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插着管子，卫斯理一闭眼，握住它，将管子一点点拽了出来，强忍着想要干呕的感觉，浑身冷汗的看向胸口冒血的大洞。
“别——别发愣！”本杰明大声喊道，率先冲了上来，按着卫斯理道：“别动这些管子，躺下，孩子，躺下！老天，你是怎么……”
可卫斯理力量大的惊人，无论几双手抓着他，都没能让他躺下来。
卫斯理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取出胸口的止血钳，一边展开了异能。瞬间，手术室内所有或焦虑、或恐惧、或惊奇的感情向他蜂拥而来。
而卫斯理只回馈给他们一种——极度的平静。
下一秒，所有围在卫斯理身边的人都缓缓的滑向了地板。
本杰明还试图挣扎一下，他抓住了手术台的边缘，但依旧抵不过那强烈的睡意，没一会儿就闭上眼，手指一点点松开，躺在地面上，呼吸均匀的起伏着。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卫斯理并不觉得疼痛，只是这景色太辣眼睛。
卫斯理有些颤抖的在系统的辅助下清理了伤口，直到身体内部再没有其他异物。
当啷一声，卫斯理颤抖着扔掉手中帮助他取出纱布的镊子，手抚上了胸前的伤口。
自愈功能终于启动。
瞬间，大股的血液从伤口中流淌出来，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了。
手术室的风景很不错。
卫斯理不自觉的有些呆愣，他从手术台上下来，步伐踉跄的缓缓走到大窗边。
他看到离这里有段距离的东南方向的天空中，残留着黑色的火药痕迹，正被风吹散了形状。
刚才那两声爆炸？
伤口中血液流出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依旧滴滴答答的落在赤脚旁的地板上。
“……卫斯理？”有些迟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卫斯理浑身一僵，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刚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但透着震惊的双眼。
托尼？！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而托尼眼前则是那双更熟悉的、金色的双眼。
两个人同时都被震住了。
托尼的呼吸有些不稳，他的手心残留着刚才闯进手术室的冷汗，托尼的视线缓缓垂下来，直到落在卫斯理的胸前。
那可怕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每当一股鲜血涌出，伤口就会收缩一点，直到流出的血越来越少，逐渐变为皮外伤，再逐渐的合拢，再到皮肤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伤疤。
“科……尔？”托尼脑海中也是嗡嗡作响，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
卫斯理：我好像捅捅捅捅捅娄子了？
他看着对方，强自镇定的道：“托尼。”
说回来，到底为什么托尼会让贾维斯关注医疗部的一个病人啊！
“你……你让他痊愈了。”托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始终，他总觉得眼前的科尔和平时他见过的有违和感。
卫斯理沉默片刻，怎么办，他真的不想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
“你刚才拯救了世界，托尼。”卫斯理道：“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卫斯理准备再一次使用异能，而且因为完成了任务，现在心灵感应异能已经升到了四级，还是“没有缺陷”的，实在太好使了！
“什么？”托尼的呼吸减慢了，他看向自己眼前的空气，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突然道：“这是什么？”
卫斯理不由一顿，他也看向眼前的空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术室的温度竟然降的极低，以至于托尼的呼吸都有了白色的哈气，一团团从托尼口中呼出。
卫斯理低下头，脚边的血迹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点点结了冰。
这是……
卫斯理轻轻呼出一口白色的气体，托尼在一旁瞬间打了个冷战，手术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恒温空调自动工作着，但也赶不上室内温度下降的速度。
卫斯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短暂的耽误，等卫斯理回过神，打算让托尼“休息”一下的时候，自己先升起了那种已经到了极限的感觉。
他的意识体，完成这个漫长的任务后，实在是太疲惫了。
算了吧。
卫斯理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科尔？科尔！”
一只温度很高的大手快速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牢牢架住了卫斯理。
“有人吗？！”托尼冲外边大喊道。
“斯塔克先生？我的老天！！这是怎么了？！”
没等纷杂的脚步声靠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的卫斯理离开了身体。
从空中低头看着几乎变成恐怖片现场的手术室——四处都是血迹，被红色浸湿的纱布，散落的手术器械，以及横七竖八的医生和护士。
卫斯理打了个寒战，真是对不住了。
好在托尼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卫斯理一咬牙，将这没眼看的一幕抛在了身后。
打开通讯录，卫斯理沿着其中一条金色、格外宽阔的线路，瞬间离开了纽约。
……
黑暗逼仄的空间中，四处是绿莹莹的光芒，仿佛有人把这些漂亮的石头集中装进了一个封闭的盒子里。
这个狭小空间的中心，一个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地面，低垂着头，紧咬牙关的声音几乎能从他口中传出来。
克拉克靠着心中燃起的愤怒才撑到现在。
这个房间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狭小的窗口，处在一扇门的最底端。
这是一间牢房。
克拉克如今因为辐射中毒变得模模糊糊的视线中，能看到那个敞开的窗口里，隔壁牢房还有另外一个人影，早已经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的倒在地面。
“噢！超人！”突然，寂静的空气里响起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对方的语调就好像在做游戏一般。
“你太无趣了！”那个人很失望的大声叹气：“你不想救这只小鸟吗？为什么，你应该努力一些！”
克拉克沉默着，他知道，如果回应了这个疯子，对方必然会以折磨另一个房间的迪克·格雷森来惩罚自己。
克拉克撑在地面的手握起了拳头。
……
托尼的衣服上沾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血迹。
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医生护士将卫斯理搬到移动病床上。
同时躺在手术室地面上的其他人也陆续被叫醒。
室温在回升。
托尼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刚才发生的所有情况中，有一些细节，说服不了自己的大脑。
“……等等。”某个时刻，托尼突然叫住了准备把移动病床推走的护士们。
他缓缓走到了病床边，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的看着卫斯理的脸。
半晌，他抬起手，用其中两根手指，轻轻分开了卫斯理的上下眼皮，长长的睫毛纷纷靠近了他的指腹。
托尼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看着，但他的呼吸不自觉的越来越急促。
托尼松开手指，手心快速盖在了卫斯理的双眼上。
停顿片刻，他大步往出走。
“斯塔克先生？”刚清醒过来的本杰明摘下口罩，揉着眼睛道。
“我有些事要去确认，”托尼目不斜视、语速很快的道：“照顾好他。”
第二十九章 野心不大
克拉克吃力的抬起脑袋, 氪石是他生理上唯一的弱点, 尤其是绿氪石，长时间暴露在绿氪石下, 无疑会夺走氪星人的生命，先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一步步的被引入了陷阱, 这个敌人对氪星人的弱点一清二楚。
包括他进入的这间牢房, 外层墙壁含有大量铅, 而氪星人的目光可以透视一切物体, 只除了铅。
“我，你可以杀了我。”
克拉克艰难的回答道, 说完，他再也无法支撑，倒在了地上。
“哔哔，错误的答案！”
话音落下, 隔壁房间的迪克发出了一声惨叫, 地面上的身体弹起又落下, 像是垂死的动物一般，条件发射的蜷缩起来，地面上抹开了更多的血迹。
从牢房门下的送餐口看到这一幕的克拉克缓缓眨眼, 拳头几乎要被自己捏的粉碎，但头顶那个声音喜怒无常，随心所欲，问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对方只是想玩弄他们，从心理上摧毁他们。
“你到底想怎么样？”
“恩————”对方发出了长长的音节，语气很认真，但口中含糊轻快的道：“我不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觉得我想怎么样？告诉你一个秘密，超人，我在做一个实验，非常！非常有趣的实验。”
“什么样的实验？”克拉克感到心脏跳动越发无力，浑身的血管像有刀子从内部刮过。他可以面对自己终有一天会失败和死亡的事实，但他不能面对自己的失败连累了熟悉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受折磨而死。
“什么？喔！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实验的一部分，超人，为什么我要告诉实验的一部分他在参与什么样的实验？拜托你，耐心一点。”
牢房里随即响起了哼唱的声音，克拉克只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天花板变得很高，高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他飞不起来，也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全身的细胞如同在绿色的幽光中相互吞噬，克拉克眼前的视野一点点变得狭窄，他闭上了眼。
但仅仅是上眼皮和下眼皮短暂的一次接触，下一秒，克拉克重新睁开了双眼。
原本映衬着氪石绿色光芒的虹膜，金色的光泽一闪而过，迅速的在瞳仁中稳定了下来。
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如同夜间野兽般发着光。
超人手撑着地面，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扰这似乎是重蹈覆辙的举动，直到超人重新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的走向了那连接起两间牢房的厚重铁门，下一刻，修长有力的手指猛然插进了铁门的接缝处，超人仿佛深吸了口气，手臂的肌肉重新凝聚了力量，铁门的构造立即变得柔软起来，一边嘎吱吱作响，一边被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