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分开走,保护着中间的庞煜和包延。
白玉堂断后,看着前方展昭的背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唇,这猫……真不知道该说他呆,还是出人意料。
四人回到开封府,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包大人还没睡,和公孙他们在书房研究今天的案子,边等着白玉堂他们回来。
展昭等进了包拯的书房,赶紧说了刚刚在状元庙的所见,边将拿来的香灰和香放在了公孙的面前。
“你们说……他们熬人油来做香?”公孙皱起了眉头,拆看那些香仔细看。
“听着怪恶心的。”赵普问公孙,“用人油会有什么特殊效果么?”
“其实没有,不过如果是已经存放了很久,带有尸毒的尸体熬制,那就不同了。”公孙仔细拨弄了一下那些香,抬头告诉众人,“看来,近日城中考生越来越多的作怪,都是拜这种香和带有彼岸毒素的笔与护身符所赐。”
“哦?”包拯眉头皱起,“这是什么香?”
“这种香的材料虽然和普通的香一样,但是里边添加了彼岸花的球茎毒素,能让人产生幻觉,另外,还有一种叫芡叶草的东西。”公孙给众人解释,“芡叶草具有一种很神奇的功效,比如说有些药物可以缓解疼痛,而芡叶草却可以加重疼痛。”
“还有这种药?”展昭也觉得新奇。
“芡叶草最大的功能就是将人的感知和情绪夸大数倍。这就能解释那些书生大打出手的原因了。比方说今早陈书生那个案子,放在往日,对对子输了,最多就是生个小气,而一旦中了芡叶草的毒,那就是生大气甚至回到怒不可遏、血海深仇的程度了!难怪会拿刀子捅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而用人油来做香,就是为了能让香料之中含有尸毒的毒素……尸毒是会传染的。一旦中了,毒气就会浮起在体表,到时候接触到的人都可能被感染!”公孙摇了摇头, “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不出数日,开封城里的普通民众都会变得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以至于伤及性命的案子就会频繁发生,到时候估计全城都得杀红眼了!”
“岂有此理!”包拯拍案大怒,问公孙,“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有的,芡叶草还是比较好解的,只要去过状元庙的人都上开封府来吃一碗药,就会痊愈。”
“好!”包拯找来了欧阳少征帮忙,带着大军,连夜包围了状元庙,并且让展昭带人,从后山闯进天龙山庄,找到那药庐。
这一夜,众人从天龙山庄里头搜出大量的香烛,还有药庐里数以百计含有彼岸毒素的笔和护身符,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可那个传说中的疯书生并不在天龙山庄,展昭他们将天龙山庄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他。另外,沈龙兴和他的儿子也说中了彼岸的毒,听凭那书生指使,不是主谋而是受害者,倒是也拿他俩没辙。
包拯明知这父子是在推脱罪行,但为了避免更多的考生被害,只好先将药庐和状元庙给铲平。
一时间,开封府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来领药解毒、还有领会回拜状元庙而交的五十两银子的考生。
不过这之后,考生斗殴的事情倒是再没发生,原本剑拔弩张的开封又恢复了平静。
包拯命人画影图形通缉那书生。只是通过天龙山庄所有见过疯书生的人描述而画出来的画像,竟然与当年的鬼状元岑磊一模一样。
而沈龙兴交代说,这书生叫岑雷,这和董旭在四姨太那里问来的也是一样的。
众人就纳闷了——书生岑磊不是早就死了么?!怎么会出来作怪?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纠结,之前他们明明亲眼看了岑磊的尸体……怎么好端端地又跑出来害人了?莫非这世上,真有鬼魅一说?
众人疑惑归疑惑、继续查案的同时,秋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大早,开封府一群人送包延进考场,包延也有些紧张了,小四子抱着小猴子给他打气,“小馒头,嫑紧张!”
“嗯……”包延犹犹豫豫地点头,觉得脑袋里空空的,之前滚瓜烂熟的那些书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又想着可别考砸了,不然丢他爹的脸。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好笑,不知道当年包大人考试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紧张。
等包延交了名帖进考场,庞煜在后头蹦跶着喊,“唉,小馒头,你要是考完了觉得不好,记得别写名字!不然包大人一世英名就毁你手上了。”
一句话说完,惹来周遭看热闹的人哄笑不止。
包延气得就想用鞋子砸他,愤愤转身进考场,不过好像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唉,我去太白居订位子,弄桌子好菜一会儿上那儿吃饭去。”庞煜乐颠颠带着同样乐颠颠的小四子跑走订菜去了。
包福不放心,要在考场门口等。
其他人都还有事就先散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考虑是在附近坐一坐等包延出来,还是接着四处逛。
就听到身后有人“啧啧”了两声。
“老爷子?”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看到齐四刃站在不远处,手里轻轻抛着三个铜板。
“老神仙,您给算算我家少爷会不会高中呀?”小包福赶紧跑过去让老头给算命。
老头欣然点头,“好嘞。”
铜板一抛,落出了一个卦象,展昭和白玉堂凑过去看。
“哦!”老头摸了摸胡须,“了不得,状元就是包延的了……”
“真的啊!”小包福高兴地蹦起来拍手,却听老头接着来了一句,“如果他有命活着出来的话。”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异口同声问齐四刃,“什么意思?!”
第138章 考乱
“这考场四周封闭,考生们一人一间屋子,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彼此接触,只准坐在屋子里坐着,用两个时辰答完所有的考题,早写完的也可以早交卷子,却不可以提早走。”齐四刃抱着胳膊,在展昭他们身边踱步,边说着秋试的规矩,“监考的主考官有两人,是王丞相和包相爷、副考官三位,都是太学的先生。另外,还有三个侍卫负责维持考场纪律,门口两个开封府的衙役,周围还有一哨巡城的兵士。”
展昭和白玉堂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不明白老头子说一通考场规矩,究竟是为了什么。
“里边无论发生什么,外边的人都不可能知道,是吧?”齐四刃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唉……不得了啊、包大人在、小馒头也在、还有王丞相、还有那么多未来的栋梁之才,这里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动了国之根本。”
展昭一惊,“你说什么?有人要借这次的考试袭击包大人他们?”
“嗯?到也不一定是冲着小黑去的吧。”老头摸了摸胡须,“毕竟,由始至终针对的只是这次的秋试。不过小黑那个人你们也是了解的,他还不得拼命保护那些学生啊?特别里头还有他家小馒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不过想来想去这的确是下手的绝好机会,考场里边几乎没有守卫,如果假扮成考生混进去,外面的人都发现不了!
另外,这次的秋试为了安静,之前还特意加高了考场的外墙,因此里边发生什么骚乱,外边也很难第一时间发现。
展昭越想越心惊,开始往四周看……这里附近有几间酒楼还算比较高,展昭和白玉堂正好一跃上去,往考场里头观看。
“谁搭的大棚?”白玉堂忍不住皱眉。
“没办法,大人太细心了,怕下雨。”展昭无奈对白玉堂耸肩。
“我好想看到包大人了!”白玉堂指着白色大棚的缝隙给展昭看。
“他现在还在走动,也就是没事了?”展昭忧心忡忡。
白玉堂低声说,“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四周人也不多,万一里头有骚乱外边必然会发现!要动手,也会等中午吧?”
“而且老爷子说包延能拿状元,岂不是应该答完题?”展昭心稍微定了定,“估计要有一会儿呢。”
“你那个同乡功夫不错,你猜他是正是邪?”白玉堂忽然想起了仇朗行来,问展昭。
“嗯……原本我一直觉得他是正的,不过上次之后,我有些拿捏不准了。”展昭摇头,“你和欧阳之前说看到鬼那茬,到现在也还没闹明白呢。”
白玉堂在展昭身边,笑问,“我说得那么邪门,你还相信?”
“我当然信了。”展昭嘀咕了一句,“换做是我看见了,我说的,你信不信?”
白玉堂笑而不语,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
“困啊?”展昭凑过去,很豪气地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累就靠着睡会儿。”
白玉堂差点让他逗喷了,含笑看他,“太瘦,膈得慌。”
展昭伸手捏了白玉堂的肩膀一把,又捏了捏自己,“差不多!”
“比你厚。”白玉堂肩膀微微往展昭身边送了送,“不信你靠靠试试?”
展昭还真凑过去,不过凑到一般,发现白玉堂骗自己呢,挑眉看他。
白玉堂见展昭嘴角微翘,心中暗叹……展昭不能说是江湖独一无二的美男子,猛一看,他给人的感觉是清俊斯文,只是这笑容特别的动人!展昭各种笑容,白玉堂都看见过,这猫性格开朗,没事自己都能偷着乐两下,是个很讨喜的性格。只要他一笑,斯文俊秀就变成了真正的独一无二,这笑容,常叫人一见就入了魔。
白玉堂不爱笑,在江湖上,他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这些年来,白玉堂将自己的生活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有展昭陪伴的,一部分是没有展昭存在的。在没有展昭的那段时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笑得很少……几乎不笑。而有展昭的时候,特别是在一起的时候,展昭笑,他经常也跟着笑。
屋顶上阳光好、风清天蓝,两人托着下巴,无聊地等着,观察考场里边的情况,希望齐四刃算错了,不要出什么乱子。
齐四刃和包福在楼下的茶铺里要了壶凉茶等着,小包福仰着脸往高高的围墙里看。
齐四刃看看他,问,“小包福,你是不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包福头皮有些麻,伸手抓了抓,“老爷子您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老头拍了拍他脑门,“你挺有灵气,老头儿教你几招怎么样?”
“好是好!”包福仰着脸看他,“不过老神仙,您先保我家老爷少爷平安再说。”
“放心吧!”老头点头,“你家老爷少爷有展昭和白玉堂保着呢,再危险也化险为夷了!”
“少爷考个试真不容易。”包福忍不住感慨,“死了那么多人了,吓死人了。”
“凡事有因才有果的。”老头却是意义不明地一笑,“有时候灭顶之灾来了,只在瞬息之间。”
“您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包福听得心惊肉战的。
“呵呵。”老头笑了一声,再不多说了。
而此时考场内部,可没人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包延独自在小屋里头,卷子是王丞相递给他的,接卷子的时候,老丞相还对他笑了笑。
展开卷子,包延倒是不紧张了,脑袋里的学问都回来了,尤其他最近总和公孙先生在一块儿,学问见解也是见长。提起笔,包延就心无旁骛地写了起来,毕竟虎父无犬子,包延也不是个胆小的人。
王丞相和几个太学的老先生时不时地去瞄一眼,瞥见极端,都捻着胡须暗自点头,不说别的,光这一手好字就了不得。
包拯倒是没去包延那边,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格一格地看过去。
大多数书生都是笔走龙蛇,有小部分也算不学无术的,咬着笔杆子抓耳挠腮。不过还有一个书生很奇怪。
包拯认识他,正是之前展昭的那位同乡仇朗行。
这仇朗行,手里转着的毛笔还没蘸墨,他也不答卷子,而是托着胳膊看外头的情景,似乎很惬意。他那样子哪儿像是来考试的,分明就像是在茶楼儿听曲子呢。
包拯看了看王丞相,王丞相也摸着胡须不解——能来参加这最后一关考试的都是经过了地方上考试才过来的,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偶尔几个不学无术的,也都是名门之后身份显贵。这仇朗行为何如此悠哉?
包拯忍不住走了过去,看看他,微一挑眉,像是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仇朗行只是看了看包拯,淡淡一笑,低头提笔写了起来。
包拯心中疑惑,不过也没再多说,他早就觉着这仇朗行有些问题。往回走了走,瞥了一眼包延,就见他正聚精会神答题呢,包拯微微一笑,看神情似乎答得不错,继续走。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考场内依然是相安无事。
展昭在屋顶蹲得腿都麻了,搭着白玉堂的肩膀借力站起来,“嘶……“白玉堂见他腿麻,伸手给他揉揉。
“哎呀,别碰,越碰越麻。”展昭靠着白玉堂甩腿,边问他,“别说亲自进去考了,光看看就觉得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