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不禁怔了一下。
因为他的来意，九头蛇当然应该已经全部知晓，约他会面的红骷髅当然也是知情者。
但是这个时候红骷髅如此提出，是要他对他亲口说出来吗？是为了要看他的态度吗？
“我的家族有遗传病，是逆转录病毒增生症，患这个病症的人会在痛苦中死得很早。我已经见证了我的父亲死亡，我也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迅速衰竭。对于这个病症，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治愈我的办法。我希望你们能够治愈我，作为回报……条件由你们定。”在面对世界上最强大的恐怖组织的首领的时候，哈里再多的盛气凌人也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都收敛到了底端。
哈里双手冰凉地紧紧握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寒意中微微发颤。
“生病了？”埼玉疑惑地看着哈里。
除了黑眼圈和脸色憔悴点之外，埼玉还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看起来很健康啊，有头发，皮肤白皙，面颊有肉，比红骷髅的壳子健康多了。
那个什么病埼玉当然没听过，埼玉先抬眼看了杰诺斯一眼，不过也想到杰诺斯应该也不懂这些，然后再转头看向佐拉博士，“佐拉，他的病能治好吗？”
“当然，红骷髅大人，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佐拉博士自信地笑道。
哈里的瞳仁发颤，他的身体猛得一震。这个答案太过干脆和肯定，让哈里已经濒临破碎的心绪瞬间拉扯着重塑起来，绝望的心中终于艰难地破溢出了微末的希望。
当哈利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在蜘蛛侠面前卑微地恳求的时候，给予了他希望的蜘蛛侠却在坚定拒绝他之后离开了，让他一个人在绝望和恐惧中崩溃。但是在这里，红骷髅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治疗他。
也许又是一个破碎的希望。
哈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九头蛇，但是这个希望足以让哈里再渴求坚持一次。
“好。”埼玉点了点头，“那佐拉你帮他治疗一下吧。”
等了一会儿，哈里都没有听到埼玉继续说下去，忍不住轻声问道，“条件是什么？”
哈里感觉到红骷髅是真的准备救自己，也许是看中奥斯本企业的价值。但是哈里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他不想要像父亲那样在阴冷黑暗的角落里变成一个怪物一样的东西痛苦地死去。
如果死去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奥斯本企业也只会被那帮觊觎已久的高层瓜分，他们甚至都在盼着他早一日死去。不管条件是什么，哈里要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条件？”埼玉反而是不解地看着哈里。
既然是有办法救的人，出手救一下，还需要什么条件吗？
哈里此时比埼玉更加不解，因为青年脸上的表情真实得就像是真的没有想过条件一样。但是哈里心里更加清楚，九头蛇不是慈善组织，是世界头号的恐怖组织。
这就像是在和真正的恶魔做交易，但是哈里已经无路可退。
“两天前被警察抓捕的拥有电能的人，叫做麦克斯·迪伦，是你们奥斯本企业的员工，因为工作意外变异，现在正被关在瑞文科夫精神病院进行人体实验。我们会救出这个人，但是介于之前麦克斯在时代广场引起的混乱，我们希望你能为麦克斯澄清他的普通人的身份。”杰诺斯此时开口说道。
哈里怔住了。
因为杰诺斯所说的麦克斯的事情，哈里完全不知情。但是哈里当然相信九头蛇没有必要欺骗他这件事，所以这也就代表奥斯本高层彻底掩盖了麦克斯的事情，因此哈里的表情更难看了。
“当然可以……但是就这样吗？”这对于哈里而言当然无所谓，澄清麦克斯是奥斯本员工的身份或者为麦克斯辩护，的确会对奥斯本的名声受到损害，但这个条件未免也太轻了。
“是的，我们需要那个人。”杰诺斯点头。
会放电的变异人，杰诺斯觉得麦克斯挺厉害的。
毕竟是英雄协会，杰诺斯总得找几个拥有特殊能力的英雄。
更何况杰诺斯调查过了，麦克斯在之前一直都是在奥斯本企业底层认真工作的员工，他本身就没有犯错，不应该遭受这样的非人对待，杰诺斯也想要救麦克斯出来。
听起来，麦克斯就是九头蛇的唯一条件。
哈里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心中充满怀疑，但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在此时对九头蛇露出质疑的态度来。不管九头蛇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哈里现在也已经掉进这个局里了。
“他什么时候能治好？”埼玉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有两种手段，一种需要十到十五天，另一种更快只需要三天，但有很危险的风险。”佐拉博士恭敬地回答埼玉的问题。
哈里怔了怔，“风险？”因为之前佐拉博士说是百分之百的把握。
“有些能力，是需要风险才能得到的。”佐拉博士直视着哈里的眼睛笑了，“这就要看你，是想要不冒风险地治愈这具脆弱的躯体，还是甘愿用生命做赌注得到强大的力量。”
得到强大的力量？
哈里阴暗的内心被这句话触动了。
“你可以将这个病当成是绝症，也可以当成是一种潜力。这种基因，可以让你有机会得到常人无法得到的体质和力量。但你如果想要得到，就需要承受风险，也有可能是生命的代价。”佐拉博士继续说道，“既然红骷髅大人决定救你，我们听从命令，但决定权在你的手中。”
佐拉博士的话就像是蛊惑人心的诱饵，在等他这个猎物心甘情愿走进新的陷阱。
哈里明知这一点，但是却无法抗拒。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者终究会被强者所主宰。”
“就看你是想要成为继续作为软弱的普通人，还是拥有他人不可及的力量掌控自己的命运。”
哈里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的心脏终于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在怦怦沉重地跳动着。
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如果早就拥有这份力量——
他就可以保护住自己，不要倚靠任何其他人的力量，他也不需要卑微地求任何人。
他如果能够拥有这份力量，他能够让轻视他的嘲笑他的迫害他的人，全部都报复回去。
包括蜘蛛侠，他会让伪善的蜘蛛侠也尝一下明明希望就在眼圈，却被推入绝望深渊的滋味。
而这个机会就在他的眼前，即便是用生命作赌注也好……
“我——”哈里的目光中带着炙热地开口。
“等等。”埼玉抬了抬手，打断了哈里的话。
哈里紧张地看着埼玉，生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救他了。
“别这么快做决定。”虽然埼玉一向不喜欢干预其他人的想法和行为，但是他还是觉得哈里思考的时间太短了，“将你之后一生的事情，就用这一分钟的时间做决定太快了。”
针对于佐拉博士说的有生命危险的方法，埼玉也没有制止的想法，因为他见到了太多追求强大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道路。如果这是哈里自己思考的决定，那么埼玉也觉得没什么。
杰诺斯听到埼玉说的话之后，不由得眼神瞬间放光，然后迅速地拿出了笔记本，将老师说的真理立刻记录了下来。
“两天吧，等两天之后你考虑清楚后再来找我。”埼玉想了想说道。
哈里没想到埼玉竟然还会给自己考虑的时间，怔然地缓慢点了点头。
“佐拉，如果按照你说的变强的方法的话，会变秃吗？”埼玉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不太确定。”佐拉被埼玉问住了，他看了看哈里的头发，一时也没思索出答案来。
“你听到了，他说不确定。”埼玉郑重地盯着满头秀发的哈里说道，“你把这个也考虑进去。”
哈里：“……”这个时候还要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吗？
虽然心里觉得秃不秃头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看埼玉这么严肃的神情，哈里还是点了下头。
“那我们算谈完了？”埼玉抬眼看向站在身边的杰诺斯。
“是的，老师。”杰诺斯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你说的那个什么精神病院吧。”埼玉站起身，因为杰诺斯说要去将那个被无辜关押的叫做麦克斯的电流怪人救出来，终于能够活动一下了。
准备离开的埼玉又想到了一件事，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正色看向哈里。
哈里的内心又是一个紧张。
“你没有什么要毁灭地球的计划是吗？”埼玉认真问道。
“我……没有。”哈里有些迟疑地说出来，介于红骷髅的特殊身份，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但是哈里自己归根结底是个生意人，肯定不会期望地球毁灭的。
“那就好。”埼玉点了点头，然后安心走了。
呆呆坐着的哈里：“……”怎么感觉我才是个恐怖分子？
第18章 洗脑？新信仰？
杰诺斯对埼玉说，他们要将之前在新闻里看到的被抓捕的那个电流怪人救出来。
但是这个「救」，和埼玉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埼玉的心情有点复杂地仰头看着被关押的麦克斯：“杰诺斯，这就是……你说的救人吗？”
一路畅通就抵达瑞文科夫精神病院的内部，毫无阻拦，直接就走到了麦克斯眼前。
“老师，能够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杰诺斯出声安慰着非常想要进行英雄活动的埼玉，瑞文科夫精神病院其实本身就与九头蛇有合作，而且这里的负责人根本就不想要和九头蛇对着干。
既然这个人是红骷髅大人要的，他们自然毫无异义地就将麦克斯让出来了。
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变异人，就和整个九头蛇为敌。
“你们是谁？”全身被机械束缚得无法动弹的麦克斯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三人，经历了生命的濒危、蜘蛛侠的背叛、世界的鄙弃和非人实验的痛苦之后，现在的麦克斯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仇恨至深的敌意。
“我是埼玉。”埼玉开口说道，他越看麦克斯越觉得像个巨型的发光电灯泡，“我们来救你。”
特别是这个光脑袋显得更加亮了。
麦克斯的嘴角勾起，冷笑地看着埼玉。
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要帮助他的蜘蛛侠，背叛了他的信任，将他推入了被所有人污蔑诋毁的绝境，满足了蜘蛛侠要夺得世界的爱戴敬仰的虚荣。第二个说要帮助他的克夫卡医生，将他当成毫无感觉的试验品，让他饱受极致的折磨和痛苦，如同身在地狱。
麦克斯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是吗？那你想要怎么做？”麦克斯嘲讽的目光注视着埼玉，沉声反问道。
“杰诺斯，怎么把他放出来？”埼玉也有些犹豫地看着关押麦克斯的特制监狱。
“他们不肯就这么放人。”杰诺斯说道，“因为他的能力太过危险了。”
因为麦克斯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危险，即便是瑞文科夫精神病院的人同意将麦克斯交给九头蛇组织，但是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将麦克斯释放，肯定要以最安全的方式依旧将麦克斯当作研究品移交到九头蛇基地。特别是这里的研究人员也知道麦克斯的仇恨，如若就这样将麦克斯放出来，惨遭灾难的人绝对是他们，这里的人无疑都会被麦克斯无情地用电流杀死。
甚至，整个纽约都会遭受麦克斯仇恨的报复。
以麦克斯的力量，他完全可以破坏纽约所有的电路，让整个纽约陷入混乱的黑暗。
电流收割的死亡会无声无息地降临在无知的人身上。
其实如若是九头蛇强迫瑞文科夫精神病院的负责人将麦克斯放出来也是可以的，但是杰诺斯自己也想和老师先确认一下麦克斯这个人。
嗯，果然很危险。
已经预料到自己不会被放出来的麦克斯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目光依旧冰冷地注视着埼玉。他不知道埼玉是谁，也不想知道埼玉是谁，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残忍自私的骗子。
埼玉看了看麦克斯，然后伸手一拳挥上了眼前至为坚硬到理应无可击破的特制防护玻璃。
剧烈的响声，玻璃瞬间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