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谨玉也不乐意捋老虎须,笑道,“先生,琳姐姐在不在家?我瞧瞧她去。”
“在家,不过订婚的男女在大婚前不能见面,上次她去你家已经有些过了,你别过去了。”许子文拉过林谨玉的手,用帕子给他擦了一遍,笑道,“你以后入朝做官,也得讲究些,再敢舔手抹衣服的丢人,饶不了你,记住没?”
“就今儿个忘带帕子了。先生,您这儿的西瓜可真甜,我再吃几块儿。”林谨玉巴唧巴唧的啃了一盘子西瓜,喝了两碗酸梅汤,才算饱了,抬屁股去侧间儿睡觉了。
徒景辰心气儿不顺,见林谨玉又吃又喝,还死赖着不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子文去侧间儿看林谨玉睡觉,只穿了一件大裤头,下身着雪白的身子,拿了床薄被给林谨玉搭腰上才出去。
“若不是你将玉琳许配给林谨玉,我还真得怀疑他是你生的。”徒景辰醋道。
许子文侧身躺在榻间,笑道,“你也该学学谨玉的心宽,甄家的事是透着古怪,不过在这京城之中,断无人敢为乱的,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放心?”
“朕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徒景辰抓住许子文的手笑了笑,道,“不过,现在暂且不去管他。”
许子文笑,“你让谨玉去做吴忧的副手,我真是没料到,他与汶斐毕竟……”
“林谨玉的性子,最是无情也最是多情,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极少,你与他,虽无父子之实,也有父子之情。他的心,不是等闲能收买得到的,他若真喜欢汶斐,便不会对玉琳这样热络。有你在,他忠心的人是我。”徒景辰道,“再者,他又不是傻子,审时度势,自然明白该怎么做。其实林谨玉同吴忧有些像,吴忧外头也有几个情人,只是谁能在他们心上呢?汶斐若能得林谨玉真心相待,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福气。他若能有此出息,你也没白教他一场。”
林谨玉是个极明白的人,在两年前,他白衣入京与荣国府起龌龊被赐爵,他洞察先机,便秉持着一种信念:跟着皇上走。其实朝中很多人都是这种想法,不过,许多人没有林谨玉的眼光手段。
再有林谨玉与徒汶斐的事,不论徒汶斐是个什么打算,在徒景辰看来,林谨玉的心并不在徒汶斐身上。两人闲着没事儿滚滚床单儿,还不足以令徒景辰侧目。徒景辰初时未表明身份时,林谨玉待他不冷不热不恭不敬,倒是对许子文有情有义。在徒景辰看来,林谨玉对许子文的情义,比他与徒汶斐之间的肉体关系可靠多了!
第124章 谨玉入阁迎春备嫁
林谨玉入朝第二日就能去内阁当差,惹得不少人眼红。这老林家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林谨玉的运气实在好的不像话,点了探花儿不说,这才几天竟然混到了皇上身边儿,真是……狗屎运。
侍读学士的清贵就在于此,离皇帝近,有啥风吹草动的能先闻到味儿,趋吉避凶不说。但凡能得了皇上的眼缘,日后有啥肥缺,皇上也能先想到你。
由于林谨玉实在是顺风顺水的厉害,排班时便有人将林谨玉同许子文分开了,林谨玉两眼一摸黑的去了内阁。也没人乐意搭理他,于是林谨玉被孤立了。
像林谨玉这种屁都不大懂就混到内阁,能干啥呢?如王子腾徐硕等都是老臣,奏章上要写出节略供徒景辰批阅,可林谨玉这新鲜探花儿,他知道东南西北么?不过这些老相爷就算不乐意理他,在没摸准风向前,也不会刻意为难他。于是,林谨玉得到了个分奏章的差事,按轻重缓急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分出类别,供各位辅相翻阅。
林谨玉胜在脸皮厚,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您不爱搭理我,没事儿,我找着跟您说话儿。妈的,在内阁呆一天比在家过半个月都累,林谨玉回家忍不住跟徒汶斐抱怨,“一堆老头子看我不顺眼,跟他们说话,不是‘哼’就是‘嗯’,好像多说俩字儿能累死他们似的。”
徒汶斐抱着林谨玉的小肉肩膀笑,“没事儿,忍过去就好了。你才几岁,能到内阁打杂也是福分呢。累不累,我给你按按?”
林谨玉郁闷的趴在湘妃竹榻上,徒汶斐很有一手绝活儿,几下子将林谨玉伺候的舒舒服服,比泡个热水澡都舒泰,林谨玉眯着小眼睛,哼唧着问,“小斐,你从哪儿学来的啊,哦哦哦……轻点……嗯……就这力道……”
林谨玉身上的肉真是不少,穴位都不好找,徒汶斐一寸寸摸着,笑道,“玉包,你要是瘦十斤,绝对是个美人儿。”
“我现在不好么?”
“好,我的玉包哪儿都好看。”徒汶斐额上一层薄汗,拍了林谨玉的脚心一记,“好了,起来吧。”
林谨玉拿着芭蕉扇给俩人扇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堂堂郡王呢,命人打了水来给徒汶斐洗水,好奇的问,“皇子还要学按摩哪。”
徒汶斐净了手,拿着大布巾把手擦干净扔回丫环手里,才揽着林谨玉的肩道,“我学医理,识些穴位也不奇怪,我以前常给舅舅按。”
“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么?”
“我是为了讨好他,才花的心思,这跟给你按可不一样。”徒汶斐笑着亲了亲林谨玉的嘴巴,轻声道,“你现在刚到内阁,不习惯也是有的。你想想,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登不了内阁的门槛儿,你呢,一入朝直接就进去了,就是平日喜欢 你的也难免心里不舒服呢。让你分奏章,倒是好的,简单活儿,累些却不容易出差子。若是现在给你徐相的活儿,就是有人成心害你了。如今看着,他们还对你有几分客气,这是在试你呢?你要留心那奏章上说的事儿,不懂得多问问。他们都是多少年的老臣,资历阅历人脉都是你没法儿比的,宁可吃些亏,别去得罪他们。”
“我知道的。”林谨玉嘟了下嘴巴,笑,“我还厚着脸皮给他们端茶倒水呢,把小太监的差事都抢了。”
“也别太软了,父皇若问你,你也得拿出些真本事来给他们瞧瞧,这样,过不了几回你就能立稳脚跟儿了。”徒汶斐谆谆教导,“端茶倒水是把他们当前辈,给他们面子。可一个人,不论在哪儿,想立足都得靠自身才学,若是一味的屈就奉迎,就成了奴才,不用别人使绊子撵你,你自个儿就呆不下去了。在内阁别跟谁特别近,也不要跟谁特别远,凡事把心放到江山社稷与父皇身上。”
林谨玉含了颗扬梅,有一个没一下的扇着风,说,“这当官儿还挺有门道儿的。”
“门道儿大了。”徒汶斐笑着接过林谨玉手里的扇子,轻轻扇着,“你这么聪明,慢慢就明白了。能入内阁的,必有其过人之处,你有为难的事儿,不愿跟我说,就去跟舅舅讲,也就同告御状差不多了。”
林谨玉哧得笑了,伸手去拧徒汶斐的脸,又滑又细,如同上好的玉石一般,忍不住摸了又摸,“让先生听到,肯定要骂你的。你累不累,我也给你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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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正在忙迎春的婚事,脚不着地的准备着各色嫁妆。孙女养在自个儿膝下,老太太拿出了三千银子给王熙凤置办。
可这三千银子,是够家俱木料的还是够头面首饰的?王熙凤咬牙跟邢夫人提了,只听得邢夫人抱怨天抱怨地的哭了半天日子艰难,“你也是知道我娘家是个什么光景的。论理,二姑娘是我的女儿,我若是有,怎么会藏着掖着。自嫁到这家里,我一不管家二不理事的,每月只十两月银,这里头三不五时得还得贴补你几个婆舅婆姨的。你看我头上这只钗,还是二十年前的花样子,唉,这也是命呢。二丫头那里,你们做哥哥嫂子的,能帮衬就帮衬些,二丫头是个有良心的,以后忘不了你们。”
王熙凤从婆婆屋里出来时,那个脸色阴一阵暗一阵的实在不怎么好看。
回屋见贾琏也在,冷声一哼,气咻咻的坐在炕上生气,“咱家也是公门侯府,这样的门第,哪儿有三千银子就打发姑娘出门子的道理?”夺过平儿手里的团扇自己扇了几扇子,王熙凤皱眉道,“难道二妹妹不是大房的女儿,大太太一个子儿没有,二妹妹这就是嫁过去,脸儿上能好看么?让外人瞧着二妹妹的嫁妆,寒碜得三妹妹四妹妹也不必嫁人了。”
若是平民小户,两千银子够过一辈子了,不过就荣国府而言,三千银子的嫁妆,实在寒酸,两人也是商量过后,王熙凤才去大房那边儿讨主意,说是“讨主意”,不过是想邢夫人拿出些休己来补贴迎春。这不只迎春脸儿上好看,一家子也有体面不是。没想到,邢夫人真是要钱不要脸啊,王熙凤嘴巴说干,也没能要得一两银子出来。
贾琏叹道,“你就别说大太太了,我刚跟大老爷一提,大老爷就说,不是有老太太给的银子么?一句话把我给堵回来了。”
王熙凤丧气的丢开扇子,“你瞧瞧林妹妹的嫁妆,家俱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古董摆设妆奁首饰宝石药材香料布匹,皆是上上等。这样体面的嫁过去,穆大人身边至今连个通房丫头都不见,婆家是这样的尊重。二妹妹比不得林妹妹,可当初姑妈出嫁时,我听说赫赫扬扬百台妆奁,至今都是人人称赞的。如今到了二妹妹这儿,虽是庶出,比不得姑妈,五十台嫁妆应该有吧。就这三千银子,家俱一项,连红木的都用不了,改黄扬木的吧。头面首饰,以前打的都让二妹妹带去,再去打些新的,金银的倒罢了,只是一样,宝石也用不起了。药材从库里出吧,家常配的药丸子装上几瓶子。香料布匹自库里选些,外头置办些。这些都容易得,古董摆投,怎么办?这可是大头儿。”
“嗯,二妹妹房里的摆设,跟老太太说一声,叫二妹妹带了去,再从库里挑些上等的做陪送。”贾琏双手一摊道,“只得这样了。二妹妹如此,三妹妹日后也有限了,你想想二太太如今虽说不再管事儿,可二太太那样精明的人,到时肯定说比照着二妹妹给三妹妹置办。”
王熙凤叹口气,“三个妹妹都是好的,唉,可惜现在咱家的日子也越来越紧巴了,姑娘出嫁都寒酸了。”
贾琏与迎春也是同父兄妹,虽然对这个妹妹不大热络,到底也是亲的,见王熙凤为迎春的事犯难,握住王熙凤的手,捏了捏,笑道,“别愁了,你先拟了单子,到时给老太太瞧,什么能瞒得过老太太呢?你不必操心,老太太也会给你拿主意的。”
“我岂会想不到这层,只是到底得罪了大太太呢。”王熙凤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妹妹他们有老太太的银子,就是这副光景,到了咱们巧姐儿这儿,还不知道要怎样呢?你总嫌我把银子把得紧,咱们就这一个女儿,能不为女儿能不多筹算么?”
贾琏想到家里的日子一日不比一日,不由黯然。
夫妻二人正在发愁,平儿打帘进来,笑道,“奶奶,老太太叫奶奶过去呢,说是甄家来人了,甄老爷升了体仁阁大学士,举家迁回京来。”
王熙凤扶着平儿的手下炕,贾琏脸上也尽是欢喜,笑道,“赶紧过去吧,我去跟大老爷叔叔说一声。”
王熙凤飞一般的直奔老太太屋里,给老太太请安,对甄家过来请安的几个媳妇子笑道,“我刚听到信儿就赶来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儿,皇上的恩典。不知道你们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何时进京?房子屋子可都料理好了,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说,咱们两家几辈子的交情,等你们主子到了京都,只有更亲近的份儿呢。”
贾母笑道,“凤丫头这话在理,你们老太太是个什么打算呢?唉哟,我这大半年没见着你家三姑娘了,玳儿在京里住的时日虽短,我老婆子却是拿她当亲孙女一样喜欢,玳儿可好,我记得她也快芨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