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谨玉 第150章

“至于怎样了?”贾母皱眉,厌倦道,“且待甄家官司结束再說,咱们這样的人家儿,书香大族,难道要因亲家门第凋落就毁亲不成?你那个心意是为宝玉着想,我是明白的,难道我不比你疼他?你念了這么久的佛,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咱们是何等的家风,你想着给宝玉结门好亲,可凡事脱不出一个‘理’字,這事处置不好,短不得被人說嫌贫家富眼风势力,不能轻举妄动。”

王夫人低头敛眉道,“老太太說的是。媳妇的一點儿小念头儿罢了,再者宝玉是其一,还有下头探丫头的年纪也到了,探丫头只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待他的心同宝玉是一样的。女儿又不比儿子,正是花朵儿一样的年纪。就是有东府的事儿,也不与女孩儿们相干,论理,他们小一辈的,只有宝玉琏儿按制守九个月的孝就是,并不影响探丫头议亲。兄弟姊妹排行,宝玉又是哥哥居长,甄家這个光景,咱们是懂礼守礼的人家儿,宝玉等个一二年无妨,可我就担心宝玉娶不了亲,连后头探丫头也一并拖累住了。”

“嗯,你說的也有几分理。”贾母神色有些晦黯,“若有人說亲,你们好生相看吧,探丫头先定下来也无妨碍的,甄家的事不必急,保管耽误不了探丫头。”

王夫人退出去,忍不住幽幽叹口气,贾政当外差,又少不了一番衣物银两打點,想想帐面儿上的银两数目,又叹息了一回,扶着小丫头的手回院子。房内只几个丫头婆子当值,迎了王夫人回房,端茶递水的一番伺候,又问是否传饭。

王夫人问,“老爷舅老爷他们那边儿可歇了?”

“回太太的话,老爷已经回来了,去赵姨娘房里了,请太太自行安歇。”

王夫人听到贾政又歇在赵姨娘处儿,心里难免不痛快。其实她倒想偏了,今天贾政心里高兴,喝了點儿酒,到赵姨娘处儿正巧碰到了贾环,便端起父亲的款儿,考问起贾环的功课来。

贾环平日去学里念书,不过是混玩儿。贾宝玉科举文章不行,还有些题咏联对的歪才,到贾环這儿,這两样,一样没有。待贾政问了几句,贾环答得狗屁不通,贾政怒火腾腾的拿着鸡皮掸子就是一顿狠抽。赵姨娘又哭又劝,一番鸡飞狗跳,贾环趁空逃了出去。贾政又想人家的儿子是何等出息,自家两个孽障就是這样的不成器,一阵气恼心灰,骂了赵姨娘几句不会管教儿子,抬脚回正房了。這遭赵姨娘真是有冤无处诉,她本是家生子出身,祖宗往上数三代,也没个知书识理的人。到她這儿,主子抬举成了姨娘,又生下儿女,成为赵家最有出息的人物儿,要叫她掐尖儿要强骂街骂娘在行,說到贾环的功课,她正经还不如贾环认的字多呢。所以,贾环功课不好实在怨不得赵姨娘。

王夫人正在用晚饭,看到贾政回来了,迎了一回,贾政摆了摆手,“你接着吃吧。”无精打采地往卧室去了。

贾政直叹了半宿气,对王夫人道,“我去任上不在家,宝玉那里,我会给他留下功课,你也要日日盯紧了他念书,后年大比,一定得考个功名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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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夫人近期的心情相似,徒景辰也觉得背运,他好不容易挤出些空闲到爱人這儿来一趟,有一个拖油瓶林谨玉不算,如今又来了个吴忧。还好吴忧是躺着的,眼不见心不烦。徒景辰实在不耐烦人多,按捺不住的跟许子文抱怨,“睿卓,谨玉又不是小孩子,有宅子有庄子有媳妇,总赖在你這儿算怎么回事?就是郊外没别院,让他住在汶斐那里也是极妥当的,天天耗在你這儿,哪里是个长法儿。”

“什么叫耗在我這儿?”许子文眼风一扫,拿书签压在页中,合上书整齐的搁在一旁,慢慢地說,“我就谨玉一个弟子,又没个儿子什么的,以后這些不都是他的吗?他理所当然应该住這儿。”

徒景辰把玩着一枚新刻的鸡血石的印章,闻言手上一顿,漫不经心的问,“睿卓,有没有想过继一个孩子?”

许子文笑睨向徒景辰,“过继谁啊?你既然问,看来是替我打算好了。让我猜猜看,我大哥也只有两个儿子,笙儿是嫡长,不可能出继,嗯,筝儿的脾气我不大喜欢。要不从孙子辈选?只是他们两个年纪不大,才大婚没几年,弄个奶娃子,你第一个受不了。可要瞧出孙子辈的好歹来,起码得再等十几年。其他房里的侄子侄孙,我更是连名子都叫不全,我不会挑他们。”

“也不一定从许家选。”徒景辰揽住许子文的肩,许子文笑,“若不从许家选,还有谁比谨玉更适合,谨玉除了不姓许,就是林如海活着的时候,他也是跟我更亲近。”

“林谨玉是不错,跟你感情也深,唯一不足就是与你没有血缘关系,”徒景辰温声道,“睿卓,论血亲,承恩侯也只略比我跟你近些,再往下一代看,你多年未回许家,与他们的情份还不比谨玉亲厚。睿卓,除了许家,还有我這一支,我们是嫡亲表兄弟。”

许子文静默了半晌,拒绝道,“這是绝对不可能的,荒谬。我何德何能,过继皇子为嗣呢?不說皇室宗亲,舅舅也不会同意的。”

“如今也不必瞒你,”徒景辰沉声道,“你觉得吴忧怎样?文科状元,武功也不错,這几年在朝中也算稍有作为,相貌出众,只差一门好亲事。”

“看来有些事是我不知道的。”许子文脸上喜怒不辨。

“子玉生产时你不在京都,当年,她生下的是对双生子,”徒景辰挽住许子文细长白腻的手指摩挲着,轻声道,“皇室中,向来视双生为不祥,我虽不信這些,可若真传出去又是一桩是非,当时我就把其中一个送离了王府。当年的知事人都没了,吴忧自己也只是有些怀疑罢了。你若喜欢,就认下吴忧为嗣。”

“看来西宁是知道的。”

“西宁已经去了。”徒景辰问,“睿卓,除了姑妈姑丈,吴忧与你的血缘比承恩侯还要亲近,唯一性情上有些不足,不过慢慢调教就是,你意下如何?”

许子文淡淡地,“不必了。”

“难道吴忧还比不上林谨玉?”

“我不喜欢。”

“睿卓,我知道姑丈一直对你不婚不嗣有些遗憾,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对你,对许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徒景辰早便有此心,只是他不想许子文与吴忧过早接触,便隐瞒下来,不想人算不如天算,竟让林家人插了一脚。

“好了!”许子文骤然翻脸,厉声喝道,“你這种周到体贴完全不必用在我身上!准备一个嗣子算什么,你有本事赐我两个女人,哪里还用劳烦你费這几十年的心血!更不必說什么血亲,当初要我命的哪个不是血亲!还有,我对家族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說罢,推开徒景辰,转身离开。

第151章 吴忧报复睿卓论亲

林谨玉在给吴忧擦药,他生平挨得最惨的莫过于被林如海打几下屁股,从未见过這种真刀真枪皮开肉绽的伤情,拿着药棉的手直哆嗦。

吴忧赤着上身,见林谨玉咬着唇,手足无措傻站着,挑了挑一双桃花眼,嘲道,“要不是亲眼见,我还得以为你是装的呢。面不改色杀赵长史、出卖我,你都做得挺顺溜儿的,這就不忍心看了。既然不中用,叫个丫头进来,天冷着呢,我刚消了热,没力气陪你玩儿。”

“說得真难听。”林谨玉嘟弄了一句,沾了药细细的涂抹,还时不时的吹两口气,问,“疼不疼?好點儿没?重不重,要不要轻點儿?”

“娘们儿兮兮。”吴忧刚說完就惨叫起来,“奶奶的,你想死是不是?”

“你要是不叫唤,我还真当你铁打的呢?”林谨玉放轻手脚,忍不住刺儿了吴忧几句,“你平日不是挺识时务,皇上问,你就說实话呗,挨顿揍,还不是說了,看来也不是傲骨铮铮哪。”

吴忧早便窝着火,以前都是他卖别人,今天头一遭被這么个东西卖了,林谨玉还在耳根子旁嘀嘀咕咕没个完,吴忧回身捏住林谨玉的手腕,冷冷一笑,“我现在内力不济,只剩三成,不过,收拾你完全是小菜一碟。”

“开,开玩笑,子忧,你才好了些,别动怒啊,养着些才好。”林谨玉只觉手腕被紧紧的钳制,一分都动弹不得,赶紧赔笑,“小忧,咱们抓紧时间上药吧,该吃晚饭了。别冻着你,伤了风可不是玩儿的。”

吴忧點了點头,轻飘飘地道,“嗯,现在明白你因何把我供出去了。”音调一转,吴忧笑得不善,“我可不是你說着玩儿的。知不知道,我是怎样被刑囚逼供的,又是怎样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把帐册一页一页的默出来的吗?你觉得我是菩萨吧,你說几句屁话,赔几个笑脸,就能尽释前嫌?一笔勾销?林谨玉,你是在大白天发梦吧?”

“我,我,這是我的地方,你再不放我可喊人了。”尽管吴忧杀气腾腾,林谨玉也不信他能在這里宰了自个儿,反问道,“你不会以为在這儿能动我吧?赶紧放开,我……”林谨玉终于见识到了传說中的點穴大法,吴忧只是在他身上碰了几下,忽然间就不能动,哑巴了,干张嘴,說不出话。

“太轻敌了。”吴忧唇角一弯,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神彩,有些冰凉的手指细致温柔的抚摸着林谨玉的脸颊,指尖儿所到之处,林谨玉马上不负所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睛眨啊眨,带了几分企怜,张嘴說了几句唇语。吴忧一點就通,笑道,“原来你没把我当敌人哪?”

林谨玉眨了两下眼睛,吴忧掐住林谨玉的脸,又撕又拧,“就是這张贱嘴出卖我,是吧?长點儿记性吧!”一面說,一面狠狠给了林谨玉俩耳光!

林谨玉疼得眼泪汪汪,吴忧嫌恶的皱眉,“生得這样丑,还有脸哭,一哭更丑了。听說你姐姐是难得的美人儿,你是你爹娘亲生的吧,你长得像谁啊。”

吴忧看遍了屋里的陈设也没个顺手的物件儿教训林谨玉,披了件袍子就出去了。林谨玉急得差點儿背过气,吴忧這个混帐,早知就不把他带回来,這真是引狼入室,东郭先生的故事重演了。

林谨玉挨了人生中第一次暴打,吴忧可不是许子文林如海动手时留余地,他就为出一口恶气,林谨玉动不得喊不得,觉得自己就是摆在炕上的人肉靶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吴忧打痛快了,方扔了手里的竹鞭,慢调斯理的换了衣裳,拍拍林谨玉的肩,看林谨玉那张小脸儿被眼泪冲泡得有些浮肿,更是开怀,比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要舒爽,轻咳了几声,“我挨得比你重十倍,到晚上穴道就能解开了,好好反省,以后别這么没戒心了,见谁都当好人。瞧,吃亏了吧!”這位太医的药很不错,吴忧把药方子药膏都收拾好,不客气的装袖子里,抬脚离开。

林谨玉的院子就在主院边儿上,吴忧听到一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想着应该是侍卫,躲回去定会惹人生疑,吴忧想了想,直接从容大方的走了出去,真正望见這人的脸,想收腿时已经来不及。吴忧愣了一下,恭敬的行礼,“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嗯?”徒景辰挑眉,望向吴忧,不是說病得起不来了吗?吴忧以为皇上是因他在别院生疑,随口禀道,“林学士邀臣过来品茶,天色不早,臣正准备回家。”

“林谨玉什么时候喜欢上品茶了?”徒景辰道,“這个谎话說得可不高明。他既然邀你过来,作为半个主人,客人要走,他不亲自相送就罢了,怎么连个引路的奴才都没有,也不怕你迷了路?”

徒景辰是个很有威仪的人,他甚至没有一个动作,只是淡淡的看着吴忧,吴忧便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眼睛看着地面,没敢說话。高松一如既往的躬着身子候在徒景辰一侧,徒景辰道,“去叫谨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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