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沉默后,展昭对白玉堂道,“要不然,你再放手试试?”
白玉堂松开了点手,展昭就又听到那烦人的声响了,赶紧伸手去抓白玉堂的手,“再挡住,那声音越来越响了。”
白玉堂只好给他捂住,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要不然……”良久,白玉堂开口,“咱们先躺下,然后我再给你捂着?”
展昭点了点头,白玉堂的手放开了,展昭皱眉忍着那噪音,和他一起躺下,两人脸对脸,展昭反正看不见,也不尴尬,白玉堂则是知道展昭看不见,所以也不尴尬。
两人的万分不尴尬里面夹杂着万分的尴尬,躺下后,白玉堂伸手,轻轻捂住展昭的双耳。
“这样手会不会酸?”展昭倒是还想得还挺周到。
白玉堂耸耸肩,“就当练功吧。”
展昭便也心安理得地睡了,就是耳朵有点烫,眼不见心部想,他头一次觉得看不见还是有些好处的。
白玉堂则是睁着眼睛细看展昭的眉眼,双手要捂着他耳朵,自然靠很近,展昭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能清楚看到,这猫很是俊秀。
“你睡了?”展昭问。
“……嗯。”良久,白玉堂才嗯了一声,那样子似乎是已经睡了,展昭便也安心睡去。
过了许久,展昭突然说,“你根本没睡!”
白玉堂愣了愣,笑,“胡说什么,睡了。”
“睡了你还眨眼?”
……
让展昭试穿了,白玉堂无言以对,他也不会说谎,见展昭问得认真,只好说,“睡不着,怪事太多。”
“你再放开我听听,还有没有那声音。”
“嗯。”白玉堂松开手,展昭又盖上,“还有。”
“什么声音,莫非要响一晚上?”白玉堂皱眉,心说该不是展昭耳鸣?可那也不会自己给他捂上他就听不到了啊。
“不知道,瓮声瓮气的……对了,你猜公孙赵普他们能不能听到?要不然我们问问他们?”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睡吧。”
“不去问?”
“如果他们也能听到,那我可就有两只手。”
……
展昭琢磨了一下也想笑,又躺了躺,拧着脖子挺累的,“肩膀酸。”
“忍一忍吧,我胳膊更酸。”白玉堂无力地说。
“换个姿势会不会好一些?”展昭觉得他这样撑一晚上估计明儿个一早白玉堂的手都僵了。
“要怎么换,你耳朵又不能长到一边。
展昭想了想,“要不然,我转个身……不对差不多,那我趴上来你会不会舒服点……”
“唉,免了!”白玉堂赶紧制止要趴到自己身上的展昭,心说这疯猫!
展昭觉得也是,“……要不然你上来?”
白玉堂倒是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展昭自己否决了,“不行,古古怪怪的。”
“算了,睡吧,再闹下去天又亮了。”白玉堂有些无力,这几天让展昭折腾得他筋疲力尽,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于少的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要不然这样?”展昭伸双手帮白玉堂也捂住耳朵,这样手能架着手白玉堂的手倒是省力了些,只是此时两人的距离几乎是鼻子碰鼻子了。
展昭看不见所以无所谓,白玉堂目测了一下,这么点距离一不留神就得挨上。
“白兄。”
正在白玉堂盯着展昭的嘴发呆的时候,就听展昭突然叫了他一声,白玉堂一个激灵,抬头,“嗯?”
“你觉不觉的有点热。”
“嗯……”白玉堂点头,“穿着衣服盖着被子,还靠那么近能不热么。”
“刚刚应该脱掉衣服睡,怎么就躺下了呢?你先放开一下,我脱下衣服。”
“你……”白玉堂这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脱掉外衣睡也很正常,谁会和衣而睡,只是……
展昭快手快脚爬起来脱了外衣,剩下一套里衣,皱着眉头,“快点啊!”
白玉堂忽然有些想要撞墙的冲动——展昭让他快点脱衣服!
另外,白玉堂也有些埋怨,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这不是很正常么!
想罢,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快速脱了外衣剩下里衣,躺进被子里,伸手去捂住展昭的耳朵,展昭也想伸手,白玉堂道,“你睡吧。”
展昭微微一愣。
“快睡。”白玉堂简短地说,“别动了。”
展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要白玉堂这样撑着一晚。
而同时,展昭心中却为白玉堂不平,江湖人怎么总说白玉堂不好呢?他分明很温柔随和一人,殊不知,白玉堂这辈子所有的温柔随和都用他一人身上了。
而隔壁房里,赵普照例搂着公孙要动手动脚,公孙捏住他鼻子,“不准动,睡觉!”
“还早。”赵普不肯,公孙对一旁小床上的小四子和箫良努努嘴,拍拍赵普肩膀,“睡吧,孩子在呢。”
赵普郁闷,得,这回要给白玉堂和展昭制造独处的机会,这两个小油瓶就只好自己拖着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当晚,众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各种别扭地睡去。
到了半夜,展昭感觉白玉堂应该睡着了,伸手轻轻摸耳朵,摸着了白玉堂的手背了,觉得手很冷。
展昭皱眉,也是啊,夜凉如水,他一只手就露在外头遮着自己耳朵,那怎么行!展昭想把他的手掰下来塞进被子里,顺便听听好了没,好了就让白玉堂安心睡。
可白玉堂双手硬邦邦地捂着他双耳,真似是练了功了,这样硬推,说不定会把他吵醒。
展昭又怕他冷,想将被子拉高点盖住他手……只是这样颇为不便,动都动不了。
最后无奈,展昭索性将自己的手握在他手上,用温热的手心贴着白玉堂冰凉的手背,好让他取取暖。
这动静自然把白玉堂吵醒了,他原本也不怕这点冷,只是展昭手心的温度还是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始终未动声色,白玉堂认真感受着展昭手心的温暖,这样撑到天亮,估计也不是问题。
……
次日清早。
小四子就感觉屁股上让人轻轻拍了两下,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公孙低头问他,“小四子,还能听到么?小良子估计手都快硬了。”
小四子一愣,睁大了眼睛看,就见箫良在眼前睡着呢,双手还在自己耳朵两侧几乎一动没动。再摸摸,冰凉,小四子心疼坏了,赶紧帮着箫良捂手。
箫良自然也被这动静吵醒了,忙睁开眼睛问,还没醒透呢就问,“槿儿,还听不听得到了?”
小四子见他睡眼朦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觉得自己好坏,都没让小良子好好睡觉。
“良子,胳膊松开再让小四子听听。”公孙帮着箫良捏胳膊。
箫良好半天才松开手,胳膊真的硬了,被小四子枕在脑袋下的那只手都麻了。
“没有了!”小四子甩甩头,觉得神清气爽,凑过去很狗腿地帮着箫良捏肩膀和胳膊,“小良子,辛苦么?”
“不辛苦!”箫良赶紧摇头,“槿儿,不要紧的,每晚这样睡都不要紧!”
小四子美滋滋地搂着箫良蹭,“小良子最好了!”
赵普皱眉摇头,他这徒弟才几岁啊,就一脸二十四孝相公的相,以后还得了?!叹了口气,端着茶水过去给公孙,“书呆,来,喝一口,不烫了。”
门口,紫影和赭影叹气,师徒一条命。
“你俩回来了?”赵普见两人推门进来,还带了早餐,就问,“怎么样了?”
“真的整个河堤都塌了,不过我们问了些村民……他们说在河堤塌方之前,听到了一声巨响。
“巨响?”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
“等等。”公孙摆摆手,“早点放院子里,咱们把展昭和白玉堂叫起来再一起研究。”
“我们去叫!”小四子和箫良已经穿好衣服下床了,说着就往前冲。
两个小孩欢跑到了展昭他们房门口,拍门,“喵喵白白!起床啦!”
而房里,白玉堂早就醒过来了,展昭因为听不到,睡得很踏实。
白玉堂低头看了看眼下的状况,双手更僵硬了——之间展昭靠在他肩膀上,一只耳朵贴着他锁骨,自己只单手捂着他一只耳朵,展昭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背。
展昭虽然睡得熟,但是小四子和箫良那么大的拍门声,还是把他吵醒了。
“嗯……”展昭一动,白玉堂赶紧一个抽身将手收回来,展昭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白玉堂就问,“好点没?”
回过神来,展昭也不记得别的了,赶紧认真听了听,摇头,“没有了。”
“哦……没有就好。”
白玉堂看看自己的手,展昭还抓着呢,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醒了没醒。
“醒了没?”白玉堂问他。
“嗯。”展昭点头,边回外头小四子和箫良,“知道啦,马上来。”
“帮我拿下衣服。”展昭开口。
白玉堂猛地一愣,展昭这人最大的爱好是帮人,但他几乎从来没让人帮过什么忙,就算是眼睛不方便到现在,他也更习惯于自己出手先找。
“衣服好像在床尾,是不是踹到床下去了?”展昭问。
“呃……拿衣服是没问题。”白玉堂轻轻动了动自己被展昭抓着的手,“要不然,你先松手?”
展昭一愣,明白过来了干劲松手。
白玉堂笑了笑,凑过去拿过展昭的衣服,帮他翻过面,穿……
整个过程中展昭始终没有说什么自己来,只是很顺从地让他穿,显得很信任。
白玉堂心中疑惑,却也真实觉得有点开心。
起床后,又帮展昭倒了水给他拧了块湿帕子递到手上,展昭接了洗脸,还给他时候也没像以往那般认真说谢谢,只是说,“对了,紫影他们可能回来了,说不定有线索。”
“嗯。”白玉堂点头,自己也抹了把脸,拉展昭过来帮他梳了个头发说实在的,赭影他们是否探听到了重要的消息白玉堂一点儿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展昭周身的那种抗拒之气消失了,总隔在他与人之间的那层膜,似乎对他敞开了个口子。
白玉堂微微挑了挑嘴角——张口说帮,帮了也不认真道谢……就说明已经不是外人了,应该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