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峥嵘(八阿哥重生) 第6章

胤禩闻言一怔,不由看了眼胤禛,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四哥何出此言呢,弟弟岂会不愿,只不过是怕四哥瞧见我出丑罢了。”你是日后的九五之尊,今日这样待我,我也算荣宠异常合该高兴才是的。

胤禛侧过身来看着胤禩,小小的脸上挂着略带羞涩的微笑,眸子里闪烁的满是信赖,胤禛不由暗忖自己多心,为胤禩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四哥多心了,睡吧。”说完握了握胤禩的手,合眼睡去。

胤禩不由暗暗呼出一口气,心想胤禛此时不过一个半大的阿哥,便已如此多疑,自己便是再怎么小心谨慎,却也还是要留心莫要被他看出破绽才好。

如此,一夜无梦。

胤禩与胤禛的关系自此便更为亲近,白日里下了书房胤禛也能耐下性子陪着几个小的胡闹一阵,也时常陪同胤禩去给良贵人请安。到了晚上便顺理成章的将胤禩邀去用膳,二人常常夜话诗书,或者便是胤禛指导胤禩的棋艺。久而久之,宫中都知道了四阿哥与八阿哥交好之事,话传到康熙耳中,因为二人此时年岁都不大,且都得宠,过从甚密这样的帽子万岁爷自然是不会扣的,闻言也只是一笑带过。

“兄弟之间感情处的好,是他们的缘分也是福分啊。”

一转眼便到了胤禟的生辰,胤禩一早便央胤禛在他那儿备好了席,只说由他做东给弟弟过个生日,胤禛素来稳重,又是年长的阿哥,由他出面,康熙也不会阻拦什么。

这日胤禩早早便来到胤禛的寝宫,见他正坐在书案前不知写些什么,笑嘻嘻凑上前道:“给四哥贺喜了。”

胤禛一见是他,面色顿时柔和了些,反问道:“何来的喜事?”

“皇阿玛已经下令给靳辅复职,调任黄河督河,四哥当时保荐的他,现如今心事达成,可不是喜事一桩么?”

胤禛闻言,点头道:“这是不假,不过可惜了陈潢,当时从天牢接到放还归家的旨意,竟大喜大悲下撒手而去,实在可惜了。”

那个陈潢,虽然比上一世多活了数年,可最终却还是免不了这命中的定数。胤禩突然想到靳辅,即使眼下重得圣心,可也命不久矣,想到这儿,难免想到自己,不知自己会否和陈潢一般,侥幸逃开纷争诸事,可到最后却还是难逃此劫,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胤禛见他脸上笑容隐去,带了几分怅然,只道他是为了陈潢之死伤春悲秋,遂开口宽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八你心肠慈善,不过也不必为了这事而伤怀挂心。”

心肠慈善?听到这话从胤禛口中说出,胤禩不由觉得万分好笑,方才的低落也因此而褪去了七八分,想到了今日前来的另一事,忙笑道:“四哥,我可是差点忘了正事,今日小九生辰,你虽做了东道,可是这寿礼却万万免不得,你给小九备了什么好东西?先拿出来让弟弟开开眼界吧。”说罢做出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胤禛看了便觉得好气又好笑。

于是从八斗橱上取下两个盒子,一碧一红,大小不一。

胤禩笑道:“四哥果然好手笔,送礼成双。”

胤禛瞟了他一眼,将碧色的盒子放在桌上,只将红色的打开,只见里面是个金镶玉嵌的观音坐莲,玉色翠绿饱满,入手温润,菩萨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眼望去便知非同俗物。

胤禩心想,四哥好大的手笔,口中赞道:“果然是好东西,四哥的眼光确是好的。”

胤禛闻言自是高兴的,反问道:“你又备下了什么?”

“上回元宵得了惠额娘赏的六字明咒白玉佩,是佛前开了光的,这次便借花献佛了。”胤禩说罢,用眼挑了挑桌上那个碧色盒子,“四哥可还少给我看了一个,莫不是弟弟看不得?需留到寿宴上才能一睹?”

胤禛是极少笑的,听他说完却架不住笑了两声,伸手取过那碧色的盒子,塞给胤禩道:“你自个儿打开看吧。”

胤禩依言打开了,只见里头除了一张轻飘飘的纸外,别无他物。

胤禩大惑,“这是什么?”问话间取出了薄纸,发现是一张药方。

上面记了几味滋补的药材和用法,胤禩不解,难不成胤禟小小年纪就要补肾滋养了不成?就算是如此,胤禛也不可能干出这等尴尬又细心的事来。

胤禛知他疑惑,接过药方,对胤禩认真说道:“那晚与你抵足而眠时,便觉得你手心发凉,脸色也不那么好看,想必是那次草原坠马落下的病根,我差人到民间寻访了一位极有名的大夫,让他开了张方子,你回去让高明每日照着煎了,就算不能除病,也是有益无害的。”

胤禩断断没有想到,这药方竟是胤禛为他寻来的,一时间心口五味陈杂,不知该做何言。

虽然不知和那次坠马有无关系,可是胤禩却常常一见到胤禛的脸,便想起上一世那高高在上,怒斥令自己改名阿其那的雍正皇帝,被圈禁至死的痛苦和废除玉牒的羞辱,无论他多再怎么逃避,在看到胤禛的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

时常的脸色难看和手心冰凉……四哥,你又以为是因为谁?

可现如今,他对自己如此上心,俨然一位慈兄,对自己爱护有加,却让他胤禩该如何自处?

“四哥……”胤禩略带苦涩的开口,不知该做何言。

“你我兄弟,不必多言。”

胤禩的后话顿时被噎了回去。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世,不是仇敌,只是兄弟。

胤禩将那张药方贴身收好,笑着对胤禛作了个揖:“四哥如此为弟弟挂心,可让弟弟如何报答呢?只可惜你我同为男儿又是兄弟,不然我便以身相许来谢四哥了。”

胤禛不理会他的戏谑,薄斥了一句:“胡闹。”自顾自走回案前继续着笔写着方才未完的字。只是心情,却莫名变得轻松畅快了许多。

待到晚上寿宴正开,胤祥早在院内等候,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胤禟和胤誐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

若是平时,他们这般胡闹,胤禛必定是要训斥的了,只是今日不知是沾了寿宴的福还是别的什么,他们这位四哥竟破天荒的没有数落,更甚的是,还唤来侍从为几个小的也斟满了酒,隐约透露出并不拘束他们的意思。

胤禟简直欢喜到了家,他平日总是不喜欢这位刻板严肃的四哥,可今日他却觉得,四哥也并非那么古怪的人。

只是有一点点古怪吧……

可是次日,当胤禟胤誐下了书房,如昨日一般对胤禛嬉笑玩闹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迎来了一顿狠狠的苛责。

四哥果然是非常古怪的人!

第6章 风雪相和岁欲阑

胤禩近来的日子过得闲适舒坦,每日下了学便去请安,余下的时间要么练练字,或者便读读书,除了胤禟胤誐时常上门外,余下的便是胤禛来的最勤快。

胤禩对彼此关系的改善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心头还是觉得踏实的,如此的交好,自己这辈子总该能够子孙环绕,得以善终了吧。

他这种小老头般的想法使他越发满意现在的状态,直到有一日朝堂上生起的一桩事端。

起初本是小事,大清每年在奉先殿的祭祖大典,礼部打点诸多事宜,年年如此。只是今年礼部尚书沙穆哈不知怎的突然提议将胤礽的拜褥一同放在大殿之内,康熙闻言不悦,令他仍将太子拜褥放在偏殿。可这沙穆哈也偏偏是个死脑筋,唯恐得罪了索额图及胤礽,便恳请康熙将他二人对话记档,康熙勃然大怒,一气之下罢了沙穆哈的官。

胤禛与他素来交好,又是众人认定的“太子党”,这次事件分明是康熙斥责了太子的颜面,胤禩虽然知道太子终究难成大器,但眼下却还是无人能分得康熙对太子的恩宠,听罢之后,想了想便去了胤禛那里。

刚一进院子便看到苏培盛站在屋外,胤禩好奇,上前问道:“苏公公怎么在这儿站着,四哥可在屋里么?”

苏培盛见来人是胤禩,陪笑道:“四爷说气闷心烦的慌,不愿瞧着奴才在跟前,八爷来的正好,赶紧劝劝四爷才是,别气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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