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落差,可想而知范遥心中有多苦闷。
可是这世上终还是有一个人。
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无论你健康还是生病,无论你年轻还是已经白发苍苍,无论你美貌依然还是容颜尽毁……
他都会等着你!
他也都会一如既往地待你如从前一般!
对于杨逍来说,无论对方英俊也好,丑陋也好,贫穷也好,富贵也好,哪怕武功尽失,浑身瘫痪……他都绝不会舍弃之人,这世上就有一个。
也唯有一个!
那就是范遥!
光明顶上大雪纷飞中喝着烈酒建立起来的情谊,并肩作战为彼此挡刀挡枪中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又岂是一张脸可以改变的?!
所以,在这里,他,明教光明左使杨逍,要当着全武林的面,对范遥说出他早已想说的那句话——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永远的最美!
……
燕玄夜自己把自己写得热泪盈眶,他甚至认真想象了下如果霍君辰也毁了容,自己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
最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霍君辰毁了容才更好呢,免得每次看到他,都会让他倒胃口地想起他那个腹黑心狠的面瘫哥哥!
可以想象,这一期的报纸出版发行之后,只怕会真正轰动整个江湖。
当年的逍遥二仙虽然现在已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但是岁月在他们身上沉淀下来的沧桑,反而让他们更具有成熟男子的魅力。
至少燕玄夜就知道,现今江湖中迷恋逍遥二仙的侠女可是老中青三代都有。
这篇报道一出,有了情圣光环加持,只怕杨逍的名声更要如日中天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期报纸一出,全武林轰动。
雪花般的稿件朝惊天教涌来,江湖上无数青年男女为杨逍倾倒,很多女侠甚至写了关于杨逍和范遥的小故事小段子,以及一些简单的连环画来表达对两人的支持。
当然,这些故事里面想象的成分居多。
毕竟明教光明顶守卫森严,不是人人可上的。
而且西域苦寒,光明顶上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是大雪纷飞,轻功内力稍差的人,就算没有明教的森严守卫,也是爬不上去的。
除此之外,伴随着杨逍一战成名的,还有明教的年轻教主张无忌。
上上一期中,张无忌被宋青书描述成仗势欺人的色中饿鬼。
上一期中,宋青书有几分楚楚可怜味道的画像曝光,可是激发不少人的母性。
张无忌的人气简直跌倒了谷底。
听说不少侠女自发组织去武当山下,拉着横幅抗议武当山对宋青书的不公平待遇,要求清除武当败类,给武当未来掌门一个公平公正的成长环境。
可是这一期,燕玄夜在第二版中只简单提了下张无忌,对方竟然独闯惊天教分舵,不惜和明教同属一势力的,武功惊才绝艳的惊天教教主动手,也要救出师兄。
在惊天教主的亲自采访下,明教教主吐露真言,原来他心甘情愿为了自己的师兄,扛下所有的骂名!
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啊!感动得惊天教主都不忍为难,放二人离去。
可是……
“这家伙不是答应不写我们了吗?”宋青书跳脚,本以为报纸转移了话题的他还很开心,但是这是什么?什么叫张无忌为自己背了所有骂名?总是被欺负的明明是他好吗?
“回头我去问问他。”张无忌将宋青书拉回怀中用被子裹好,安抚道:“光明顶上天气严寒,师兄风寒初愈,可别再冻着了。”
“还不都是你!”宋青书痛斥:“明知光明顶上寒冷,还压着我在外面胡来,仗着武功好是吧?最后一次警告你,等我学会了九阳神功和师公的太极拳、太极剑,绝对会把这些全都还给你!”
“是,是……”张无忌好脾气地笑,亲亲他因为发怒而有些发红的耳朵,道:“我的乾坤大挪移师兄想学吗?”
“这个……”宋青书犹豫,他当然想学,“可是这个不是只传明教中人的吗?我是不会入明教的,我爹还希望我回去做武当掌门呢。”宋青书道。
“没关系啊。”张无忌又亲了亲他,双手开始在他身上不老实地游走,“教规写得清楚,教主夫人也是可以学的。”
“你给我滚开!”宋青书毫不客气一掌拍向了张无忌。
可想而知,又是一场较量在武当年轻一代中进行。
当然,被压倒的那个,又是武功尚未大成的武当未来掌门了。
燕玄夜最近大手笔动作,五岳剑派、武当派、明教、日月教全都被他兼容并包地搅合在了一起。
来霍南风这里告状的人,最近也多了不少。
武林盟一时门庭若市,每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弄得霍南风常常从中午一直忙到半夜。
所以燕玄夜来了几次,看到的都是忙碌地调解纷争的霍南风,就连他也看不出霍南风表情有什么不对劲。
这日霍南风又是忙到子时才能稍微松口气,正坐在书房中闭目养神,却听见头顶细微风声响起。
“你啊……”他也没睁眼,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说道:“真会给我制造麻烦。”
“废话!”燕玄夜双脚勾着屋檐,从书房的窗外倒挂着看向了屋中难得露出疲态的霍南风,理直气壮地说道:“惊天教和武林盟自古都是死对头,不给你制造麻烦的惊天教主,怎么好意思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霍南风不语,只是伸手揉了揉眉头。
燕玄夜索性飞身穿窗而入,大刺刺坐到了武林盟主的书案上,和霍南风面对面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得意说道:“况且你今日不是还表扬我,因为我的报纸,最近武林中的流血斗争都少了许多吗?白道武林努力多年都做不到的事,竟然要我大惊天教来完成,呵呵。”
霍南风仍然没有睁眼看他,继续闭目养神。
燕玄夜不高兴了,伸手按在霍南风的肩上,毫不客气地问道:“喂,君辰被你支使到哪里去了?我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他。”
霍南风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了燕玄夜。
燕玄夜没有防备,被霍南风的眼神吓了一跳,一惊之下缩回了手去,愣了片刻才道:“我……我对你弟弟是真心恋慕,就算你没人爱,也不用羡慕嫉妒他啊。”
霍南风低笑一声,收回了有些吓人的目光,低声道:“你不是派了人来盯着我这里吗?怎么?全都盯着我一个人,惊天教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注意他们教主的心上人吗?”
燕玄夜正要反驳,但是一想好像无从反驳啊,自己是派了不少人盯着武林盟,但是霍君辰去哪里了他真的就还不知道。
不过还是逞强般说道:“君辰那样天真良善的人,想来也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我盯着他干嘛?”
“是吗?”霍南风似乎真的累了,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还说了几个什么字,燕玄夜武功高极,也没能听得分明。
“霍南风,你说什么?”他稍微凑近了些,问道:“君辰究竟去了哪里?”
“我说……”霍南风低低吐出两个字后又是一个停顿,眼睁睁看着燕玄夜为了听清楚凑得越来越近。
就算是易了容,可惊天教主那双清亮的眼睛却是怎么都无法改变。
他猛然伸手扣住了燕玄夜的后颈,凑过去重重咬在了他的唇上,趁对方一惊之际撬开对方嘴唇,舌头长驱直入,汲取了对方口中足够的甘露,这才又不轻不重地咬了咬燕玄夜的下唇,就用这样暧昧的姿势,含糊地说道:“再在我面前总是君辰君辰的,我明天就让武林盟主和惊天教主的事情成为你新一期报纸的头版头条!”
第18章
燕玄夜几乎是落荒而逃。
绝顶轻功施展开来,就算是在白天,就算武林盟的守卫看到了燕玄夜,也只能看见一道淡淡的青影从屋檐上一晃而过。
何况现在已是半夜。
直到武林盟主府彻底消失在了身后,燕玄夜才慢慢停下脚步。
风轻轻拂过,脸颊烫得惊人。
嘴巴里还有淡淡的铁锈味道,被霍南风咬破的地方带来轻微的刺痛,让燕玄夜恨恨地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那个疯子!他心有余悸地想。
当年武林盟主新旧接任之事,全武林只怕没人会比惊天教教主知道得更清楚。
十七岁,还只是少年的霍南风,就那样傲然站立在他叔叔面前,镇定地下了战书。
那时候燕玄夜的父亲,上一任的惊天教主还没把教主之位扔给他,自己跑出去逍遥。就为这事特地带了燕玄夜不远千里而来观摩他未来最大的对手。
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已经颇为高大,没有表情的面孔上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只是黑夜里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和燕玄夜儿时记忆中的男孩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那个白白软软会糊人一脸口水的小孩,已经蜕变成了英俊的少年郎。
然后就在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十七岁的少年凭借着一双肉掌和神出鬼没的暗器,战胜了自己的叔叔,当时白道武林之首,武林盟的上任盟主。
“该!”燕玄夜听见自家老爹低低轻骂了一声。
“你又何须如此性急?”燕玄夜听见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低低喘息着,吃力地说道:“我已经老了,不出五年,这个位置终究会是你的。”
“我等不及了。”青年清冷沉稳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我还有更想做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完成。”
就连声音都变得陌生了,完全经历了变声期的霍南风的声音变得低沉悦耳,让燕玄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出去。
结果刚好,霍南风正转头朝他们隐身的方向看来。
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眼中的目光却让燕玄夜有些震惊地缩了缩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那目光竟然让他想起从前曾在雪山上看见的孤狼的目光。
顽强、坚韧,对看上的事物充满了耐心和志在必得的强势。
所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那时候的霍南风就用那样的目光直直看入他的目光中。甚至还轻轻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比夜风还要清淡隐秘的笑容。
怎么会想起这么晦气的事情?!燕玄夜连“呸”了好几声,当年那个目光让他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终于彻底清醒认识到自己将来的对手有多么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他习武、习武、习武……
一天比一天更加勤奋,搞得他爹开心不已,一等他满十八岁,便立刻当机立断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他,从此远遁江湖,逍遥自在去了。
被咬破的地方已经没什么疼痛感,可燕玄夜知道自己必定嘴唇红肿狼狈无比。悄悄施展轻功摸回了惊天教分舵自己的卧室。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摸了出去,连去练武场和谢清朗他们对拆武功都不敢出现了。
武林盟总舵是暂时不想去了,昨天晚上霍南风的目光又让他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嘴唇上的伤也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提醒着他那个号称白道武林之首的家伙骨子里有多么可怕。
武林盟主的晦气暂时不敢找,满肚子没睡好的怨气,受到惊吓的憋屈只好全部撒在武林盟下属身上。
燕玄夜隐了行踪,悄悄在晋城中跟了武林盟各色人物一整个上午,却越来越心浮气躁,最后索性找了个酒楼,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清淡去火的小菜要了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自己饮酒,该多么无趣。”
穿着一身白袍的张无忌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燕玄夜面前,并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说道。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宽大长袍的三十来岁男子跟着便在他左手边坐了下来,语气平淡地说道:“相请不如偶遇。”
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同样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在他右手边也不请自来地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不如我们陪阁下小酌几杯?”
燕玄夜抬头分别看了三人一眼,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