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想要离开,孟三省却笑眯眯的拉住他:“大师,不要这么冷漠嘛,我只是想感激你啊。”
和尚平静的看着孟三省,沉默。
孟三省笑眯眯的拉着和尚到了一家小摊子,要了几个素菜。
“大师,请。”
和尚优雅而缓慢的吃东西,孟三省一只手支着下巴,好奇的问:“大师是哪家寺庙的,很厉害啊,有空的时候我去拜拜。”
和尚完全没有搭理孟三省的意思。
孟三省自己讲了一通,没有得到回应,笑脸一僵,气哼哼的付了钱走人,临走时还碎碎念着:“切,不就是想报恩嘛,这么冷漠,和尚果然都是些讨厌的家伙。”
和尚吃了东西,转身朝孟三省的反方向离开。
在和尚那儿受了气,孟三省很不高兴,不过渐渐的也被美丽的风景抚平了。来到杭州,自然要去西湖看看。
天气很热,所以游湖的人不多,孟三省慢悠悠的沿着桥梁走着,一路看着西湖的美景,真是心旷神怡。尤其美丽的,自然是荷花。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的这首诗道尽了西湖荷花的风流,孟三省不由自主的吟了出来。
“好!好诗。”有赞叹声从身后传来。
孟三省回头,看到一个华服雍容的老者微笑着看着自己,微微点头,拱手行礼:“老丈过奖,这不是在下的诗,只是因为应景,所以才想起了。”
老者笑道:“公子谦虚了。”
孟三省笑了笑,也没有过分解释,对现在的人来说,这首诗的确是没有出现的。
“公子文采斐然,老夫有件事情想请公子帮忙,不知可否?”老者郑重的问。
孟三省微微一笑:“老丈先说说吧,如果可以,在下自然帮忙。”
老者叹气,但是眼中却是满满的宠溺:“老夫有一女娇娜,骄纵不堪,不学无术。老夫一直想找一个先生好好教导她为人处事的道理,可惜,从前的那些先生都被娇娜顽皮的赶出去了,自此,娇娜刁蛮的名声在杭州可是坐定了,再也没有先生敢接老夫的工作。可怜我皇甫一家世代书香,恐怕要断了。”
“老丈,在下并非不肯,只是会考在即,在下要准备。”孟三省不好意思的说。
老者有些失望:“啊,既然如此,是娇娜没这个福分。”
孟三省微微一笑:“老丈也不必过于担心,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明辨是非。”
老者叹气:“恐怕长不大啊。”
“老丈的意思……”孟三省完全不明白老者为何如此的忧郁。女孩子不学无术,有必要这么担心吗?难道是怕嫁出去的时候……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孟三省也不好说什么。
“没事,既然公子不便,老夫也不勉强。”老者笑着走了。
孟三省一只手摸摸下巴,突然说:“老丈,如果在下考完以后小姐还没有找到先生,在下愿意教导小姐。”恩,他要赚取路费。
老者回头,惊讶的说:“公子所言非虚?”
孟三省微笑:“在下是认真的。”
老者笑了:“如此,老夫等着。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孟,孟三省。”
“孟公子,老朽等着,望公子能高中头名。”老者含笑道。
“呈你吉言。”孟三省笑道。
遇到一个为女儿不学无术担心的老人并不能影响孟三省的玩性,他一路欣赏着西湖风景,慢慢地,日头西下,天气凉了,出现在西湖的人多了。孟三省不喜欢人多,专门朝偏僻的地方走去。
柳丝飞扬,温柔多情。
孟三省慢悠悠的走着,突然看到了可以成为奇迹的一幕,小小惊呼一声,赶紧退开——居然是一条两米多长的成人手臂般粗壮的大蛇和一只老鼠在争斗!
只见那小白鼠紧紧的咬住蛇的喉咙不放,那蛇上下翻滚,左右舞动想要摆脱小老鼠。这一场角逐,惊心动魄。孟三省看呆了,直到后来,蛇的速度明显的慢下来了,然后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草地……而小白鼠变成了只血染的老鼠,牙齿擦卡一松,掉落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而小老鼠居然还蠕动着,爬到了大蛇的旁边那一团血红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的边上,一只被血染红了半身皮毛的老鼠极其人性化的趴在那儿,不时的伸出爪子粑粑那团东西,吱吱的叫着,凄厉而悲哀,渐渐的,小老鼠的声音低下来,渐至于无。孟三省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到那蛇真的死透了,皱着眉看着小老鼠——它身上的伤很严重,没人救死定了。可是谁会去救一只老鼠?孟三省微微叹气,觉得自己一定发了疯,居然想去救只老鼠。可是自从遇见奇异事件,孟三省就对世界万物都有一种敬畏的心里。小老鼠为什么不怕死的和蛇争斗?看来,是为了那一团……那是它的什么?孟三省低头,看着小老鼠黑黝黝的眼睛,里面似乎带着点点祈求。
大自然的争斗,从来都是残酷的。然而不知为何,孟三省就是对那只小老鼠有一种不忍心的感觉,掏出洁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将小老鼠包起来,快速的回客栈。
孟三省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宁采臣,高兴的叫道:“宁兄。”
宁采臣看到孟三省,扬起笑容:“孟兄。”
“你是要住店吗?不用麻烦了,在下包了一处安静的房子,一起吧,也好讨论讨论会考的事情。”孟三省热情的邀约。
宁采臣愉悦的说:“那就多谢孟兄了。”
“不必客气。”孟三省笑道。
宁采臣看到了孟三省手上的一团,奇怪的问:“这是……”
孟三省说:“说出来你不信,宁兄,我可是经历了奇异的事情啊。来来,我们先进去吧。”孟三省率先离开,宁采臣赶紧跟上去。
房间里,孟三省拿出最好的上药给小白鼠包扎好,用枕头做了一个小窝,小心翼翼的放好,开始说小老鼠的事情,然后就是自己在慈安寺的经历。孟三省本来以为宁采臣会惊讶,没料到宁采臣淡定的说:“哦,原来孟兄也遇到了艳遇?”
孟三省眨眨眼:“难道宁兄也?”
宁采臣笑道:“小倩,出来见见孟兄吧。”
“是,公子。”随着一声娇应,一个美丽的女子出现在房里,朝着孟三省盈盈下拜,“孟公子安。”
孟三省挑眉:“宁兄的故事想必很精彩。”
“是啊,在下送信途中经过兰若寺,遇到了黑山老妖和女鬼小倩,还和蜀山剑侠燕赤霞结拜了。”宁采臣开始慢慢地说了自己的故事,孟三省张大嘴,错愕的发现,居然真的是聊斋里的故事。难不成自己穿越到倩女幽魂里去了?那么主角是这位仁兄?
“孟兄,孟兄?”宁采臣的呼唤唤醒发呆的孟三省。
看着宁采臣担忧的脸色,孟三省笑了。现在自己在,那就好了,何必去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想的越多,越迷茫。
“宁兄,你可真有福气。不过,小倩姑娘为什么不去投胎?”
聂小倩含羞带怯的看了宁采臣一眼:“小倩只愿终生侍奉在宁公子身边,以报恩情。”
宁采臣皱皱眉,无奈的说:“小倩,在下说过很多次了,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的原则,不需要你如此。”
小倩哀怨的看着宁采臣:“公子,小倩不会打扰公子的,难道公子是认为小倩是鬼怪不配跟在公子身边吗?”
孟三省嘴角一抽,聂小倩……唉,他脑海中的固有印象完全崩塌了。
宁采臣摊手,他也无奈。聂小倩又不肯离开,他能怎么办?
第11章 读书
多日不见,孟三省和宁采臣自然是聊个通宵。聂小倩很识趣的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直到天色将明,孟三省眨巴着疲乏的眼说:“宁兄,真是对不住,你一路赶来一定疲乏了,先去休息吧。”
宁采臣笑道:“我不累,倒是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孟三省以手掩口打个哈欠:“哈哈,还真的累了,宁兄,明个儿见。”
真可爱……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词形容其实很不好,但是宁采臣觉得现在睡意朦胧的孟三省很可爱,不由微笑道:“孟兄好好休息。”
宁采臣出去后,孟三省揉揉脸,看了看桌子上的小白鼠,小白鼠正趴在那儿,似乎是睡着了,看的孟三省睡意朦胧,往床上一倒就会周公去了。
宁采臣的屋子和孟三省是隔壁,回到自己房间,宁采臣看了一会儿书,看不下去了,总是想着孟三省。皱皱眉,宁采臣合上书,开始写字。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看到自己笔下的字,宁采臣有一丝了悟。自己在离开的时候,白天黑夜都想着他会怎么样怎么样,见面了心安而心喜,这……不就是相思?宁采臣啊宁采臣,孟兄把你当做知音当做好友,你怎么能如此的玷污他?宁采臣额头触到桌子,冰凉的桌子冻结了他的思绪。这样的感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只能深深地,压抑在心底。
聂小倩已经活了很久了,又是做着勾引男子的勾当,所以对宁采臣异样的心思,一眼就明了,心里酸涩难安。
“公子……”娇柔轻唤,递上香茶。
红袖添香,才子佳人,花好月圆,良辰美景。
可惜……宁采臣没有这个心思,空空的辜负。
宁采臣抬起头道:“谢谢你,小倩,你去休息吧。”
聂小倩轻声道:“公子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如说给小倩听听。”
宁采臣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
聂小倩抿着嘴:“公子是聪明人,小倩相信公子一定会想通的。”
宁采臣挥挥手,小倩消失了。
孟兄……宁采臣微微叹气。当今世上不是没有断袖分桃,贵族们争相豢养美貌少年,已成一种风尚,只是……孟兄那样的人,怎么能……不,放弃?那怎么可能?宁采臣低低的笑了,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不试一试,怎么会甘心?下定了决心,宁采臣开始安心的读书。等到会考后,就和孟兄说清楚吧。
聂小倩飘在宁采臣房外,一直陪着他。
小白鼠张开乌溜溜的眼,从枕头上爬起来,四处张望,然后利落的爬到孟三省身上,吱吱的叫着。
孟三省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吱吱——”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孟三省偏头一看,居然是那只小白鼠。小白鼠蹲在床头,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孟三省。
孟三省挠挠下巴,坐起来,笑眯眯的将小白鼠捧在手心说:“小白鼠,你好了?”
小白鼠吱吱的点头,人性化的动作让孟三省觉得,它是懂自己说的话的。
“小白鼠,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肯定在发疯,你都不会说话。”孟三省失笑。
小白鼠吱吱的叫着,两只前爪抱在一起,站起来,做了个躬身的动作。
孟三省眼睛亮了,惊喜的看着小白鼠,还真的通人性啊。“小白鼠,你懂我的话?真成精了啊。你有名字吗?”
小白鼠摇晃着小脑袋,可爱极了。
“如果你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个可好?”孟三省真心喜爱着只小白鼠。
小白鼠吱吱点头。
“恩,我看你很讲义气,就叫小义,可好?”
小白鼠欢乐的在孟三省手上蹦跶,孟三省也呵呵的笑出声来。
“小……义……”结结巴巴的声音突然响起,孟三省错愕的看向小白鼠——它嘴巴张开,口中冒出陌生的音节——“小义。”
孟三省眨巴着眼睛看着小白鼠:“你在说话?”真是妖怪?
小白鼠只是重复着:“小义,小义……”似乎念的不亦乐乎。
孟三省高兴极了,穿上衣服就跑去敲宁采臣的门,想要传达自己的喜悦。不过宁采臣不在房里,孟三省失望的离开。
“小义,宁兄出去了,你陪我读书吧。”孟三省将小白鼠塞进口袋里,笑呵呵的走了。
有只可爱的小白鼠陪着,似乎读书都不再枯燥了。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孟三省清朗的声音回荡,小白鼠蹲在桌子上,似有所悟,不时吱吱的叫着,似在欢呼。
孟三省将头搁在桌子上,笑眯眯的说:“小义你难道懂我在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