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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兄弟(上)
*bug和ooc都是我的错,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根据小说明台和明楼吵架跑去图尔一句话引出的脑洞,没想到写了那么多,先发出来前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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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风雨 章六
兄弟 (上)
明诚到公寓的时候,明楼在二楼书房大发雷霆,把成绩单重重地拍在桌上。
入学考试成绩单上星期寄到,明台拆开一看脸就绿了,没敢告诉明楼,偷偷藏了起来。明明知道躲不过,他还是想能挨过一天是一天,结果这几天都活得提心吊胆,时刻记挂着脖子上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
明镜和明楼很早就商定让明台高中毕业后考巴黎大学。明台不情不愿地在家拖了半年,过了正月终于被明镜送来法国,住进明楼的公寓准备春季入学考试。
明楼一眼就看出明台的心思不在读书上,顾及他在备考一直隐忍不发,只嘱咐阿诚帮他补习拉丁语,顺便提点一下各个科目,然而他是真的没想到明台竟然敢欺瞒不报,攒了多日的火气发作,他一把抓起成绩单扔到明台面前。
“大姐送你来法国,阿诚天天帮你补习,你在做什么!到了巴黎成天想着玩,没一天消停,你对得起大姐吗!”
明台盯着落到脚边的纸片,眼睛瞪得发酸,他已经被训了快两刻钟,脑子一片混沌。
他才不要读什么古希腊史、拉丁语,这些东西读了有什么用,他不稀罕一张书桌,一方安稳天地,他羡慕那些从军的中学同窗。
十四岁那年听到东三省沦陷的消息,他就向往读军校,当军官,上前线把失去的国土一寸一寸夺回来,但是他做不到。他无法面对大姐的眼泪,自觉对不起她的养育之恩,只好把心愿一再压抑,回到校园,来到巴黎,被他的大哥指着鼻子一顿骂。明台觉得,如果他再不说些什么就要憋屈死了。
“我不想学拉丁语,也不想读历史。”他冲明楼喊。
“你说什么?”
明楼没想到他半天没有言语,开口竟是这话,顿时气极反笑。这嗤地一声笑正像是一勺热油浇在明台心上。
“我想读军校,当军官上阵杀敌!”
“幼稚!”
明楼一巴掌把桌子拍得跳起来,把明台的满腔豪气像一团烟灰那样拍灭了、拍散了。明台硬生生哽住。他想要报国怎么幼稚了?难道像大哥这样在国家有难的时候却在法国过安稳日子?
然而这话是绝不敢说出口的,他只能拽着委屈不忿往肚子里咽,喉咙像堵了一团刺麻,闷着扎着难受得很,眼眶也憋红了。
“对!我就是幼稚!从小到大,在你眼里我没有一件事情做得好,只有阿诚哥最好!”
“阿诚是样样比你好!”
明楼伸手指点他,像在他的心上狠狠一戳,戳得他整颗心都皱起来,拧成一团,那底下的委屈酸涩就再也藏不住了。
明诚推门进来正听到这句话,他看到地上的成绩单,还没来得及开口,明台的怒气已经像暴风骤雨一般碾压过来。
“对!我书读不好就是一无是处!你们从来不问我想要做什么,自作主张让我来法国考大学,我根本就不想来不想学!”他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发狠了。
“明台。”明诚出声喝止他,声音不响但是隐含严厉。
明楼怒极,指着他厉声呵斥,“不想学就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
明台把站在门口的明诚撞了一个趔趄,风一样跑下楼梯,也不顾明诚在后面喊他。
明诚急起来,回头去找明楼:“不就是入学考试没考好,至于吵成这样?”
明楼气得发晕:“让他走!我看他能去哪里。”
明诚看劝不动他,楼下明台已经甩了门出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追人。
街头路灯昏暗,明诚远远地看到明台的身影跳上一辆电车,电车叮叮当当朝前驶去。他咬咬牙,甩开腿跑起来,一路沿着轨道追,直到看见火车站的拱顶。
等他奔进车站,已经看不见明台的人影。他径直去窗口问售票员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亚洲男孩,左眼皮上有道疤。他形容得详细,胖胖的中年售票员一下子就记起来,指着站台入口告诉他,那个年轻人买了去图尔的票,刚刚上了末班车。
明诚对着空荡荡的站台干瞪眼,转身又问,“明天最早一班去图尔的车是几点?”
“七点半。”售票员指了墙上的时刻表给他看。
他在冷清的候车大厅歇了一会儿,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回到公寓。明楼见他一个人回来,脸色又沉了几分。
明诚有些疲惫,也不去管明楼脸色难看,“他坐末班车去了图尔,今天晚上追不过去了,我赶明天一早的头班车去找他。”
“找什么找,让他去!这么大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越活越回去了。”
“他应该没带足钱。”明诚从明台遗忘在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递到明楼眼皮底下,“不知道他身上的钱够不够买回程票。”
明楼冷哼,“翅膀硬了敢往外飞了,大姐的一片苦心他根本不懂!”
明诚轻轻叹气,他多少了解明楼的脾气,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便不接他的话,脱了大衣拿在手上,“我今晚暂时住这里,明天去车站近一些。”
春夜细雨如牛毛,他一路跑去车站,肩上后背湿了一片,头发稍也湿了粘在一块。
明楼皱眉,“拿到我房间去,有暖气干得快些。”
“没事。”明诚捏一捏湿透的地方,“一会用毛巾吸干,熨一下就行。”
话到尾音瞬间刹了车,明楼突然走近一步,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水迹,拇指指腹抚过脸颊眼角,带起一阵细痒。
“拿一套我的睡衣去洗澡,今晚你睡明台的房间。”
明诚偏过头盯着墙角,耳尖有点发红,明楼收了手看他,神色自若,“想说什么?”
明诚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的确有话要说,但不是现在。他对明楼道了晚安,便直接上了楼。
天蒙蒙亮的时候,明诚醒了,手表显示六点刚过。他在伏龙芝养成睡醒即起的习惯,加上惦记着明台也睡不着,便翻身坐起来。
明楼的卧室在走廊的另一端,明诚知道他睡眠浅,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地去洗漱间收拾好,打算下楼简单吃点早餐就去车站,然而刚下楼,就看到明楼端了咖啡和面包从厨房里走出来。明楼比他起得更早,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大哥,”明诚盯着明楼的脸看,“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明楼眼皮也不抬一下,“我像是一夜没合眼的样子吗?”顿了顿又说,“醒了就睡不着了。”
早餐是面包、黄油和咖啡,面包和黄油都是现成的。明楼把餐盘连同一杯冒着热气的浓咖啡放在明诚面前,明诚道了谢,拿餐刀搅了黄油往面包上抹。
餐桌上极静,只有明楼悉悉索索翻动报纸的声音。
明诚想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大哥,以后你教训明台别扯上我。”
明楼从报纸上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了?”
明楼知道他怕明台对他留下心结,昨晚闹这么一出,他虽然毫不相干,但是听到明台那样说话心里必定也不好受。
明诚微微簇起眉头,“总之,请您以后别这么说。”
“想太多,你从小就这样,心事重。”
明楼深深地看他一眼,明诚低头默默嚼着面包,看不见脸上表情,他又转回来说,“我讲的都是实话,明台读书要是能有你一半上心,我也不至于操心至此。”
“读书开窍分早晚,我们可能确实给了他太多压力。”
“压力?”明楼冷笑,“他就是从小被惯坏了,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你知道我为什么发那么大火?不只是因为他考砸了,这小子竟然瞒着我把成绩单藏了一个星期,要不是我打电话给招生办,我都不知道成绩早就公布了。”
明诚点点头,“这的确是他的不对。”
他把黄油碟子推到明楼面前,起身去拿大衣,“我出门了,大哥慢吃。”
明楼手一顿,“你当真去图尔找他?”
“票都买好了。”明诚看着他,眼神无辜,“我走啦。”
他穿好大衣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先说好了,等他回来,你不许再冲他发脾气。”
明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再见。”
明诚挥挥手,迅速合上门,也不管明楼在背后睁圆了眼睛瞪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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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在意明台加入军统的动机,明台表面玩世不恭,实际也是热血青年一枚。被王天风挟持到军校于他而言是实现抱负的契机,所以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他就认定了这条路,他的顾虑只是家里人会担心他。基于以上一些想法,自顾自补完了明台的报国心路历程。
蒙娜帕斯火车站,地图上看距离卢森堡公园不是非常远,辛苦阿诚哥了orz(想想剧作里阿诚哥也是追明楼的车追了足足三公里orz
第八章 兄弟(中)
巴黎风雨
章六 兄弟(中)
明台哪里也没去,就在图尔的火车站坐着。他走得急没拿钱包,身边的钱剩得不多,如果吃了饭,就不够买回程车票。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在春季的清晨感到有些凉意,他抱紧了胳膊,把头埋在臂弯里,以一个不怎么舒服但是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姿势靠在座椅上。来往车站的旅客大多都神色匆忙,不过扫一眼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就匆匆离开。明台安静地蜷缩着,像一尊雕塑。
这陌生的异国车站里举目望去都是各色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没人知道他在这里,也没人会来找他,他是彻彻底底的孤零零的一个人。明台的鼻子有点酸,昨天的晚餐没吃上,他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人在生病和饥饿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
又一辆列车进站,站台铁栅栏打开涌出纷乱的脚步,候车室里充满了嘈杂的人声,明台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他心烦气躁,带着被打扰到的坏情绪坐起来想换个位子,抬头的瞬间愣住了,阿诚哥正笑着递来一份三明治。
“饿了吧?”
明台忽然就哭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委屈的、心酸的、孤独的、思念的。
明诚任他哭了一会,递给他手绢,明台拿来胡乱抹了脸又重重擤了一把鼻涕,捏在手里才想起这是明诚的手绢,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一时愣在那里。
明诚拿走手绢,往他手里塞了三明治和咖啡,轻声说,“吃吧,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
明台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受了委屈闹脾气,大姐帮他擦掉眼泪,端来一碗撒了糖桂花的赤豆小圆子甜汤,柔声细语对他说,“吃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咖啡不是甜汤,是苦的。他边吃边打噎,舌尖上的苦涩让他清醒过来。
他不想来法国,但是明镜不顾他反对,铁了心把他送出国,临别时却在吴淞口的寒风中红了眼睛对他说,只要你好好的,姐姐就放心了。
我真混账,明台想。咖啡的热气熏得眼睛又有点模糊。
明诚看他狼吞虎咽吃完了三明治又捧着咖啡发呆,始终没有出声,倒是明台回过神来后朝他看了几次。
“阿诚哥。”他说话带了点鼻音,“大哥这么严厉,你一直在他身边不觉得累吗?”
明诚没想到明台会问他这个问题,想了片刻才说,“大哥是极出色极优秀的人,我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仰望他的背影,想要追上他,和他站到同样的高度,这些都是我自愿去做的。”
“所以你读书好,大哥最喜欢你了。”明台的声音闷闷的。
明诚笑笑,“你觉得大哥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