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原随云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带着几分尴尬地说道:“先生说得对。”
无花笑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徐一清瞥了他一眼,“你是妙僧无花?”
“正是小僧。”无花道,“小僧今日前来,乃是有几个问题想从先生这里得到答案,不知先生可否方便?”
楚留香等人怔住了,无花能有什么问题要问徐一清?他是和尚,总不能用佛法的问题来问徐一清吧?
徐一清对大悲禅师颇有好感,见无花是大悲禅师带来的,便爽快地点头:“问吧,若是我能回答,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生果真是个爽快人。”无花笑道。
他低头,略微思索了片刻后,问道:“《华严经》中佛祖曾拈花,道出: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小僧思索多日,终究想不透此言,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无花的态度很是诚恳。
原随云等人却是暗暗皱了皱眉头,徐先生的来历没有人知道,众人只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却对其他的一无所知,无花贸贸然以此佛言询问徐一清,态度虽诚恳,可却有咄咄逼人之意。
原来是这话。
徐一清想了想,他默默不言,伸出手走到旁边的树旁,在众人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的时候,他摘下了一片尚且带着露珠的叶子。
“这就是我的答案。”徐一清把叶子递给了无花,道。
无花愣了下,低下头,不解地皱了皱眉。
无花暗暗咬了咬牙,面上笑着说道:“小僧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无花且看那露珠。”徐一清道。
众人都朝那露珠看去。
只见那露珠已不复黎明时分的莹亮剔透,里头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小的尘埃,尘埃之中又似乎另有小得几乎难以看清形容的生物在悄无声息地移动。
大悲禅师睁大了瞳孔,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双手合十,闭目,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无花愣了愣,随即用复杂的眼神瞥了徐一清一眼。
徐一清的回答着实出乎无花的意料,他虽以寥寥数字回答,却比那些说了成千上万话的人还来的透彻。
“既是如此,小僧想问,先生自何处来?”无花问道。
众人心中一紧,不由得看向了徐一清。徐一清的来历一直是江湖上众人好奇已久的一个问题,无花这问题问得虽然冒昧,但却也同样问出了众人心里一直以为的疑惑。
徐一清知道迟早有一天,总有人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也索性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告诉众人,免得总是有人打听,他指了指旁边的空地,问道:“此处可有人?”
无花和众人都摇了摇头。
徐一清道:“我便是从这无中而来。”
他这话回答的很坦然,却叫无花思不透,想不明。
众人也不比无花好多少,他们都看得出徐一清是在说实话,可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想不明白。
徐一清见此情形,也不多说了。
他的鱼竿突然猛地晃了晃,显然有大鱼上钩了。
可是徐一清拿鱼竿拿的太晚,鱼儿已经跑远了。
“可惜了。”无花道,“先生久候此鱼,偏偏却晚了一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徐一清心里滴血,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无花看着徐一清淡然的脸色,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大悲禅师的确说得对,徐一清在佛法上的造诣远超于他,至少无花绝对做不到如此豁然。
“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我且先回去了。”徐一清道。
“先生请自便。”无花双手合十,恭敬道。
院落里。
东方不败正抓着一只飞鸽,从鸽子脚上取出一张纸条,他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心中一动,随手一般将纸条收起,将飞鸽放走。
“先……”东方不败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徐一清,就被徐一清给抱住了。
他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双手悬在半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东方!”徐一清松开手,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刚才钓到那么大一条鱼,结果给跑了!!”
东方不败心里有些失落,他安慰道:“先生,这钓鱼讲究的是‘缘分’,您和那些鱼想来是没有缘分,跑了也就跑了,日后必定还能遇到更大的鱼。”
“可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鱼。”徐一清心疼不已。
他钓了这么久的鱼,眼看就能靠着那条鱼一雪前耻了,结果竟然给跑了,跑了!
“先生不是说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吗?”东方不败心里忍着笑意,安慰道。
徐一清定定地看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在徐一清的眼神攻势下选择了认输。
他咳了一声,很上道地说道:“听说有种鱼饵特别受鱼喜欢,先生钓不到鱼,想必是鱼饵不好的原因,不如换种鱼饵试试?”
徐一清一脸严肃,“我也这么觉得,估计是这边的鱼吃不惯宫九岛上的鱼饵,说不定换种鱼饵就能钓到鱼了。”
“先生高见。”东方不败忍着笑说道。
他越是跟徐一清相处,就越是发现徐一清几乎没有一处不可爱,在这江湖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去了,也就只有先生仍能保留一颗赤子之心。
徐一清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忍住翻他一个白眼的心思。
毕竟是自己徒弟,就算是知道他切开黑,徐一清也只能忍着了。
第78章 (一更)
拜师宴的前一日, 正是黄昏时分。
原东园在自己书房内,正在处理着明日拜师宴的事情, 忽然有家仆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敲了敲门, 道:“老爷,有大夏人前来拜访。”
大夏人?
原东园先是眉头一皱, 随后喊道:“进来。”
那家仆推门走了进来。
原东园起身问道:“来的是多少人?什么样的人?”
“回老爷, 来了四个人,一老三少。”那家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原东园的脸色却变了一变, 大夏国和大明国素来是宿敌,先皇在位的时候,大夏国犯边,先皇喝令天下武林豪杰与诸多将士出兵,将那大夏国打退了三个城池, 自那之后,大夏国每岁都来朝拜, 然而都是口服心不服。不过, 大夏国地少人少, 有本事的人不多,唯有这一老三少却是在大明国的江湖上有点儿名声。
这一老三少修炼得武功都极其歹毒, 又擅使暗器,武功又高。
素来对上这四人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无争山庄和这四人从来都没有打过交道。
这四人在今日来,恐怕是是敌非友。
原东园想了想, 对家仆道:“你去将此事告诉苏楼主他们,我且先去看看这几个人。”
“是。”家仆应道。
原东园走到那大厅的时候,他还尚未走近,那四人就都默契地回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原东园心中暗惊,他的轻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是习武多年,一身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恰才他还使出了十分气力,放轻了步伐,以此来试探他们,没想到这四人反应竟然这么快。
“原老庄主。”四人中一白发童颜的老者摸着胡须打了个招呼。
原东园拱拱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老夫乃大夏国师夏侯久。”那老者摸着胡须道。
原东园心里暗道果然是他们,大夏国以夏为国姓,除了皇室以外,只有有功之人才可得到夏姓。
“原来是夏国师,久仰大名。”原东园打着哈哈地说道,“不知夏国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夏侯久捻着胡须,他虽白发童颜,可是眼睛中却充斥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邪气,叫人一看心里就生出不喜来,他道:“原老庄主,老夫随我朝使者前来,听闻如今武林盛事乃是令郎的拜师宴,故意特地前来凑凑热闹,也讨一杯喜酒喝,不知原老庄主可方不方便?”
他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眉眼却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
那三位徒弟站在他身后,手中都各持着兵器,分明来者不善。
原东园皱了皱眉头,正要婉言拒绝,拜师宴这事,是他们无争山庄的大事,而且,这大夏国人来者不善,倘若答应,必定会有不少麻烦。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得厅外传来苏梦枕的声音,“原老庄主,远来是客,我们岂可辜负夏国师的好意?”
众人朝门口看去,苏梦枕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
夏侯久心里一紧,恰才苏梦枕在门外,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苏楼主。”夏侯久冲着夏侯久拱了拱手。
苏梦枕含笑点了下头,与原东园交换了个眼神。
原东园心里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点了下头,答应道:“苏楼主此言有理,诸位既然是客人,那老夫也不能无礼。这样,管家。”
管家上前一步。
原东园道:“西北角那处院子恰好空着,你引着夏国师四人去吧,切勿慢待了。”
“是。”管家点了下头,
夏侯久笑着起了身,他那三个徒弟也都跟着离开。
等他们离开之后,原东园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皱着眉头,满心担忧,原因无他,随云如今就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随地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现在又多了这夏侯久师徒四人来。
原东园感觉到现在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苏楼主。”原东园张了张嘴,心里很是不安。
苏梦枕微笑着宽慰道:“原老庄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那四个人既然来了,必定是有所图谋,若是不答应,说不定反而会闹出一些事来。倒不如我们现在把他们放在眼皮底下,真要出什么事,我们也能看到。”
原东园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还是苏楼主想得缜密,只是我觉得这四人恐怕是来者不善,明日就是拜师宴了,他们在今日来,必定是不怀好意。”
苏梦枕道:“原老庄主放心,不管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我们都能叫他们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