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詹姆斯来说,根本不是差多少时间的问题;而是在于——自己在这场全国巡演中的最后收场,一点儿都不酷啊!
看看那些报纸杂志吧!
他们全都是这么写的:行星乐队那个倒霉的主唱……
‘太过分,人倒霉就不配拥有姓名了吗?’詹姆斯心里超级不爽地抱怨着。
可下一刻,当无意间看到报纸上配的那张照片后,他立刻没心情地再去计较别的什么事了。
因为在那张抓拍的照片中,他震惊地看到,兰斯正举着吉他砸歌迷。
重点不在于砸歌迷……
不管歌迷多可爱,差点儿害他摔死的歌迷也不可爱。
重点在于那把吉他——
落日色,分期付款还没还完,价值五千多英镑的吉他!!
啊啊啊!
兰斯你疯了吗?快放下它!
那是五千英镑的吉他啊!
钱还没还完,摔坏了可怎么赔?
发现这件可怕的事实后……
詹姆斯连续好几天望向兰斯的眼神里,都透着深深地心虚:[落日色的吉他现在还安好吗?要是坏了的话……我得拿什么赔给你啊,我的朋友?]
兰斯根本没想到这傻逼居然会为吉他的事情心虚。
他直接联想到了另一个方面,趁机嘲讽地问:“你现在知道应该和歌迷保持一定距离了吧?”
詹姆斯挺想回答:[我不能因为一颗树坏死了,就放弃一片森林啊!]
考虑到这话说出来肯定又要惹对方生气了,而他现在头还有些晕,一点儿都不想吵架,于是狡猾地换了种说辞,含糊地回了一句:“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兰斯满意地点点头,那双蓝眼睛中的恼怒情绪明显缓和很多。
但他并没意识到‘下次会小心’不代表‘下次不去做’,还真以为这家伙终于听一回劝了。
“放心,以后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黑发的吉他手此时十分冷静地安慰并承诺着:“别怕!你以后只管认真在台上唱歌,其他的事都不用管,我来想办法解决。”
根本没有怕的詹姆斯非常感动。
于是,他把那句‘你下次换个便宜吉他砸人’的劝告默默地咽了回去,选择重新换一个比较不那么容易起争执的新话题,比如,歌曲创作什么的。
然后,他们的对话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啊,这里的调子应该是这样没错了’;‘等等,过渡段是不是太平淡了?’
接下来,是大家生活相对平缓的阶段。
因为主唱撞到头,且巡演也结束了的缘故,乐队获得了大约一周左右的休息时间。
在这期间,鲍德温突然忙碌起来,跑去给一个生病的鼓手朋友当替补,帮他们的乐队救了好几回场;西奥好像是趁机回了一趟利物浦,探望父母。
兰斯仍然继续琢磨他的新歌,偶尔灵感来了,也会写点儿别的当调剂。
为这事,詹姆斯私下在日记中,还专门吐槽过一句话:[我怀疑兰斯满脑袋yellow,但他太闷骚了,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在于……
兰斯每次想要写超棒的新歌没进展时,就会瞎写一些调剂用的歌。
比如,他写过一首<小旅馆>的歌,旋律真得非常富有节奏又轻快活泼。
可歌词是这样的:我们掉进了彼此的臂弯,地上是一堆散乱的衣服……
詹姆斯当时就直接问他:“这歌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可兰斯正经地回答:“你想什么呢?这不就是我们之前巡演时,住旅馆的事吗?”
“但是……掉进彼此的臂弯?”
“我们当初没钱开那么多房间,就是挤着睡的啊!”
“地上散乱的衣服?”
“扔地上的行李啊。”
振振有词,毫无破绽。
对不起,詹姆斯开始怀疑真正满脑袋yellow的人……可能是自己。
总之,类似的歌曲有好几首。
全都是乍一看没问题,可一旦细琢磨,似乎哪哪都有问题的东西。
但既然兰斯说不是……
詹姆斯也只好当作是自己多想。
然后,他继续过着每天专心休养,偶尔唱唱歌的日子。
巡演的那段生活太累了,现在能放个假还是挺好的。
起初,他还天天瘫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当了一阵子电视儿童。
可很快,他就不想再这么颓废地待下去了。
别误会,不是电视不好看!
而是在‘养伤’阶段,所有人都严禁他饮酒。
按理说,他现在也成年了,大可以自己去买酒。
可如果家里一堆人都不让喝的话,那些刚买回来酒,最终下场永远都只能是……进马桶。
对于一个从小跟着亲爹、亲哥,时不时就能拿苹果酒当饮料,拿啤酒当矿泉水喝的小酒鬼来说,这简直太痛苦了。
所以,他很快就不停地闹腾着说自己痊愈了。
埃布尔专程跑过来瞧了几眼,又找医生给他做了一次检查,发现果然是年轻人好得快,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他立刻行动迅速地给詹姆斯找了份新活儿,给一家音乐杂志拍封面。并且,还挺欣慰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热爱工作啊,吉米!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回来工作,那就来吧。”
詹姆斯根本没搞清楚这个发展。
等他想告诉埃布尔‘痊愈不等于结束假期,也许仅仅是想喝瓶啤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此,在埃布尔带他去拍杂志封面照的时候,他就坐在车后头一直抱怨这些天没酒喝……
埃布尔实在被他念叨烦了,顺口敷衍一句:“行啦,你听话地去拍照,等拍完了,我请你喝一杯。”
詹姆斯立刻满意地闭嘴。
杂志封面的拍摄过程没什么意思,对于一个主业是唱歌的歌手来说,指望他表现出模特的专业素养显然不太现实。
但他全程配合,也是想早点儿结束。
所以,让化妆就化妆,让换衣服就去换衣服,让摆姿势也大大方方地摆,照片很快就顺利地拍摄完毕。
拍摄一结束,埃布尔说话算话地带他去附近的一家位置相对隐蔽、人又少的酒吧喝酒。
詹姆斯吸取之前教训,进去时,还特意用围巾遮住半张脸,又戴了一个圆形的眼镜,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是绝对认不出他来的。
埃布尔对他这一刻的自觉性很满意。
但他一开始仅仅是想让这孩子喝点儿淡啤酒一类的玩意儿解解馋。
结果,詹姆斯非常熟练地一上来就点了伏特加和青柠。
他这时候的小表情特别多,先皱了皱鼻子,对着埃布尔做个鬼脸,最后深吸一口气,一副终于活过来的样子,接着灌了一大口,立刻喜笑颜开。
见此,埃布尔本来想阻止的手就放了下来,心软地想:“算了,也就这一次。”
这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好久不见啊,埃布尔。”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个熟人,顿时惊喜地站起来:“布兰德,你刚回国吗?”
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立刻就在旁边叙起了旧。
詹姆斯一开始还没注意,但发现他们聊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候,不由得好奇地抬眼望了过去。
那名男人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由得略带笑意地朝着埃布尔眨眨眼,还冒出来一句调侃:“你的新男友吗?这次年龄是不是有点儿小?”
和乐的气氛顿时一僵。
詹姆斯表情茫然地望着他们。
一抹狼狈的表情瞬间从埃布尔的脸上一闪而过:“别乱说话,布兰德!”
他语气急促地解释:“这是我去年签下来的艺人。”
“呃……啊,抱歉。”那名叫布兰德的男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更糟糕的是还说错了话,一时间表情也尴尬了。
他窘迫地连连退后几步,非常歉意地找了个借口,急忙离开了。
这时候,詹姆斯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他用牙齿咬着杯子沿,那双会说话的绿眼睛困惑不解地望着埃布尔:“等等,他说的新男友是什么意思?男?朋友?”
埃布尔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阴沉着脸,语气不快地说:“不关你的事!你喝完没?喝完我们回去。”
詹姆斯还是第一次见到埃布尔用这种语气说话,以前哪怕把他气个半死,他也只是冷着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极力忍耐,可是分分钟都能爆炸一样。
他立刻识趣地闭嘴,低头快速地把杯里最后一口酒喝完,乖巧地表示随时可以走。
但在送詹姆斯回家的路上,那种古怪的气氛依旧没有丝毫地好转。
埃布尔的情绪很糟糕,隐隐有些自我厌恶感,可又一直在生闷气,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那个乱说话朋友的气。
詹姆斯这时候已经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什么秘密。
很难说清这一刻心中纷乱的想法。
他思考了半天,在装傻和表示理解这两个选项中间都默默地徘徊了一圈。
最终,考虑到埃布尔明显摆出了不想被人知道私事的态度,他选择装傻,还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给杂志拍封面吗?”
埃布尔此时仍沉浸在‘隐私被泄露’的种种负面情绪中,但又没办法随便迁怒无辜,心中十分懊恼和羞愤。
詹姆斯适时提的工作问题,刚好给了一个台阶下,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一松,恢复了常用的耐心口吻:“不是,接下来还要拍音乐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