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牧刘表,虽然有好名声,又是当代八及和八顾之一。
这里的及,便是言其能导人追宗者,顾,是指他能以德行引人者。
这可以说是对一个人非常高的评价了,就是说他德行高尚,又很会领导人。他也的确算是诸侯间坑蒙拐骗事情做得比较少的那一类领导人,但是夏安然并不会对其放松警惕。
南阳这个地方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做过这儿太守的全都是名人,上上任就是孙坚,上一任是袁术,现在刘表把袁术赶走了,新任的南阳太守还没上任,这儿便是一片乱,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刘表也完全可以推脱说是乱民干的。
战乱时期,只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了,哪有人会秉持正义给弱者发声呢
如此,便不得不防了。
刘表手中本就握有不止一个铁矿区,而且产量颇丰。
在小皇帝被挟持的第一瞬间,刘表就同曹操一样,借口处理了盐官铁官,他虽还正常纳税,但是没了盐官铁官缴纳多少还不是他说的算?
就理论来说,他应该看不上这一个还不知道产量多少的铁矿,但谁也不敢打包票,他就不会过来。
所以夏安然,确定了当地情况,留下跟来的匠人,边带着几个护卫去寻找颍川郡太守去了,被曹操派来驻守颍川郡的,正是曹纯的兄长曹仁。
咳,就是夏安然的大伯(嘘)
夏安然同他熟悉,两人见面都不多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此时颍川郡作为曹操的人才大本营,为了保护心爱的谋士们的老家,也为了预防隔壁邻居,这里本就有驻军三千,还有一千材官(预备军)和诸多民夫。
原本四千人守城已是足够,何况颍川东、南均是自己地盘,背部是免战区司隶,唯一的敌人也就是西边来的荆州兵。
在如今荆州兵人马均乏,又是擅长守城的曹仁,这四千人足够用了。
但是现在有了铁矿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只得乘着铁矿如今还未被开采的相对安全时间,抓紧时间将守城的重心向南边迁移,并且开始修筑防御措施,以便遇到紧急状况颍川的兵士可以快速冲至舞阳。
在夏安然抵达颍川的十日后,孙策带军两千步卒并两台投石机到了舞阳,他拿着曹操的手谕,表示主要目的是来帮助当地县令们帮忙清缴山匪的。
骗鬼呢!清个山匪还要带两千士兵?
贾县令装作自己相信的样子,并且化身热心群众为他们指点了几处有可能藏匿山匪的地方,这些山匪极其擅长躲避,他虽然知道那儿可能有,但是每每发兵过去都是空手而返,县丞手下的兵士有限,自然不好大规模运动,但若像孙策这样待人围剿,那些匪贼定然一个都逃不了啦!
贾县令其实早就听说在兖州那儿,因为曹军总是出兵围剿,那儿的山头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贼窝都没有,他可羡慕了。
现在可总算轮到自己了,吾甚喜也!
孙策私底下和夏安然说,总觉得的贾县令看人的眼光怪渗人的,对此夏安然和周瑜只能安抚这个被看炸了毛的孙将军,劝慰他这是错觉错觉。
此次围剿效果显着,不用多久在舞阳铁矿所在地晃悠着询问是否要帮忙的“热心群众”就少了不少,可见盯上了铁矿的怕不仅仅是外头人,自己人也有不少。
有了凿地机将土面砸松,人工挖开土层的速度就快了不少,尤其是遇到巨大石块的时候,基本没有能撑得过凿地机两下的石块。
虽然搬运凿地机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但是比起工匠们敲敲打打碎石块还是剩了很大的力气,但在如此进度下,挖出第一块铁耗费了他们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面,孙策不光光扫荡了舞阳的贼匪,他还在曹仁的授权下去了平顶山一带晃悠了一圈,如今的平顶山还不叫平顶山,所以夏安然根本不知道这里就是平顶山区。
他是有一日听孙策周瑜闲聊时候说起那山长势奇特,居然没有锋一片平坦,才猛然醒悟那山是什么地方。
这个也完全是因为历史因素,平顶山这个地名完完全全是建国后被叫出来的,所以哪怕夏安然知道平顶山是国家矿铁资源大产之地,也没有和东汉末年这个叫巾车乡、父城这一块联系上来,毕竟现在的平顶山市还只是在别人附属下过日子的一个郊区,都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这大概就是一夜暴富的感觉。
幸福的都要冒泡的夏安然这一夜愣是翻来覆去没睡着觉,第二天他眼下青黑,神情却极为亢奋,他天没亮就醒来了,洗漱完了之后就坐在了厅堂里头等着大家起床。
他成功的吓到了第一个起床的工匠。
此时蜡烛是极为昂贵的,因为蜡烛的原材料基本全靠进口,现如今照明全靠灯,灯使用的是豆油,通过虹吸的原理将灯油吸上来,用豆大那么点光芒照明,所以工匠看到的就是,乍一看就是完全漆黑的室内,一小点浮在空中的光,还有两只绿油油的眼睛,
妈耶!!吓死老头子了!!
老人被惊得后退了好几步,他定睛看去,哪里是什么绿眼睛哟!这不是夏主簿吗?还以为是什么野兽跑进来了呢。
乖乖,夏主簿这是做甚呢?
夏主簿的眼睛当然不会发绿光,人类的眼睛都不会哒,夏主簿,夏主簿只是兴奋得快要飞起来啦!
当日他便命人装起凿地机,奔赴平顶山区,此后,凿地机连连发威,在豫州几乎是打一个洞就能发现些什么,且其在开采资源上简直有着极高的效率,尤其是在它的帮助下,开采矿产可谓轻松,无论是民夫还是衙役都给了一个大大的好评。
此一月内,夏安然相继开出了煤矿、还有一个盐卤井,如此收货,不光光是他,就连豫州刺史曹操都被惊动,他在夏安然传信过去又发现了一个精铁矿之后终于忍不住将兖州事物交给了他心爱的军师们,自己带着虎豹营的精锐部队快行军到了豫州。
他们到得突然,本地官员并没有得到通知,颍川太守曹仁此刻也在挖掘现场看热闹,并且不嫌事大得正在地图上划拉看看哪里还能再打个洞。
这一刻的曹仁感受到了类似于赌石的乐趣,当然此时还没有赌石这种说法,他挥舞着毛笔就感觉自己挥舞的是挖出财宝的武器,看着自家颍川郡的舆图就和在看一个大宝贝一样,哪哪都想戳一下,就像看看这次还能挖出来了个啥。
和他的轻松心态不同,夏安然就纠结得多,他忍不住在想,后世这里还能留着丰富的矿产,应该是因为当初这里的矿产还没有被发现吧,毕竟他记得平顶山这一块的矿产资源完全是建国后才被勘探出来的,哎呀,现在被我挖出来了,以后可咋办?……不是都说要给后人留一条后路咩?
不……仔细想想当我把凿地机弄出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有给后人留后路了……
但是又想想,应该没问题,凿地机也就差不多地下一公里,指不定到了宋朝科技发展了,那个发明凿地机的人才又能在这个基础上弄出个地下两公里的,还能搞个发动机啥的……毕竟科技之轮只有滚滚往前走的哪有后退的哟!
哎呀,这样想一想以后我会不会留个发明家的名头呀!真是怪惭愧的,其实我都没搞出什么发明都是照搬的后世来着。
于是等曹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热火朝天的挖掘现场,一脸“我要挥斥方遒”的族弟,表情有些呆滞的小谋士,还有围观的诸多颍川人士。
这是怎么了?
他忍不住调高了一边的眉毛。
他没去管这两人,反倒是走到边上看了看还在工作的凿地机,因为目前的凿地机主要工作改为了松土,以便于挖掘,所以它的高度被调整到了只有一半,但仅仅如此也有数丈高,一眼看过去,高高的铁锥在民夫们的呐喊之中被拉到最高处,然后被松开,其挟千钧之势冲至地面。
只听巨大的撞击声后,铁锥深深刺入地面,在这个铁锥所制造出的孔洞前方,还有很多个类似的孔洞,那里的民夫正以其裂缝为中心点翻开周围的泥土,这是与曹操平日所见的矿坑现场完全不同,堪称情绪高涨。
有民夫拿着口哨示意,还有民夫在挖到无法被破除的巨大石块时候高喊一声,不一会那儿就会被插上一面彩色的小旗子,这一块的民夫立刻退开先去别处帮忙。
曹操可以看到地上有许多个类似的小旗子,颜色还不一样,这是要作甚?
他挥挥手,招来了终于回魂了的夏安然,后者屁颠屁颠凑到了他身边,看小谋士的样子,真是全身的每一根毛发都抖了起来,就差没明说“主公快来夸奖我了!”
曹孟德看了眼默默走了过来的族弟曹纯,看了看毫无知觉的族弟曹仁,顿时感觉有一点糟心。
对于小旗子夏安然解释说,因为只有一台凿地机(夏安然那说到这忍不住用小眼神瞟曹操)凿地机又较难搬运,所以工匠们便会用小旗子插在地上表示哪些地方需要施力,又用不同颜色的作为标注此地土地的情况,根据土地情况,会有专门的工匠排列使用凿地机的顺序,还有高度。
只有如此才能更大效率得使用凿地机,曹操默默看了他一眼,直接忽略小谋士的暗示,他细细问了问此地的发现,以及约莫的产出,顿时感觉自己一夜爆富.
曹操深深得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拍了拍小谋士的肩膀,表达了自己的夸奖然后他迫不及待去看了被挖掘出的一小批矿石,其中尤以铁矿为重。
等摸过了几个黑得发亮的铁矿石之后,他在心中默默得排了一下接下来的任务规划,先得把虎豹营的装备换一下,然后得铸造几套甲胄,之前说的马蹄铁实验结果不错,还得把铸一批马蹄铁……之前已经试过了青铜的不好用……
哎,这么一算铁还是不够哟!
他想到这便抬起头,恰巧看到了曹纯正捏了捏夏安然的耳垂,低垂着眉眼用柔和的音调说了一声“黑了”。
小谋士还没什么反应,他的从弟曹仁就凑了上去用力拍了几下夏安然的小肩膀给他亲弟弟夸耀最近夏主簿的功夫长进不少,每天都能蹲上一个时辰马步云云。
曹操:……糟心,太糟心了。
就就在曹营陷入了欢腾中的时候,有一群人,正在绝望之中。
这群人正是大汉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曹操:摇晃鱼钩,晃呀晃…哎呀妈呀那里有大鲸鱼啊!!!(啪得丢掉了鱼竿)
司马徽:???????
第103章 三国(三十四)
前些日子, 正当李榷郭汜等人动了东迁的念头时,小皇帝就如同看到希望一般, 只他强自淡定, 甚至在李榷来征询他意见之时表现出了拒绝之意。
只要东迁,就能够曹爱卿更近一些,现在小皇帝唯一相信的人就是曹爱卿了。
但事实上, 李榷郭汜二人也不是傻子,如果小皇帝说出赞同回洛阳,他们就要开始考虑这代表的危险性了。
他们当然知道东迁所可能拥有的风险,曹操现在不能动,是因为皇帝在他们手中, 如今献帝所发出的每一道谕旨,都先被人审核过, 确定其中没有求援的诏书或者暗令。但是如果东行, 距离曹操越近,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
对于曹操这个人,他们也有一点了解,此人性子独, 脑子也转的快,还会领兵打仗。
现在也不知道是请了什么佛, 正是鸿运当头的时候。
对于曹操近来的一切顺遂, 李榷、郭汜也是非常羡慕的。
尤其在听说兖州和豫州被他治理得欣欣向荣的时候。这两个地方都属于中原腹地,平日里头两州就极为丰饶,听说他还搞出了个轮作?粮食能翻倍呢!
而除了曹操外, 他们最大的顾忌还是北方的袁绍,虽然袁绍如今还在和公孙瓒对掐,但是局势已经基本明朗,袁绍在没了他弟弟的拖累之后,一时之间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对付公孙瓒连出妙招,竟是将公孙瓒打得节节败退。
袁绍本就出生好,更是有个好名声,之前还是抗董势力的头目,无形中便是戴了一顶光环。
若是他们当真回了洛阳……也不知这袁绍小儿会不会和当时想要征讨董卓一般,也来征讨他们?
本来李榷郭汜对于迁都这件事情,虽然动了心思,但是动作还是慢吞吞的,促进他们行动起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多日不曾降雨所带来的紧迫感。
东汉末年,黄巾之乱的起源点便正是因为干旱,故而各大军阀对于干旱极为敏感。
李榷郭汜二人,有数万兵士要养着,这些兵士都是不见兔儿不撒鹰的主,你粮食敢断,他们明天就敢哗变给你看。
因此,在连日不下雨所带来的断粮的危机之下,逼迫他们不得不向东迁徙,因为东边的雨水更多一些,情况一定会比西边更好。
而且他们也接到了消息,但凡稍有经验的农人都说,今年有可能会是个大旱年。
他们的决定没有错,只是动作还不够快,在长安向洛阳一路东行的时候,他们便直面遭遇遇上了这一次大旱,沿途水井全部干涸,正在灌浆期的粟米苗结不出什么果实,本身所带的军粮也不够,首先被停止供给的是王亲、文臣,慢慢的,就连小皇帝的伙食也保证不了原来的水平。
小皇帝可能是这一辈子第一次尝到挨饿的滋味,他在心中无数次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留下曹操,而是听了王允的话?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责怪王允,因为这一切也不是王允所想看到的,更何况王司徒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只是理智如此,情感上却控制不住这一份的怨怼。
尤其在他极为饥饿的时候。
在这一刻,他脑子里面浮现出了一个极为没有骨气的想法。
他想,如果能给我吃饱饭,穿暖衣服,给了我帝王的尊荣,那么就算是,就算是曹爱卿和董卓一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不过下一刻,这种软弱的想法就被他自己所推翻了。
他到底是汉室天子,虽然自幼不曾受到储君教育,但是骨气他还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十分清楚,如果自己当真变成一个随波逐流的帝王,这汉室江山,就会灭在他的手上。
不要着急。
汉献帝硬逼着自己将刺啦着嗓子的粗粟米粥咽了下去,他一边暗自鼓劲,一边捏了捏自己的牙刷。
牙刷空空荡荡,里面曹爱卿的传信已经被他吃了,但是曹爱卿当时传来的话,一直被刻在了他心里,在他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候,就是曹爱卿的话给了他鼓励,而他也确实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果,只不过谁能想到死了董卓,又来了这二贼。
他必须创造机会,他若是落在李榷郭汜手里,他们就是良臣、忠臣,只有离开,也必须离开,只要他安全逃出,忠于汉室之臣就不必投鼠忌器,可以攻打这二贼,如果,如果自己失败了……也无非被看得更严了些,同现在也无甚大区别!
有如天助一般,就在文武百官忍饥挨饿走到半路之时,发生了一个众人所料未及的意外。李榷、郭汜二人忽然因为一件小矛盾有了争执,并且忽而产生了间隙将部队一分为二互相僵持。
简直是天赐良机!趁乱之中,几个忠心的仆役护着小皇帝就往洛阳逃去,李榷、郭汜二人虽已发现皇帝的东走,但是他们心中却是不慌的,盖因小皇帝不过带了十来个仆佣,没有钱粮,武器还是帝王出行的礼器,并无杀伤力,先不说他们能不能跑得快,单单就说安全性……呵呵。
他们自是不知,就在东逃之前,小皇帝写了一封书信,派了最信任的小黄门将其送给了曹操。
他现在还记得曹操当年在长安曾经对他说过,只要他有诏,哪怕是爬,他也会爬到自己的身边,曹操现在是他最后也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