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都正常。”土爪狸点点头,“那不是后来出事了么!”
“出什么事情?”
“我都是听陆心程那个短命鬼说的,说是出了一次海难,把源头冲乱了。”老头摆了摆手,“他当年没说明白,只说这是天意,也亏得那场海难,保佑得天下太平了那么多年。”
“什么意思?”小四子没太听懂。
老头撇撇嘴,“你个小孩儿懂什么的,别问那么多大人的事情。总之啊,那东西一旦放出来,铁定得找其他几样,找不到还好,若是找到了……难保那天就天下大乱。劫数啊!所谓在劫难逃。”老头神神叨叨说完了,又补了一句,“至于解法,陆心程和吴名那两个短命鬼都要窥伺天机,只可惜有名看没命说,到后来一个两个早死收场。”
这会儿,螃蟹也吃完了,土爪狸打了个哈欠,那意思像是没心思谈,想歇了。小四子也是小孩子,对于一个话题没法专注太久,就趴在石头背上,回到了第二层。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掌握了一些线索,带着小四子一起回到地牢里,将坑继续掩藏起来。
“猫儿。”白玉堂下意识地一拉展昭,“走,我想到些线索……”
等展昭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白玉堂出了牢房了。
小四子和石头更在后边不解,喵喵不是在坐牢么?
展昭也想起来了,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手,歉意地看了看白玉堂,“只好你一个人去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
展昭慢慢退回了牢房门口,有些不舍地对白玉堂摆了摆手。
白玉堂咬咬牙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猛地一回头,伸手一把拉住要关牢门的展昭的手,“今晚我就把你弄出去!”
展昭微微一愣,立刻笑了起来,点头,“嗯!我等你。”
白玉堂转身就走了。
展昭含笑关上了牢门,低头一看,就见小四子仰着脸笑眯眯正看着呢。
展昭走到他对面坐下,“小四子,你刚才跟土爪狸聊起的,觉得可信么?
“嗯。”小四子还正经认真地想了想,“喵喵,爹爹从来都说怪力乱神的东西不是真的,我觉得吧,那八眸可能就是某种珍贵的草药。”
“草药?”展昭问,提起了几分精神,“有这种草药么?”
“能迷人心智的草药少了说也有个几百种,特别是一些藏在深山里头的。还有很多是有灵气会逃走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爹爹总这样说。”小四子捧着下巴,问展昭,“白白真的今晚就能弄我们出去啊?”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捏小四子腮帮子,“白玉堂说出口的,当然一定能办到了,咱们等着晚上出去吃宵夜。”
“嗯!”小四子点头,展昭就想给他铺了床,让他睡一会儿,这时……从上方传来了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展昭微微皱眉,扬起头。
与此同时,石头忽然窜了过来,仰着脸看上方,很兴奋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现什么了。
白玉堂离开了地牢,赶奔金庭驿馆。驿馆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的官兵,大多都是开封府的侍卫和衙役,他们自然不会去拦着白玉堂了。
白玉堂进了驿馆,就见院中两人正在交谈,是庞煜和耶律齐。庞煜和包延都听说了展昭的事,着急得厉害。庞煜就来驿馆这里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展昭怎么样?”庞煜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了点头,“还行。”说着,看了耶律齐一眼。
“我听公孙说小四子陪展昭坐牢去了?”庞煜想确认一下,觉得稀奇。
白玉堂点头,“嗯。”
庞煜乐了,看耶律齐,“你知道小四子是哪个不?”
耶律齐好似有些印象,想了想,一挑眉,“赵普的儿子?”
庞煜咧着嘴点头,“难怪刚才看赵普和小良子黑着脸,你完蛋了啊。”
耶律齐也是一皱眉,以赵普那疯子的性格……
他正担心,白玉堂问他,“龙格在哪儿?”
“呃……巴彦是他师父,他这会儿可能不好过吧,在房里陪着尸体呢。”耶律齐说着,看了看左右,问白玉堂,“你怀疑龙格?”
白玉堂没回他的话,只低声跟庞煜说了两句。
庞煜点头示意明白,就出门办事去了,之后,白玉堂看屋顶上的紫影,“赵普呢?”
耶律齐心头就是一紧。
“来了。”赭影往远处指。
耶律齐就想找个地方躲一躲,被白玉堂一把抓住肩膀,“还要你帮忙呢。”
“我?”
“呦,驴三!”
耶律齐就是一皱眉,望天——连他爹都不会这么叫他,赵普这人,讨厌无极限!
门外,赵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黑着脸的小良子。大老远的,赵普就一声“驴三”叫出口,听得附近驻守的官兵纷纷忍笑。
耶律齐看了他一眼,这回连本国的大将军都死了,更拿赵普没辙了。
“唉,先不说这个。”耶律齐看白玉堂,“你不要我帮忙么?没问题,不过我说的那个盒子……”
“看你帮的怎么样了。”白玉堂凉丝丝不冷不热一句,耶律齐撇嘴,一个比一个嚣张!
白玉堂对赵普使了个眼色,赵普微微一愣,白玉堂的意思似乎是想让自己跟他走……走就走呗,不知道去哪儿。
“去看看巴彦的尸体。”白玉堂说着,就往后走。
耶律齐没明白,糊里糊涂跟着白玉堂进了后院,走向停着巴彦尸体的书房。
“诶?”耶律齐觉得气氛比较可怕,就想缓和一下,往赵普身边看看,“你那位公孙先生没跟来么?我还想找人验一验巴彦的尸体。”
赵普立刻白了他一眼,“去牢里看儿子了。”
耶律齐识相地闭嘴,这算不算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边书房门开着,巴彦的尸体平躺在桌子上边,一旁,龙格头上绑着一块白纱跪在尸体旁,盯着巴彦的脸发呆,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箫良虽然很讨厌辽人,但龙格师父死了,自己没帮上忙,这种懊悔还是可以理解的,就想去安慰他几句,但是被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把拉住。
箫良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白玉堂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小良子,一会儿我和赵普都有事,你带人看着驿馆吧。”
箫良愣了愣,伸手指自己鼻子,那意思是——叫我带着?
耶律齐一挑眉,心说赵普真相信自己徒弟啊,这娃看来十来岁啊,就担这么重胆子?
白玉堂话一出口,赵普就明白了。若是论坏心眼,白玉堂平日一般不耍,赵普却是装了满肚子,一下子领会白玉堂在怀疑什么,点头配合,“是啊小良子,你五六千人都带过了,这里几百人算什么。多上点心思,这会儿可不能再死人了。”
“……哦。”箫良心说我什么时候带过五六千人?
耶律齐正抱着胳膊看热闹,就见白玉堂横了他一眼,这刀子眼看得他就一蹦,下意识地问,“那……那么小孩子就带兵啊?我这辽馆的安全咋办?”
赵普撇撇嘴,笑,“小良子一个足够了,今晚铁定死不了人,你住这儿都行,至于你自己带来的守卫,我看干脆散了吧,一个两个都不顶用。”
耶律齐听着有些刺耳,他毕竟是大辽三狼主,赵普这不说他手下加起来不如一个十岁小娃?摇头,“我说赵普,我手下再不济,也不会敌不过一个小孩儿。“赵普微笑,“那你说说,你辽馆现在功夫谁最好?”
耶律齐下意识地一指跪在里头的龙格,“呃……”可转念一想,不对!龙格昨天比武刚刚输给小良子。他忍不住就轻轻地“啧”了一声,一甩袖,“那就有劳小将军了,今晚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师父可是要颜面扫地的!”
箫良一听这话,看了他一眼。箫良着孩子对开封府众人有感恩之心,再加之时常对着小四子,所以总是温温和和显得特别乖顺,可事实上,他外族出生,从小流落荒野,与野狼为伴的日子过了可不是一天两天。第一次见面要不是他够野够狠手够黑,赵普也不可能看得上他当徒弟。他最恨有灭族之仇的辽人,一听耶律齐话里带着几分挑衅,立刻寒了眼色,“死不死都是损失,所以死不死也都不算损失,不想死就自己争气点,丢人现眼。”
赵普一挑眉,笑容满面。
白玉堂心说小良子也够激灵的啊,领会精神真快,殊不知箫良只是在耍脾气。
耶律齐心说真是什么师父带什么徒弟,他堂堂一个狼主,总不能在这儿跟个小孩儿吵架,但也气够呛,可不就是自己人不够争气么?那么久了,也没出一个能打败赵普的人。他只得摇了摇头,“你们继续查案吧,我去歇一会儿。”
等耶律齐一走,白玉堂对赵普轻轻一点头,拍了一下箫良的肩膀,转身走了。
出院子的时候,经过侧边的格子窗,白玉堂特意看了里头跪着的龙格一眼。虽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也足够白玉堂吃惊的了。他脸上哪里是悲伤,而是有些邪气又有些怪异的冷笑,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表情。
不过,白玉堂也算是松了口气——可能,真的呗自己猜中了!
……
牢房里,展昭竖着耳朵听屋顶,觉得是不是闹耗子?
“呀啊!”
正这时,就听小四子叫了一声。
展昭一惊,赶紧把他抱起来,只见他指着床铺上,“掉下来个东西!”
展昭还没看明白是什么,就见石头“嗖”一声窜过去,一口叼住了,一扬脸,嚼都没嚼,吞下,舔嘴。
展昭和小四子傻眼。
“石头,你不要乱吃东西啊!”小四子刚想过去,突然,就见石头窜过来一把撞开他。
展昭赶紧带着小四子退后一步,立刻就听到“哗啦”一声,牢房的顶部破了一个洞,就有黑乎乎的东西掉下来。
展昭眉头打皱——蛇、蜘蛛、蝎子!
那一瞬间就,展护卫有想骂脏话的冲动,蛇蝎子蜘蛛他倒是不怕,就是看着恶心巴拉的有点麻爪。谁这么狠往下丢这东西,摆明了要他的命么?
幸好小四子和公孙在一起久了,见得也多,不怕这些,还提醒展昭,“喵喵,不要碰哦,有毒的。”
展昭心说你还挺稳当,还知道叫别人别动,赶紧搂紧了他。
不过那些毒虫毒蛇根本没有一样能接近小四子和展昭,因为石头已经敞开了肚子开始吃美餐了。可能因为是天敌,那些毒虫毒蝎只有四散逃窜的命。
展昭打开天牢的门,站在门口往上看,还有其他的声音传来,这次,显然不是毒蛇或者毒蝎子,两只脚走路的虫子,应该不存在吧?
展昭冷笑,谁呢,处心积虑,要自己一条命。
“啊!”
这时,小四子突然一拍手。
展昭一低头,小家伙伸手指牢房门口的墙壁。
展昭看了一眼,心中欢喜——只见自己留在开封府的巨阙,好好地靠在墙边。显然,是白玉堂刚才放在那儿的。
展昭将小四子放到墙边,一手握住了巨阙,暗暗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最想要什么,白玉堂永远都知道。
同时,就听到一声巨响……
牢房顶部又破了几个口子,有四个黑影下来。
展昭巨阙出鞘,寒光闪过,晃得那四个刺客都一个愣神。
“哦?”展昭了然一笑,“觉得意外?”
几人从背后抽出刀,眼前展昭却是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