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旧事/阿诚系列+巴黎风云 第36章

  百般情绪在胸口翻滚,明诚咬紧牙根,挺起胸膛,对明楼立正敬礼。

  “大哥。”

  “还叫我大哥?”

  明诚神色闪动,“明楼同志。”

  明楼微笑着给了他答案,“明诚同志,我等你学成归来。”

  END

  *出自:张勇 《烟缸与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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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叛徒(一)

  巴黎任务篇,主要设定参考烟缸与青瓷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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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叛徒(一)

  明楼拿了一沓作业走出教室。他刚刚结束下午的讨论课,学生交作业的积极性远超预期,小论文堆起来足有半指厚。自然都是要他批改的。

  他盘算着回去开了那瓶LouisJadot的黑皮诺,最好再有一块布里奶酪。自从阿诚回来,他就失去了拿奶酪当点心的自由,今晚无论如何要争取一下。如果阿诚不乐意,就拿这沓论文给他看。

  他会答应的,明楼的嘴角抿了一点笑。

  电梯里载满了刚下课的学生,吱吱喳喳像一笼子麻雀。明楼折去楼梯,他的办公室就在三楼,步行比等电梯更快。

  楼梯平台正对着学院秘书室,明楼走过秘书室门口,听到有人喊他“明先生”。他循声望去,事务秘书踩着高跟鞋从办公桌后转出来。

  “刚才市立图书馆打电话来,说您上星期预约的一本书已经到了,随时可以借阅。”

  明楼礼节性的微笑难以察觉地停滞了一下:“是巴黎市立图书馆?”

  “是的。”

  年轻的秘书带着得体的微笑,眼里有好奇和窥探。在索邦读书的亚洲学生不多,能够得到导师青睐担任助教的更是少有,加上明楼平时衣着考究,风度翩翩,无疑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人物。

  明楼忽视她探究的目光,微笑着道谢,末了又加上一句周末愉快。他快步走回办公室,把论文胡乱一折塞进公文包里,披上大衣就往外走。

  他没有在巴黎市立图书馆预约过任何图书,那是他和明诚事先商定好的暗号。

  明诚今天去商会,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办完了事,到公寓等他。

  然而他突然去了图书馆,一定是出了事。

  将近五点,天光已经十分黯淡。巴黎二月的气温依然很低,星期五傍晚,街上的行人和私家车比平时多了不少,明楼在两个交叉路口被红灯拦停,到图书馆侧门的停车场已经是五点二十分。

  巴黎市立图书馆是他们的紧急联络点,类似的地方还有四五个,剧场、影院、公园,总之不能在学校,不能在公寓。明楼是助教,明诚是学生,保持常态对他们的身份是一重保障。

  明楼在入口出示了证件。室内的温度比室外高出不少,他脱下大衣挽在手上,放慢脚步径直向阅读室走去。市立图书馆底楼有若干间单人阅读室,比开放阅读区更加私密,明诚应该在其中的一间。

  阅读室门上有圆形玻璃,明楼压低脚步声走近朝里张望。前三间都有人占用了,不是阿诚。他往下一间走去,几米之外,阅读室的门突然开了,明诚探头出来见到是他,明显松了口气,飞快地扫视一圈,侧身让明楼进去。

  阅读室里只容得下一桌一椅,两个人站在一起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明楼反手关上门,听到明诚说 “大哥,我被跟踪了。”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响起,似是有一柄刀子割裂了绸缎。

  明楼在惊心的撕裂声里静了一静,稳稳地看进他的眼睛:“不要慌,慢慢说。”

第七章 叛徒(二)

  章五 叛徒(二)

  教堂对面的灰色小楼底下是一家咖啡厅,楼上有十来家商贸公司的办事处,人员进出频繁,有不少是外国人。

  中法友好商会的办公室在两楼,内外两间,摆了桌椅柜子、沙发茶几,和普通办事处没有区别。今天这里只有明诚一个人。

  上午给香港发了一批货,他整理好货单,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灰白,教堂侧墙的彩色玻璃黯淡无色,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路灯灯柱下,一个戴灰色毡帽的男人在和身边的人说话,那人穿了黑色大衣,拎着黑色公文包,看背影应该是之前在楼梯上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他们交谈了几句,一起走进底楼的咖啡馆看不见了。

  明诚在窗口又站了一会才回到桌前,摊开账本。他从列宁格勒回来跟着明楼学了一个多月,已经能独立完成这里的工作。他仔细核算了这个月的账目,确定没有问题,起身把账本锁进文件柜。

  柜子就在窗户边上,上锁的时候他又朝楼下瞥了一眼。路灯底下没有人,教堂广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拿报纸的男人,右手戴了黑色手套,身边是那顶灰色毛毡帽。在他核账的半个多小时里,这个人没有离开。

  他按了按上衣口袋,几张采购单和出货单叠得整整齐齐,隔着衣料能摸到纸张折出的尖角。他把单子摸出来,一一展开默读两遍,然后划了根火柴点着纸片边角。火舌窜起,一叠纸很快燃成灰烬,他被腾起的烟气呛了一下,退开一步挥手驱散烟雾。

  文件柜和抽屉都上了锁,明诚拿走备用钥匙,锁上门下了楼。

  底楼的正门在灰帽子的视野范围内,他从小楼的侧门离开,然而刚走出十来步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对方在侧门也布了暗哨。

  明诚在附近几条街之间折返移动试图脱身,身后的尾巴紧咬不放,显然很有经验。

  是法国当局的秘密警察还是国内的势力?他一时无法判断。但是无论是哪一方,既然追查到了商会门口,很可能知道了运送物资的事。

  最坏的情况,这条中共的秘密运输线暴露了,连带他的身份也遭到了怀疑。明诚的心狂跳,额头上满是汗,风一吹冰凉一片。

  尾巴有两个,可能还有其他人隐蔽在暗处,贸然应对不是明智的做法。对方掌握了多少信息?他们会不会兵分两路,一路找上自己,另一路直接去找明楼?明楼下午有课,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心急如焚,穿过高地教堂广场,匆匆走下台阶,十字路口的交通灯闪了两下即将跳转成红色,他迅速冲过路口混入街对面的人群。此时正赶上日间剧目散场,剧院门口人头攒动,明诚像一尾鱼在人群的缝隙中灵活游过,登上大理石楼梯。

  剧院二楼呈狭长的凹字形,正对楼梯的三扇门直通内场,两边是走廊。他躲在走廊角落的帷幕后面,扒开一条缝窥视底楼。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明诚看到了那顶灰帽子和他身边的同伙。

  “灰帽子”抬头朝二楼看,抬头的角度正好让明诚看清掩在帽檐下的脸。

  那是一张亚洲人的脸,鬓角修得整齐,五官轮廓平淡无奇。

  明诚惊讶地发现,他见过这张脸。

  TBC

  所以大哥在法国几年蜕变成蟒蟒的罪魁祸首就是布里奶酪(瞎说的,别信。

  文中地点方位等细节都是瞎掰的,只有我对奶酪的爱是真的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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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叛徒(三)

  主要设定参考烟缸与青瓷番外。

  章五 叛徒

  (三)

  “我从剧院后门离开,到图书馆给你打了电话。我四点一刻离开商会,到图书馆是四点半。”

  讲完甩掉盯梢的全部过程,明诚终于喘了口气。

  短短一刻钟的惊心动魄足以让他们的处境天翻地覆。明楼蹙眉思索,摆在他面前的线索太少,雾里看花,他看不清,但是毫无疑问那个灰帽子身上疑点重重。

  他问明诚:“你说你见过那个人?”

  明诚立刻回答:“我在贵婉那里见过一张合影,六个人,四男两女,戴灰帽子的男人就在里面。他个子高,站在后排左侧。贵婉在前排。”

  “照片上还有谁?”

  明诚摇头:“我不认识。照片夹在花卉百科里,贵婉小姐用那本书做密码底本。有一次她翻书掉了照片,我偶然看到。”

  “她没有提起过合影里的人?”

  “没有,但是照片应该是在北方拍的。”明诚清晰地回想起那张照片,“背景是普通楼房,门口条牌最上方是国立二字,其余的被遮住了。他们穿棉袄长衫,后排右侧的男人戴了一顶皮毛帽子。”

  “可能是贵婉的校友。”明楼沉思了片刻,忽然问他,“你可以画像吗?”

  明诚没有马上回答。

  他只见过那个男人两次,一次是落在自己脚边的照片,一次隔着数米远从楼上俯视,精确画像的难度很大。但是明楼这么问必定有他的原因,也许他们可以从这个人入手,抽丝剥茧,茧丝的一端就在他手里。

  他生出一股信心,迎上明楼的视线:“我可以试试。”

  中法友好商会明面上是旅法中国商人发起的贸易促进组织,实际上,大宗日用商品交易背后是巴黎中共地下党向国内传送物资和人员的渠道。

  商会在法国采购医药物资,登记上船。货轮经停香港,由长城公司提货,货物经汕头大埔一线的红色交通站运抵苏区。剩余的西药在上海吴淞港卸货,供应沪上十来家药行。其中一部分以济世大药行的名义存放在法租界的码头仓库,再由药行老板田鲁宁移交给中共上海静安支部,转送到平津地区。

  济世药行的账目由田鲁宁做平,法国这边的采购和出货以商会的名义进行,实际操作人是明楼。明诚从列宁格勒回来,跟着学了一段时间,明楼把全部事务交给他打理,明诚以勤工俭学的学生身份出入商会不容易引人注意。

  上海、香港、巴黎三个地方,必定有一处出了纰漏,才暴露了这条运输线。

  巴黎和香港应当无虞,上海……

  想到万里之外的故乡,明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淞沪会战,国军苦战三个月最终撤退。十一月,日军占领上海,自那以后,他们一直没有收到静安支部的消息,外围的联络员也无法穿过敌占区与上海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

  运输线暴露会不会和支部失联有关?

  明楼蓦然觉得室内安静极了。他从烦杂的思绪里挣脱出来,发现笔尖和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消失了,明诚已经画完了人像,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画好了怎么不出声?”

  明楼的笑容很淡,掩饰不了眼里的倦意。他拿了画像端详,半天没有说话。

  明诚很少见到他这般严肃。明楼总是从容的,游刃有余地在各种人和事之间周璇应对。明诚羡慕那样的丰华气度,不知不觉间,举手投足都是他的影子。在巴黎参加酒会聚餐,旁人都说他们兄弟气质相似,明楼肯定也有所察觉,但是他从来不说什么。他沉静无言的目光和似有还无的微笑属于明诚无法参透的那一部分明楼。

  “是不是画得不好?”

  明诚打量他的神色,思忖着也许可以再修改一下。

  然而明楼折起了画像,说:“画得很好。我见过这个人。”

  明诚惊讶极了,视线追着明楼:“在哪里?”

  明楼一字一顿:“三五年。在哈尔滨警察局。”

  耳边轰然炸响,明诚扶了一下桌子,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等到这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过去了,可怕的想法渐渐成型。

  “大哥,这个人会不会是出卖我们的叛徒?”

  巴黎的交通站几乎一夕之间全军覆没,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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