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一脸困惑满腹狐疑的时候,突然……杂音都消失了。
大家的情绪在听这段录音的时候一路起伏,如今随着杂音的消失终于落到了平地,正想着关掉音频再讨论一下的时候,却听到了录音里清晰的海浪声,似乎还有海鸟在叫。
一片平静之中,一个略带沙哑,但是十分清晰的女人声音传来——“艾米利亚”。
随着这几个众人早已熟悉的音节发出,寒意就好像从脚底往上“嗖”一声窜上来似的。
赵虎惊讶不已,“为什么这里也会有艾米利亚?”
众人都摇头。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刚才那些人乱叫了些什么?”
展昭抱着胳膊单手摸着下巴,“说的是越南语。”
“越南?”众人都纳闷,“为什么会跑出越南语来?”
“应该就是那些海盗。”白玉堂想了想,“当年越战的时候留下了很多武器,越南不少渔民都会拿着武器在海上打劫,只是我不太明白……”
“对啊,他们顶多打劫一些小船,这么大一艘游轮都敢抢?”马汉觉得不可思议。
“再说了!”赵虎也不明白,“干嘛把全船的人都杀了?”
“那些越南人说了什么?”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道,“基本都是在求救,能听清楚的说话声依次是,‘救命!’、‘鬼啊’、‘你是什么人’、‘救命’、‘快跑’、‘别杀我’……最后一句最清楚‘鬼船,救命,我们遇到鬼船了!’”
“鬼船?”众人面面相觑。
“马里奥的笔记里没写到还有别的船啊?”公孙不解。
展昭见白玉堂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事情很想不通,就问,“怎么了?”
白玉堂看了看他,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那群人都是海盗,似乎步骤不太对。”
“步骤?”展昭疑惑,“什么步骤?”
“你想,海盗们有枪,先将所有人都控制住,再抢东西,就算要处决所有人,也要抢完了,临走的时候这么干,对不对?”
众人想了想,都点头。
“如果一上船就处决所有人,恐怕会引起大规模的反抗。”马汉似乎明白了白玉堂的疑惑。
“他们杀光了所有人,还要将尸体抛进大海。”展昭摸着下巴,“表示他们想要那艘船……”
“别忘了船上还有一批富豪。”公孙提醒。
“是想把船上的富豪连同船都带走然后勒索?还是单纯只想要那艘船?”展昭想了想,“这种做法那么复杂……不像海盗。”
“在海上有船,还有强大火力的,除了海盗之外还有两种人。”白玉堂皱着眉头,“一种是毒贩子,还有一种是某些小规模的武装组织,那些富豪有线索么?之后有没有接到勒索的案件?”
“没有,一整艘船,连人带船消失在了太平洋里。”蒋平迅速搜索了一下,“头,你那两条说不定还真有些线索。”
“嗯?”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蒋平。
“我刚刚搜索了一下2003年之后到现在,这一片区域的海警执法记录,看看有没有越南籍的毒贩或者走私贩落网的,倒是真的有一个!”
“一个?”展昭高兴,“详细资料。”
“这个人叫阮文高,当年因为贩毒落网,他现在就在S市啊!”蒋平有些惊喜。
白玉堂听着都新鲜,“他一个越南的落网毒贩,为什么会在S市?监狱?”
“在精神病医院。”蒋平查出了他的简历和病例,传给展昭和白玉堂他们。
展昭大致看了一眼,挑眉,“还是个传奇人物啊!”
众人都详细研究了一下,这个阮文高出生在越南的一个渔村,水性很好,从小就喜欢潜水捕鱼什么的。十六岁开始混黑道,几年后混得风生水起,成了越南一个大毒枭。后来他的团伙在一次大规模的扫毒行动中被打散了,他身边就剩下一小部分人,逃到了海上……从此销声匿迹。
2003年,夏威夷附近的海上搜救队员救起了一个抓着木筏漂浮的男人。他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浮了多久,骨瘦如柴还皮肤漆黑,但是死死抓着木筏没有放手。他被送入医院之后,警方根据他的指纹从国际刑警的通缉犯名单里找到了他的身份,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毒枭阮文高。
阮文高在医院疗养了十几天才彻底恢复了过来,但是他虽然醒了,人却也疯了。
他被引渡回国后,一直关在监狱里,但是此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狂躁症、妄想症……等等。阮文高身背多项罪名,最要命的是他还牵涉到一大批黄金的去向。
“黄金?”白玉堂好奇,“多少黄金?”
“据说阮文高还有几个毒枭,在金边附近的毒窝里藏有大批量的黄金,当年阮文高逃走的时候,不止带走了大量的武器还带走了所有的黄金。因此不止是警方,连其他的那些毒贩子都在找他。但是阮文高是真的疯了,无论怎么跟他说话他都神神叨叨的。”蒋平给了众人一张阮文高的照片,“他最近在S市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白玉堂听着不怎么合逻辑,“他是重刑犯吧?为什么跑出来外面治疗?越南没有精神病医院么?”
“他早就被释放了。”蒋平一耸肩,“三年前有一个很有钱的人请了律师,花了大笔的钱给他打官司,总之这小子最后还是被放出来了,加上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于是到了S市治病呢,有小半年时间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脑袋里都闪过一丝念头——谁出钱给他打的官司?莫非是觊觎黄金的毒贩子?和当年的海船失事案件有没有关系?
“当年他漂流到夏威夷,当地警方没跟TP1001失踪案件联系起来?”
“没。”蒋平摇摇头,“根据时间计算,他被救上岸的时间,离开那艘船失踪前后相差了三个月。”
“三个月?”众人都皱眉——总不可能在海上漂了三个月吧。
众人面面相觑,就有些扫兴,会不会白高兴一场,他和海船失踪案没多大关系?但又有太多巧合值得推敲。
“不管怎么样,在S市就最好办了,咱们去见见他。”白玉堂道。
展昭则是很好奇,问蒋平,“他在S市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是谁?”
蒋平又查了一会儿,开口说的却是,“呃……”
众人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呃”出来,展昭的一边眉梢就挑了挑,问,“谁啊?”
“可能是同名吧……”蒋平道,“这个医生没有相片,只有资料,名字叫……赵觉。”
展昭脸就沉下来了,“赵觉……”
白玉堂叹了口气,原本他还觉得阮文高和海难有关系的可能性是对半开,这回看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展昭已经对金良船上什么牛鬼蛇神阵法不感兴趣了,就要杀去医院找那只“赵觉”。
白玉堂抓住他,起码看一下另外一间屋子。
第二间屋子就在隔壁,与这一间不同,这间是古代中式风格,那么隔壁一间就是古代欧式风格,花里胡哨还很复杂。
白玉堂让其他人好好调查船内的摆设门道,寻找可疑线索,顺便去金良的家里找一找有没有文字记录之类的东西。
展昭早早坐在了车里,对白玉堂招手,“快呀!”
……
车子驶往市精神病医院,白玉堂见展昭杀气腾腾,不忘提醒他,“人有相似,重名的更多,你别那么激动,万一到时候真的此觉非彼爵呢?”
“不会的,一定是!”展昭眯着眼睛。
“这么肯定?”
“靠直觉!”
……
白玉堂也不说什么了,将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和展昭一起进入。
S市的精神病医疗中心是世界级的顶级精神病医院,规模也很大,里边分不同的区域,分别治疗不同的病人,医务人员资源也比较丰富,还经常会有大型的医疗会议以及一些医生的借调使用。展昭也算名人,和这里的很多医生都很熟悉,进去就一路打招呼。
到前台调查了一下,赵觉医生的办公室在第七综合治疗区的办公楼十一层,需要预约。
白玉堂拿出证件给她看,前台的护士小姐就带着两人去找人了。
第七综合治疗区类似于疗养性质,展昭很疑惑像阮文高这样的狂躁症患者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而不是被关在类似于囚室的高度危险患者治疗区里。
进了第七区的区域,就感觉鸟语花香,人很少,除了住院楼和办公楼之外就是花园,花园里有不少穿着蓝白条衫的病人,有的在做运动,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画画……护士小姐们也很悠哉。
到了办公室的十一层,小护士的对讲机就响了,貌似前台找她回去,于是她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个虚掩着门的办公室,跟展昭和白玉堂说,“赵医生就在那里,他很好相处的,你们直接找他问就行了。”
白玉堂见护士急匆匆走了,再回头,展昭已经大踏步迈向了那间办公室。
第十八章 眼见
展昭大踏步奔向走廊尽头的医院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展昭皱眉想了想——这声音有些耳熟啊?随之灵机一动,有人在搓麻将?!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展昭就皱眉,心说谁在医院里搓麻将呢?
身后走上来的白玉堂也觉得好笑,伸手轻轻推开门……眼前的画面可不像听到的那么喜感,倒反而带着点阴森。这恐怕是展昭和白玉堂这辈子见过的,最诡异的一桌麻将。
所谓三缺一不成事,搓麻将自然要四个人凑一桌,但是此时的桌边,只坐着一个人。
这人哗啦哗啦地洗着牌,边熟练地摆好,开始自己跟自己搓麻将。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就看到这个男人从自己的位子,到下家位子,再到对面,再换过来……一只围着桌子在打,而且每换一个位置,脸上神色包括整个人的气息必定会变化。
展昭的视线在他身上逗留了一会儿,观察那个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长得很普通,干瘦干瘦的。视线越过他肩头,跳到他身后,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正在自己跟自己打牌,左手一副,右手一副,出牌的时候调换手,在正位他是个左撇子,而在反位,却又变成了右撇子,别提多别扭了。
在最角落,还有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三人都一个人玩着几个人才能玩的游戏,而且不亦乐乎。
展昭四周围看了看,并没有赵爵的影子——莫非弄错了。
白玉堂皱眉看着这三个行为怪异的人,低声跟展昭说,“这里总算有点疯人院的气氛了。”
展昭斜了他一眼,“你都说了精神病院不是疯人院!”
白玉堂一挑眉——区别在哪里?
展昭气闷,问那个正在搓麻将的怪人,“赵爵在么?”
……
只是那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美好”气氛当中,忙碌得根本听不到展昭说话。
展昭仔细看了看牌局,又去看后边那个打牌和下棋的人的情况,回到白玉堂身边后皱眉,“这三个标准的人格分裂啊。”
白玉堂惊讶,“分得这么随便?”
展昭微微蹙眉,“人格随意跳进跳出,似乎是用一个主人格在控制几个次人格,如果说治疗人格分裂,这的确是个很新颖的办法,不过会不会培养出来的都是未来影帝……”
“叮铃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音从他们身后传过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休息时间到了,两个小时后再开始第二轮训练。”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那几个正分裂得自得其乐的人都突然恢复了正常,站起来,转身出门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两人眼皮子都跳了跳——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