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行话音刚落,三只箭便携万钧之力齐齐发出,带着破空之声准确无误地射在了三匹狼身上。果然狼群一被攻击,所有的血性和残暴都被激发了,中箭的狼呲着牙发出长啸,朝东方行扑来。
然而东方行根本不曾分出一分心神,剩下的五只箭不间断地射向狼群。
秦见山挡在前面,长剑须臾便挥了数下,三匹狼的喉咙皆已被割断,血流如注,跌到地上便断了气,被狼群扑过来撕咬,不消片刻就只剩下骸骨。
秦见山不敢大意,紧握着剑准备随时跟狼群再次搏斗;然而这时,刚才撕咬同伴尸体的狼纷纷倒地,发出或长或短的哀鸣。剩下的狼群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毛全都竖了起来,呲着牙扑了过来!
饶是无畏如东方行,心脏也在七八匹狼同时扑过来时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左手擒住一匹狼的脖子,使力捏断气管,右手握剑斩杀掉直扑面门的狼。一匹已经中箭的狼攻势不减,直直地扑上来就要咬东方行的脖子,东方行正待抬脚去踹,秦见山却已经在一剑刺穿右手边狼身的同时往左几步,正正挡住了东方行。
中毒的狼濒死时也爆发了相当的战斗力,一口就咬住了秦见山的肩膀,狼牙穿透衣服和皮肉,钉到了骨头上,剧痛之下秦见山眼前一黑差点就要被狼扑倒。东方行此刻还在与狼群搏斗暂时无法分出手来帮忙,秦见山只觉得自己半边肩膀要被狼咬断,左手向下扯住了狼后腿,企图分开一些距离方便挥剑。
幸得阿力平时捕猎也不时被野兽攻击,此刻还不至于吓破胆,他踉跄几步跑到秦见山身边,双手握住猎刀,自下而上将狼身砍为两段。
此时地上还剩下三匹活狼,似是知道敌不过眼前这几人,三匹狼虎视眈眈地盯住他们,不断长啸,连绵不绝的声响似要传遍整座天山。
“不好,他们好像要呼唤更多同伴来!”
东方行点点头,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活动了一下右手腕骨同时刺出剑鞘和剑身,两只武器从狼口刺入又从后颈穿出,两匹狼死瞪着眼睛倒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这样的凶狠终于震慑了最后一匹孤狼,它猛地回身,蹬腿就要往树林深处跑去。
然而东方行并没有给它逃走的机会,他伸手拿过阿力的猎刀,使出十成内力甩出,猎刀划破冰封一样的空气极速飞出,刺入狼身将它钉在了石壁上。
危机终于暂时化解,东方行长出一口气,这才转身看着秦见山;那匹狼已经被拦腰斩断,狼牙却还深深嵌在秦见山肩头。“没有伤到骨头吧?”
“没有。”此刻秦见山眼前已经模糊了,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东方行皱着眉头察看了一下,双手分别握住狼的上颚和下颚,脸色都没变就已经用力将剩下的半个狼身撕成两半甩在了地上。
阿力几乎被东方行吓傻了,前几天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如此凶悍。“这……这里血腥味太重,恐怕、恐怕还会招来更多的狼,咱们赶紧下山吧。”
此时是绝没有时间给秦见山处理伤口的,东方行只担心他流出的血留下气味会让狼一路追到山下去。东方行从崖边弄来几捧干净的雪,拍在秦见山肩头,撕下一片衣襟紧紧缠住他的伤口。
“还能走吗?”
秦见山没说话,只是咬紧了牙关点点头。
“下山!”
第十九章 黑木崖
东方行原本的打算是采到雪莲花之后快马加鞭赶回黑木崖向任我行复命,但是秦见山受了重伤,并且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东方行当然也不能丢下他不管。虽然事后东方行回忆起来,觉得即使秦见山不舍身相救自己也有办法化险为夷,秦见山在危机中的下意识反应还是让他颇为受用。
秦见山肩头的伤深可见骨,加之还有狼牙之毒,因此下山后便昏迷不醒。东方行出发前从平一指那里骗来了一瓶生肌止血上好的伤药,此刻都像不要钱似的往秦见山身上倒;阿力也依照他们的土方熬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喂给秦见山。
到第二天上午秦见山便醒来了,不知道是平一指的伤药还是阿力的药汁起了效,除了伤口未愈行动还不十分方便,秦见山已经基本无碍了。
“东方兄弟,咱们尽快出发吧,你也好早日回去复命。”秦见山已经穿戴好,仿佛随时都可以提剑上马。
东方行坐在桌边擦剑——那是任我行赐的宝剑,因此东方行下山时没忘记把插在狼身上的剑取回来——此时连头都没抬,“不急,阿力正帮我把雪莲花风干保存,还需要两天。”
秦见山不知道这是东方行让自己再休养两天的托词,还是真的需要把雪莲花风干保存,但他显然更愿意相信前者。
平一指的药仿佛确有奇效,两天后秦见山的伤就已经恢复了五六成。
离开前秦见山摸出一锭元宝给阿力,多谢他们的收留和照顾,“前几天咱们猎杀了群狼,难保它们不会追下山来,最近你们还是搬到人多的地方去住吧。”
阿力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一边送走他们二人一边便跟自家媳妇收拾了东西带上孩子投奔到堂兄家中去。
从西域到中原,天气已经越来越暖,秦见山买的貂皮大氅也渐渐派不上用场。东方行一路上最在乎的是他装着雪莲花的包袱,对貂皮大氅倒不怎么上心,还是秦见山舍不得这件带有东方行气息的衣服,自己卷了卷收了起来。
二人达到平定州后,东方行自然是要快马加鞭上黑木崖,他在路上已经想好,先游说秦见山加入日月教,然后直接带着他去见任我行,表明他在天山上出手相助之事,顺理成章让他进入风雷堂。
东方行自己觉得计划应该十分顺利,却料不到秦见山根本不愿意随他上山,更遑论加入日月教。
“东方兄弟,我师承世外高人,曾在他面前发誓绝不加入任何门派,否则便自废武功从头练起。东方兄弟总不愿意看到我这个年纪伐髓洗脉吧。”
东方行没有说话。
“我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东方兄弟如果需要,便给我送个信,秦见山万死不辞。”秦见山指给东方行看的是他后来和东方不败在平定州的住所,他尚未想好之后到底如何是好,因此还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
东方行倒是没想到秦见山会说出“万死不辞”这样严重的话,他心念电转、主意打定,也不再强求,只是笑了笑,说:“黑木崖山高天寒,我的貂皮大氅还请秦兄弟还给我。”
看到东方行的笑秦见山怔了怔,他倒不是面若寒霜之人,在近段时间的相处中却真的不经常笑,此刻的表情与数年后的东方不败完全重合,秦见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秦兄弟?”
“好!”秦见山拿出卷好的貂皮大氅亲手给东方行披上,看着他的身影飞快消失,这才颓然地往小院走去。
日月教的教众多数住在黑木崖下,早年各堂长老还是住黑木崖上的,但是也有像童百熊这样的,嫌黑木崖上无处取乐,十天中倒有七八天都住在山下。
任我行见到东方行回来、听了他在天山与群狼鏖战的事迹,拉过他亲热地拍他的肩膀,大赞他年少有为、胆识过人。接过雪莲花面上却尽是怒色,“便为了这劳什子,差点折损我一位好兄弟,若东方兄弟真有什么意外,我要这玩意儿又有何用!”说罢重重地将三朵仔细包裹好的雪莲花摔在了地上背过身去。
向问天赶忙上前,捡起包袱作势拍了拍,很珍惜地递到任我行面前,“教主,这是东方兄弟历经千险才采回来的雪莲花,您可千万别辜负了东方兄弟这一番情谊啊!”
东方行心里冷笑一声,微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向左使言重了,这本来便是属下分内之事。教主,属下这条命微不足道,这一身功夫也都多亏教主教导,只要是有利于教主、有利于神教、有利于夫人和大小姐,属下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
任我行赶忙转过身扶住东方行的肩膀,让他站直了身,“在所有年轻的兄弟中,只有东方兄弟你最得我心。上旬风雷堂堂主不幸殒命,就由你来接任堂主。这次去西域你辛苦了,尽早去休息吧。”
东方行拜谢过任我行,几步出了成德殿,只见大小姐任盈盈咯咯笑着跑了过来。
“东方叔叔!”任盈盈伸出双手向东方行跑来,直把仆人和奶娘都甩在了身后。
东方行快步走上前,一把抱起任盈盈,“许久不见,大小姐又长大了。”
“东方叔叔,你去哪里了呀?这么久都不来见盈盈,你不喜欢盈盈了吗?”时年两岁的任盈盈见到日月教中黑衣黑袍的教众多数时候都是避之不及,尤其是经常出入院子、满脸大胡子的向问天,她每见一次便哭一次。唯独东方行,任盈盈似乎天生与他有亲切感,见面总是让他抱让他陪着玩。今天她躲在张敏敏房外,听到娘问爹爹怎么还在成德殿不回来,下人回答说东方行从西域回来,教主正与他叙话;任盈盈听到“东方行”这三个字,便迈开了短短的腿,赶紧跑来了成德殿。
“东方叔叔去了西域,去给大小姐的娘亲采雪莲花。大小姐今天要喂鱼还是赏花?”
任盈盈咬着小手指,张大着纯黑的眼眸盯着东方行,上一刻还想问西域是什么,下一刻便认真思考起来要喂鱼还是赏花。“我们先喂鱼再赏花可以吗,东方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