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要找她玩。”小姑娘哼了一声，将小狗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小狗便摇着尾巴边冲宋成翊软软的叫了两声，便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它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宋成翊能看到小狗后腿包着的白布。
“你认识她？”楚留香这时才出声问道。
宋成翊摇头：“好像是小舞以前得罪过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的性子也并不坏。”
楚留香笑道：“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孩。”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今天宋成翊起的本来就迟，等他吃了早饭时间更是差不多要到正午。程小舞却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要不是他们能感觉到人就在房间里，还有均匀的呼吸声，怕是要怀疑她是出了什么事。
因为是新年第一天，宋成翊还让成衣店的人送了很多程小舞能穿的新衣服来，就等她起来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和楚留香问客栈小二要了盘棋，便坐在庭院的石桌上对弈起来。
楚留香于下棋一道颇有造诣，宋成翊却只在幼时和少林寺的和尚学过一些，勉强知道规则算个新手。两人的棋艺差距太大，楚留香在轻松赢下一局后便开始不着痕迹的给他放水。
宋成翊棋下的一般，心态倒是很好，没有因为输了太多局就生气或上头，一直不紧不慢的与楚留香对弈。
他们在下棋的同时，也时刻注意着程小舞房间里的动静。其实就算她这一天都准备睡过去，对宋成翊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也是她自己要求不要叫她起床的。
然而就在宋成翊又输了一局准备再开新局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发现，房间里程小舞的呼吸竟然消失了！
宋成翊和楚留香对视一眼，在敲门没有回应后迅速打开了房门。
虽然连楚留香都没听到有其他人潜入这里，可程小舞的呼吸是真的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最大的可能就是人已经不在房间了。
然而他们本以为里面应该没有人，却不想打开门后，看到程小舞还好好的躺在床上，身上棉被盖得严实，缩成一团看着睡得正香。
但哪怕此时，她都是没有呼吸的状态。
宋成翊有些凝重的走过去，在她的鼻息下探了探，又将她的手从棉被中拿出来把脉。
他自己检查了好几遍，才转头向楚留香摇了摇头。程小舞没有一点呼吸，甚至连脉搏都不再跳动。
除了面色还鲜活外，竟是完全与昨晚看到的程小六相似。
“她还活着吗。”楚留香皱着眉问。
“没有了呼吸脉搏，但应当活着。”宋成翊也有些不确定。
之所以说她活着，是因为他的任务还没被判定失败。要知道一般任务没做完的时候对象死亡，是会被算作恶意失败的。
所谓恶意失败，是天道会算作是任务者没有保护好，甚至是用某种手段故意害死目标。不但不增加寿命，还会按情况严重程度倒扣。
反之，只要接触任务目标开始任务，在时限到达前，任务就会一直存在。
而现在程小舞的情况虽然奇怪，宋成翊却是还没收到任务失败的通知的。这也就说明，他的任务还有完成的可能，任务目标并没有死亡。
他尝试着去叫醒程小舞，边叫她的名字边轻轻摇晃她的身体。
“唔。”程小舞在宋成翊的动作下眼睑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来，“宋澄？不是说好不叫我的吗。”
在她说话的瞬间，脉搏与呼吸又恢复了正常。
宋成翊松了口气：“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程小舞不知道他问这个是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回道：“有点难受，手脚很沉的感觉。”
“应该是睡多了罢。”楚留香道，“还有其他的吗？”
“头有些疼。”程小舞吐了吐舌头，“大概也是睡太多了的原因。”
因为程小舞一睡就是一个早上的原因，他们再带她出去玩已经是申时。新的一年外边走动的人变少了许多，私塾也同样放了假，程小舞穿着新衣服偏偏想要去已经没人的私塾。
那是她以前常去偷听上课的地方。门是锁着的，楚留香和宋成翊也只能直接用轻功带着她进去。
这里不是锦城最好的私塾，地方却也不小，程小舞从没在这里交过钱读书，却也对这里的路很是了解。
她将私塾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最后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沉思了许久，拿了桌上放着的书翻看。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楚留香和宋成翊都发现她的脸色正在逐渐变得苍白，正如他们发现她时呼吸停止的情况，程小舞的身体明显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天逐渐黑下来，程小舞有些看不清书上的字了。其实有很多字她都不认识，但她就是想看，想看平日里那些同龄人看的书到底是什么样子。
毕竟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啊……
程小舞将书关好放回原位，回头眉眼弯弯的对在后面等他的宋成翊楚留香道：“我想去山上看萤火虫。”
“不想先吃点东西吗？”宋成翊问。
他们两个是没什么关系，但程小舞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怕她会饿的承受不住。
但程小舞今天的状态与之前两天并不一样，她摇头又说了一次：“我想去看萤火虫。”
锦城旁边就是昆仑山脉，几乎没有矮山，他们只能挑一座相对而言不算高，又临近锦城的山。
从山上看下去，能看到灯光点点的锦城。但锦城毕竟是大城市，在这座山上还是不能讲它完全收入眼中的。
“锦城真的好大好美。”程小舞站在山边，头发被风吹起，整个人都有些迷离的看着脚下的城。
“别站太外面了，小心些。”宋成翊走到她身边。
小姑娘想看的话本上那种满头萤火的场景，可现在却非夏季，哪怕他们到了山上，也没有萤火虫能给她看。
即使没有萤火虫，程小舞却也不准备离开这座山。
“今晚晚上我不想睡觉。”她抬起头看满天繁星，“星星和月亮的光，太暗了。我想在天上看到更亮的，更明亮刺眼的那种光。”
就差说她想看到太阳了。
宋成翊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太阳提前出来给程小舞看。就像他做不到让萤火虫在这个时候出来给她看一样。
大概是最后一天的关系，小姑娘难免要任性一些。
包括早上睡那么长时间，大概也是为了延长这个夜晚吧。宋成翊这么想。
“那刚好。”楚留香慢慢从他们身后走来，从他们来到山上起，他就突然不见了一大段时间，宋成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回来时却是刚好听到程小舞的话，嘴角带笑着道，“天上马上就会有更亮的光。”
“真的吗。”程小舞眼睛一亮，有些期盼的往上看。
走到他身边的宋成翊则是有些不信，楚留香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又笑了笑，特意指了指天空道：“别看我了，快看天。”
宋成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刚一抬头，就看一个信号弹从楚留香手中放出。
他轻笑道：“这算什么光……”
还没说几个字，便突然愣住了。
锦城的天空，突然就有烟花炸开。那个信号弹仿佛一个开始，在那之后不断有烟花从锦城下冲上天空，瞬间绽放。不一会儿，这个大城的各处都有烟花冲天而起，整个天空几乎要被烟花占据。
宋成翊的眼中映衬着天空的五彩斑斓，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满城烟花。”楚留香走到他旁边，轻声在他耳边道，“就当送给大公子的新年礼物。”
昨晚京城各处早就准备好的烟花被撤下，今晚，锦城先于皇城成为了首个满城烟花的城市。
某个唐门弟子边指挥着放烟花的人快速撤离，边自己跳到某个人家屋顶上看着天空道：“违背禁令的是盗帅楚留香，与我无关。”
锦城、包括锦城周边能看到这一盛况的人纷纷出门观赏这从未见过的盛大烟花，在山上包括罪魁祸首在内的三个人同样也在欣赏。
烟花是几乎一起点燃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放完结束了。
程小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还意犹未尽的眼中尽是向往。
“你也不怕走水。”宋成翊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天空轻叹了句。
“做这烟花的人保证过不会有问题。”楚留香有些无辜的道，“你不喜欢吗？”
宋成翊侧首弯眸：“喜欢。”
只是与楚留香提过一次，他便在今夜送出这个礼物，宋成翊刚刚也确实是动容了。
第88章 真相大白
满城烟花消逝, 那边坐在草地上的程小舞身子也毫无预兆的突然倒在了地上。
“小舞！”宋成翊立刻赶过去，发现小姑娘的脸几乎已经苍白的没了颜色，黑色的血从口中流出。
“你中毒了？”他立刻帮她把脉，却没发现有中毒的症状。
程小舞摇了摇头将手抽回。
“真好啊。”她道。
“山上冷，我们回去看大夫好吗。”宋成翊皱着眉头几乎是哄着与她说。
但事实上，连他都看不出的问题，锦城的大夫又能有什么用呢。
“真好啊。”程小舞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转头看向同样脸色沉重走到自己身边的楚留香，“阿香能陪着宋澄做任务，真的好羡慕。”
她至始至终不知道楚留香是谁叫什么, 只跟着宋成翊一起叫阿香。
小姑娘眉眼弯弯，似乎真的对这件事很是羡慕：“任务结束了。谢谢你，宋澄哥哥。”
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宋成翊也收到了任务成功寿命增加的提示。
但程小舞现在的样子, 他却一点也没有任务完成的轻松：“你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吗？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了。”程小舞摇头，“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了。”
她吃力的从脖子上取出一直挂着的玉佩握在手中：“我知道你们已经见过我弟弟了。”她道, “带我回庙里好吗。”
程小舞从口中吐出的血越来越多，宋成翊和楚留香不得不加紧速度抱着她回到最开始的寺庙当中。
观音庙是一如既往的破旧，程小舞被宋成翊抱在怀里，用手中的玉佩打开了那天晚上宋成翊偶然才能打开的地道。
然而将地道打开后, 她却不准备进去了：“宋澄哥哥，我有事情和你说。”
她让宋成翊将自己放在墙边的地上靠着，随意的擦了擦嘴边黑色的血，但开口说话时又有更多的血流出。
“我想把所有事情告诉你, 所以你先别说话，我怕来不及把话讲完。等我说完后，请你将这个玉佩交给小六。”
透过观音庙上头漏着的洞，她看着一起坐在她身边的两个人，又抬头看着比起之前似乎愈发明亮的月亮，缓缓道：“我确实已经死了。”
一开头，就是对自己奇怪之处的揭秘。
“七天前的晚上，我死在恶人谷石碑前的地上，在小鱼儿面前的流血而亡。”她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死亡原因，是因为天道的任务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