征战沙场,你可以多去结交,还有个小儿子,叫做孙权,据说聪慧过人,也是常年跟在兄长身边南征北讨,你可以带丕儿去,丕儿的年纪,该好好长长见识了,别总呆在家里只认得小孩儿的玩意。”

“是!”曹昂无心道:“那刘备军中也带着一个孩子,只是没言语交谈,不知道秉性如何。”

曹操说:“刘玄德此人有智有度,要是他属意的后辈,应该也不是寻常孩子可比。”

曹昂想了想:“听称呼,刘备是他叔叔。”

曹操忽然闭了口,好半天才神情谨慎地问曹昂:“你在哪里见到的那孩子?叫做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孩儿奉父亲之命看守太庙,丕儿在太庙里玩耍,见那孩子在井中,孩儿便把他拉了出来,后来刘备来了,就把他带走了。”

曹操听了,又是半天不说话。

曹丕站得耐不住,从后面扯着他兄长的手。

天色已晚,早已过了入睡的时辰,曹昂看弟弟困得下巴直点,有点心疼,犹豫着开口道:“父亲,丕儿把那孩子当做洛神,倒是有点眼力,那孩子周身贵气外露,全无半点乡野粗鄙,十分少见,而且……”

曹操回过神:“而且什么?”

曹昂这时候回想起来哪里不对了:“刘备衣着朴素寒酸,叫他叔叔那孩子却穿着一身上好绫罗,发上金簪,腰挂珠玉,还没穿鞋,脚上的白袜都跑黑了。”

曹操一怔,低声喝斥:“不要再说了,带丕儿下去睡觉,此事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

“是。”曹昂吓了一跳,走两步,曹丕拖着脚要跌倒,曹昂忙把弟弟抱起来,快步离开。

长乐宫宫室内木板铺地,大臣上朝都要脱鞋上殿——曹昂这么一说,猜疑尽去,绝对不会错了!

曹操险些儿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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