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读书呀,吃糖水等等,像是玩游戏打麻将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如果白家有长辈在的话,妥妥要打手心的那种不允许。
这是夏安然在北宋过得第一个年,他有些兴奋得探头去张望,他的学生同他说金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到了年初一的子时会放爆竹,花炮,而谁的第一声炸能够和打更声合上,一年都有好运。
故而有些不差钱的人家会在院子中摆上若干爆竹,看着时间差不多按顺序点燃,一连串的爆竹点了总有一个能卡住点,更有聪明的做出了一连串引线牵扯在一起的爆竹,一旦点燃便能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当然,每逢新年,便是消防队最繁忙的时候了,北宋的消防队名叫“军巡铺”这是世界上的第一支消防队,会成立此机构是由于宋人在火事之上有着一惨痛教训。
大中祥符八年四月,八王爷原型的荣王赵元俨宫中起火,因木质结构的易燃性,加上那一日风势不可控,便一路烧毁了东宫,又烧毁了内藏、香药库,最严重的,其更是烧毁了崇文苑、秘阁三馆,将北宋自战乱年间救下的孤本、藏书八万余本付之一炬,更遗憾的是,其不光烧毁了藏书,还将雕版一并烧毁。
这一把火,直接让北宋之前的一段历史出现了文化断层,也一并烧掉了大半宋太祖藏下来赎买燕云十六州的赎金,同时也是如果无法赎买便起兵的军费。
故而受此教训,在仁宗登基后便在汴京城建造了“消防队”,这一机构很快便铺设开来,但是自然是以汴京城的消防队最为专业和负责,毕竟他们需要保障的,是当时世界的贸易中心,也是北宋的心脏。
同时也是世界上木结构房屋最为密集的城市。
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夏安然不用想也知道,和守岁的人们一样,金华的军巡铺兵士定然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在火灾起来的一瞬间便将其控制住。
但也因为有“消防局”的存在,这些宋人们才玩火玩得如此欢快吧。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白家的侍人们已经拿起了线香以准备点火,众人均屏息以待,在噼噼啪啪炸响的烟花中,几乎是同时传来了更夫的敲更声。
顿时众人都欢快呐喊,然后在场的侍人向着白家兄弟贺喜拜年,白大哥自然撒出去了大把大把的利是封。
亦是此刻,夏安然下了一个决定。他要去一趟江州德安。
这是之前在船上时候陆小凤帮他查出来的信息,陆小凤言那边的夏氏宗族很有可能和夏安然有关。
原本夏安然其实没多大兴趣去查自己的身世,在他看来这不是多大的问题,尤其是在知道他打入了任务对象内部的时候,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画影剑所在不明,江湖之中几乎没有此剑的传说,但是夏安然也非常清楚,但凡是任务系统绝对不可能发布看似无解的任务。
也就是说任务对象也好,任务道具也好,定然在他无意识忽略的地方。
夏安然到了这个世界后有意无意忽略的便是他的身世。
而陆小凤,作为此间世界的主角之一,身负气运,他说出的答案即便不是百分百正确,但也一定答案相近。
若不去找找,就得不出答案,故而夏安然打算前去江州,拜访那一宗魏国公夏承皓之嗣。
夏安然对宋朝的臣子都不太熟悉,实在是因为宋朝璀璨的名臣实在太多,无形之中便遮盖了旁人的光辉。
魏国公的事迹还是在他到了金华之后才打听得来的,这位国公爷是力战契丹而亡,是一武职,后在仁宗皇帝继位之后还为他招魂祭祀,只是因为这是多年前的事,此处又是相隔较远的金华,流传来的信息并不太多。
倒是他的儿子还是挺有名的。
此人诗词极佳,以词入道,徙邓州之时遇到饥荒,他便想法让当地大族布出两粟,此灾全活者四十余万。
在古代,这个数字已经当得上惊人,故而仁宗即位后便让他当了户部郎中。
但是和他的政绩相反的是,此人极其豪奢,其浮夸作风都已经流传到金华来了。在一众小清新的宋臣中,这位就像是一朵大波斯菊插进了小雏菊中一样,格外不协调。
听闻这位的各种趣事的夏安然不由牙疼,不过在他比对了年龄后就放心了,这位今年也就三十多,看样子不可能是他亲爹。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方向,而且这位魏国公是武将,虽然他儿子是文臣,但如果是同宗的话,夏安然有一身内功也说得过去。
他打算过了清明节便启程。
“白兄莫要担心,”夏安然同露出吃惊神态的白锦堂说“在下既是答应了做三郎的先生便不会擅离,”他捂着杯盏笑道“届时白兄暂先北上,安然同你们一道出发,金华同江州同在江南东路,又有水网相同,在下一来一回,若是顺利的话一月有余便可归来,”
“到时候,吾再北上寻你们,白兄也不必等我,待到春暖,吾便是要在汴京定居的,届时你们再北上之时来寻我便可。”
他说的轻松,听的两人却表情一片空白。
那一日陆小凤说这事的时候,这二人均都在场,但是他们当时听过却不留痕,盖因此二人早已确定夏安然身份有异,事实上陆小凤所说的可能性还是皇城司的人调查出来的呢。
否则陆小凤上船后才知晓夏安然失了记忆,夏安然在船上被断了讯息,陆小凤又哪来的路子能传讯?
此时的远程的传讯工具唯有飞鸽,然飞鸽之法为单程联络,利用鸽子记得巢穴所在,将鸽子带离巢穴放归之法,鸽子可没有寻人的能力,尤其是在茫茫江面、众多商船之中寻一只小凤的能力。
夏安然这所谓的身份是白锦羲假借陆小凤之口说出的试探。
只是后来随着调查的步步深入,其实众人都已将目光定在了平南王府。
他们的倾向是夏安然便是平南王世子,亦或者是双生子。故而之前便有人潜入了平南王府暗探,才有了陆小凤来传言平南王府再次失窃之事。
虽然调查的结果还未传来,但是白锦羲心中自有猜测,幸好夏安然决议启程之事尚且有段时间,尚且来得及布置一二。
夏安然只是提前说上一句,并未留心几人的反应,他正同白锦堂预约北上船舶的仓位,预计将他的那些宠物玩具给带过去呢!
很快二人就是否给钱争论了起来。
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玉堂头一回听说夏安然失忆之事,便好奇得问了是怎么回事,并且他言道自己此行同松江府几位兄弟结了拜,夏安然醒来之时既然就在松江,那么可能当地也能查到些什么。
待过几日他便书信托松江府的兄弟们查一查夏安然的情况,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对于学生的一片好心,夏安然自然是应下了,师生之间一时其乐融融。
他自不知,当夜便有若干只信鸽放飞,于一片素裹之中,仅有两只信鸽幸运得躲过了这几日频繁的花炮抵达了汴京,而白锦羲的密语很快被人译出送到了仁宗的桌案前。
年轻的帝王看到这一信息后久久沉默,他足足思考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此间屋内也沉默了一炷香,最后他开口言道“传诏,”
他一席华衣,此时他本正要去崇华门参加今年的元宵灯会与民同乐,出行前却骤然得了此信,他起身后背对奉诏的臣子边说边想着门口走去,叫人看不清此时此刻的帝王心思“诏夏安然即刻入京。”
传令的天使于半月后抵达金华,一脸懵逼的夏安然接到了自己此生中的第一份圣旨,因仁宗之名是即刻,夏安然便只有一夜时间准备行李,他于此措不及防,反倒是白家的三位兄弟快速得为他准备好了马车,将他送上了车,且因不放心他,白二少索性改了计划陪他提前上京。
他此行将赶路,又是隆冬时节,本来夏安然想要将多多暂时寄在白家,等白锦堂上京时候一同带来,谁知夏多多的小爪子硬是拽着他的头发不愿意被留下,最后便无奈带了一道走,只是小奶豹是肯定带不了了。
夏安然本也没有计划带,他同白锦堂说好等到了开春,边将这幼豹放归,还细细写了他所知晓的放归说明书,一并小奶豹的饭钱留了下来,还言道自己还有些注意事项他赶路时候再写,到时候通过驿站寄回,还要烦劳白大哥费心了。
白大哥将他推上马车,表示都知道了君且安行。
匆忙间,夏安然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为他送行的白三少和细犬妈妈,便被裹挟而去。
距离上次离开汴京,不过三月,再踏上此处之时,夏安然差点被冻成了狗。
冷,真的冷。
汴河河段已经封冻,此行北上便只能乘坐马车,马车密封性不够,哪怕里头燃了炭盆,冷风也是嗖嗖灌入。
幸而北上一路均为官道,道路还算平摊,虽然行进速度略快,但是也不是非常颠簸。
……起码这个程度是全副武装后倒在垫子上能够承受的程度。
但是寒冷却是没法子承受的了。
南下时候走了一月半,北上走了不到半月,这半月里夏安然整个人就黏在白锦羲身上了。
他常双眸含泪对着白锦羲说“泽玿,若是没有你,我怕是走不到这儿来啊!”
这还真不是他夸张,而是这身体……当真怕冷怕的可怕。
东汉时候正在小冰河,那时候夏安然感觉冬天都没这么冷过,这身体虚得夏安然觉得身上的肌肉全都是白长的,不光是肌肉,就连肥肉也是白长的,风一吹就直接到骨头了!
甚至热带鸟类夏多多都没他这么怕冷。
白锦羲早已习惯他这做派,但是护送的小吏没有啊!
小吏一路听这句话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如今的听若无物,不知经历了多少折磨。其个人感觉,他的心境,已经快要超脱万物了。
这些暂且不提,毕竟夏安然最大的麻烦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面圣了。
他想了半天皇帝召见他的理由……难道,难道又是个追更新的?
在大宋写文,风险那么大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个BUG!腊月底的时候木有月亮(捂脸)
终于写到这里啦!!有人发现作者君的天坑了吗哈哈啊哈哈哈
白五爷拿的不是画影呀~。
原着是钢刀,还被展昭的剑给劈断了,白五爷刀剑双修,所以影视剧才改用了剑。
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小TIPS。
啊对了有一个,就是有关于宋太祖准备的燕云十六州保释金的事。
据说是一笔巨款,巨款,巨款。
可惜一部分被火烧了,一部分在泰山祭天时候被用掉了,所以到了仁宗手上没多少钱。
为什么宋朝王室会辣么富有捏,因为收税。
其实民间有一种说法并不完全对,说宋朝是藏富于民。
其实没有,宋承唐制,且因其和平演变,对于百姓来说,与其说宋朝是新开朝代,不如说是麻木的延续。宋开国时候采用的是战争期间纳税法(当然不叫这个名字)所以宋初的税赋非常的重。
虽然历代宋帝王都在削减,但是到了王安石变法的时候,依然表示这些税赋足以压垮老百姓,而更可怕的是,税赋之外,还有劳役。
之前便说了在汴河封禁之时要发三十万人贯通汴河。
三十万人,仅仅是汴京一座城,每年挖河就是一次劳役,但是一年中不可能只有这一次。一般一个百姓一年会有2到3次以上被发徭役。
因此,宋朝民间便出现了高利贷。百姓没有办法,活不下去,只能借高利贷饮鸩止渴。最后若是丰年则能还上,若是贫年,那么土地就只有赎出去,最后的结果便是土地兼并。
所以当时王安石就想了一个办法——官方借贷,百姓没有收粮的时候官府给你钱,你收了粮食后还给官府就好,看似是个好办法,但是后来被人利用了。
且宋朝士大夫有一个特点,他们讲究气节,有些走极端,非黑即白。
所以他们言事,好高骛远,言人,极为诛心。尤其在金元压迫的南宋,这种风气更为夸张,行事只论是非,不言利害。
譬如说,你说我那时候有好几个海港,我当皇帝的官方出口一些货物换点小钱钱补贴家用对吧?不行,那是与民争利,不可为。
但是国库没钱了呀,我自己想办法赚点零花钱……
那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确是好事,但是国家大事上,真的没有那么清楚。
譬如我国外交上,一向都是做得多,说的少。
看上去就外交部发表发表抗议,实际上在某地区丢海星,丢水草,前脚你挖空走后脚我去丢泥巴,这些事,咳。估计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战忽局了。
这些事只有年纪大的人才知道啦~(摸摸胡子)
嘘,这些事一定是假哒,因为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兔子呀。
第157章 北宋(二十七)
宋朝承周制, 又袭唐制。
且因为是和平过渡,宋太祖本身也并非草根出生, 其礼仪自然没有断层, 更不必提仁宗年间正是是一个朝代中期,北宋传国已逾百年,每一个朝代, 在传承百年左右时,他的各项制度都是最完善的时候。甚至可以不客气得说,每个朝代的这个时候,都是集礼法、宗法,最为繁复之时, 宋朝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