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许钦趁着两军休战的时候,带着士兵抓紧修建了南面的内瓮城,如今已经全部加紧落成了,只是还不够坚固,若是能做出混凝土来加固一下就好了,现在许钦只来得及花费经验值根据网络上的资料制造出生石灰。
不过韩信这么问,便是要利用这个内瓮城的意思了,许钦回答道:“已经造好,可以使用。”
“那便好。”韩信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了一周,然后开口说,“如今城里只剩下三天的口粮,如果不在这三天内寻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那么城破身死之日也就不远了。”
“韩将军的意思是……?”许忻激动地追问。
“不破不立,攻城战极为消耗双方的军力,如今两军均已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缩在城墙上,而是要出城引战,这样才能赢得战机,趁机歼灭敌军。”
“我们要出城和秦军打?这……打不过吧。”陈买实话实说。
“所以我需要大家配合我,万一出声东击西,引蛇入洞。”
韩信做了一番布置,又附耳对许钦低声说:“今晚五更,你和陈买只需这样那般……”
《淮阴侯列传》可是《史记》名篇,许钦这样的中文系学生自然是读过的,此刻他觉得韩信的战术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熟悉,自己好像成了拖住秦军战力的刘邦,只要能尽可能为韩信争取时间,韩信便能带着精兵乘着夜色从其他城门出发,绕到敌人后方发动突然攻击。
五更天,外面传来了画角之声,这是一种军营里常见的乐器,常常用来预报昏明即将交替。在这长夜还未过去之前,许钦要顺利完成韩信交给他的诱敌深入的任务。
带着六百人,许钦他们将南城门洞开,悄然潜行接近秦军的大营。
躲在草堆里,许钦压低声音问:“找到他们的粮草所在了吗?”
“等等,我再找找。”陈买目光四处巡视,终于在一处停下,他手指前面,“就在那里。”
“好,大家听令,朝那里放射火箭!”许钦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缠绕着布团并且被点燃的箭矢纷纷朝着草垛飞射而去。
干草很快燃烧起来,下半夜风急,风助火势,很快就把秦军的粮仓熊熊烧了起来。
“走水了!”
“有人偷袭!”
秦军连忙拎着水桶来扑灭火,王晔很快就被吵醒了,他迅速披挂好,带着手下三千精兵就追了出来。
许钦带着众人且战且跑,打得异常萎缩,往往敌人停下就回头射上几箭,被追着打就撒腿狂奔。
就这样你追我赶,很快就来到了温县城下。
许钦硬着头皮抵抗了一阵,但六百残兵对三千精锐秦军,虽然对方脸上也有连日攻城的疲乏,许钦他们却依然不是对手。
所以他带着大家飞快地逃进城里的时候,也省去了表演慌乱逃跑这个过程,因为大家真的都是夺命狂奔。
“快给我追!”王晔看城门开着,大喜过望,带着三千人就冲了进去。
进城之后他们方才觉得不对,原本以为攻破城门即可,没想到温县竟然别出心裁地弄了一个外瓮城,从瓮城的城墙上放下来许多绳梯,许钦他们连忙沿着绳梯爬了上去。
秦兵也要顺着绳梯往上爬,却被城墙上的人在自己人都安全之后,用刀将绳梯砍断,点燃火扔了下来。
攀爬城墙的秦兵摔了一地。许钦刚刚在城墙上站定就挥手道:“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秦军连忙举起盾牌才能躲开,有些躲避不及就中箭倒地哀嚎。
中计了。这是王晔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他虽然脾气暴烈,但也不是蠢货,此时连忙带着手下士兵就往城外退去,以免被人瓮中捉鳖。
陈买早就绕到了外城墙上,对着准备好的残疾士兵喊道:“往下倒石灰。”
无数袋生石灰瀑布般地从城门口倾泄而下,石灰可以迷伤眼睛,碰到皮肤还会发出灼伤腐蚀,最前面的士兵吸入大量石灰,呛得晕倒了无数,其他人也不停咳嗽。
乘着这个时机,许钦拔剑大喊:“兄弟们,跟我冲啊!”
瓮城门悄然打开,留守温县的士兵们和拿着武器的百姓一起冲了出来,他们知道,温县的粮食即将用完,为了活下去,必须要将那一直围城的秦军彻底消灭。
双方的搏斗进入了白热化状态,秦兵被石灰伤了一批,而温县的士兵在城墙上弓箭手的掩护下,越战越勇。
天色渐渐变亮,没有了黑夜的掩护,和秦军的对战就显得更加艰难,不断有人受伤倒下,许钦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感觉不到酸麻,持续挥动着长剑,或砍杀,或劈刺,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了。
时间仿佛过得分外漫长,等到太阳跃出云层,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的时候,从他们身后的南方响起了鸣金声。
许钦连忙抬眼望远处无意识地望去,虽然只看到一大片沐浴着朝阳在风中左右摇摆的金色草叶,他却知道,那是韩信已经在敌军后方得手了。
一个多时辰的近身战终于要结束了。
王晔脸色骤变:“有人偷袭我们的敌营,快撤,回去救大营。”
三千秦军经过交战,留下了一千或死或伤,剩下两千秦军急匆匆往大营方向赶去。
许负她们带着后勤队从城里跑了出来,许负看到许钦浑身是血,焦急地问:“二兄,你有没有事?”
“还好。”许钦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紧张的战斗中脸上都被划了一道,现在笑一下都觉得发疼,“嘶……”
幸运的是他身上好几次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没有伤到要害,他对着许负还有带着弓箭队从城墙上跑下来的许安说:“你们把伤员和俘虏都处理一下。”
陈买二话不说,焦急地查看许钦身上的伤口,他自己看起来面带脏污,如同小花猫一般,却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反而来关心许钦,许钦觉得心中发暖:“阿买,我真的没事,你去问问还有打得动仗的吗?”
陈买集合了一批伤势不重的回来,许钦对他们说:“走,我们去支援韩信。”
王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温县攻城的时候,韩信、周市和许忻带着一队精兵突袭了自己的大营,将驻扎的三千亲兵歼灭了两千,剩下一千直接投降捆起来了。
所以王晔一回大营,就被在这里等候的韩信带人团团围住,原来鸣金收兵示警也是韩信的把戏。
王晔最终带着三百骑士突围而去,正好被带人追过来的许钦他们发现。
许钦这边一共有五十匹马,他们骑着快马先追了上去。
王晔早没了来温县找茬时的威风,慌不择路地朝山里跑去。
“我们如果要在温县扩大势力,就要有能吸引别人前来投奔的地方。”许钦一边催赶着马匹一边说道。
“如果能擒获王晔,那便可大涨威风。”陈买会意。
所以,许钦对于王晔是志在必得,但他错算了一件事,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一员猛将。
王晔看到许钦追来,气得双眼赤红:“没想到我王晔居然栽在你这个商贾身上,真是奇耻大辱。”
“败军之将说什么呢?”陈买怒斥。
许钦倒不生气,他不徐不缓地说道:“王将军此时下马投降,弃暗投明,我不会为难你的。”
“此话当真?”王晔跳下马匹问。
“王将军放下武器,走到这里来束手就缚,我保证不会伤害投降的士兵。”许钦回答。
王晔将手上的刀扔在地上,赤手空拳地向前走了几步,在靠近许钦的时候突然暴起扑向马匹,许钦从马上摔了下来,王晔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匕,就朝许钦脖子上刺了过去。
“许钦小心!”陈买大喊一声,不要命似得扑上前去,将王晔从许钦身上推开,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竟然双双朝山崖下滚落而去。
“阿买!!!!!!”许钦趴在土崖旁边,大声呼唤,而山谷回音阵阵,除此之外却寂静无声,什么也没有回应心急如焚的许钦。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告一段落,再打我要暴风卡文了QAQ
第31章 根据地
王晔残部被随后赶到的韩信带人一网打尽, 当得知陈买和王晔双双跌落山崖后, 韩信看了一下地形,连忙带着许钦往山谷里找去。
陈买是为了救自己才跌落的, 许钦心里满是自责,若是当时想起穷寇莫追,不要紧紧追赶王晔而是等韩信带兵赶来,陈买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阿买,你一定要平安啊。许钦在心里祈求着。
好在这个山崖并没有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山崖一样望下去一眼看不到底, 它只是丘陵地带的一处小土崖,从上往下走并不算太高,而且中间有一个缓冲的土台。
许钦就是在土台上找到昏迷过去的陈买的,他应该是掉下去的时候脑袋碰到了土块,结果摔晕了,但好在许钦上前探了一下鼻息还是稳定的。
许钦摸了一下陈买的肋骨、腿骨应该都没断,就放心背着人往回走,他要先把陈买带回去, 让县里的医者看看,可千万别摔伤了内脏或者有脑出血。
至于王晔,躺在距离陈买不远的一处草丛里,小腹上插着他原本要对许钦行凶的那把匕首,早已凉得不能再凉了。想来是在下落的过程中,陈买就当机立即夺刀反杀。
许钦也没有心思管王晔的尸体,将现场留给韩信等人处理,自己先骑马飞快地赶回温县。
许负和许安还在瓮城里照料伤员, 看到许钦骑马带着陈买回来,顿时迎了上去:“阿买怎么了?”
“为救我受了伤。”许钦跳下马,将陈买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我要先回许宅,负儿你帮我去请温县最好的医生。”
回到自己的卧室,许钦让陈买平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先打了一盆清水,将陈买脸上、手上的泥灰都擦拭干净。
尤其是滚下山崖的时候手脚有多处擦伤,许钦都先把伤口清理干净了,还从自己的竹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里衣给陈买换上,免得伤口感染发炎。
等了一会儿,许负才领着一名白胡子老医者从外面走了进来。许钦认得对方,这是温县的罗医,是个从楚地来的巫医,虽然治病手法在许钦看来有些新奇,但他对草药颇有研究,开出的药方能让人药到病除,是个远近闻名的神医。
许钦将自己的担忧都说了一遍,罗医各个检查过去,最后说道:“陈买这是之前战斗已经精疲力竭,滚下山崖之后一时心急,怒火攻心,头部又被碰撞,所以晕了过去。我这里有一帖药,你先煎好让他服下,等醒过来后我再重新把脉。”
罗医给陈买包扎伤口,许钦自去将药煎好之后撬开陈买的牙关灌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许负担忧地看着他:“二兄,你身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
许钦刚才又急又慌,这个时候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各个伤口没有一处不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也在许负的惊呼声中一头往地上倒了下去。
许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陈买的房间里,陈买平时喜欢从街上买各种小玩意回来,有时候是竹编的小马,有时候是木雕的小鸟,摆了满满一窗沿。
温暖的阳光透过浅青色的窗纱从外面照射进来,告诉许钦现在大概是午后了。
许钦站起身来,这个房间里到处是陈买生活的气息,让他回忆起两人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许钦在现代是独生子女,从小就盼望着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现在他看待陈买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越看越喜欢。
不知道陈买是不是醒转过来了,许钦掀开帘子往外走,正看到陈买急匆匆地往这边跑,看到许钦,一下子飞扑过来。
“你小心点,万一摔伤了这么一扑可得出事。”许钦慌道。
陈买将脑袋埋在许钦肩窝里,声音闷闷地说:“那个姓王的拿匕首刺你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他敢害你,我要了他的命。”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许钦抚摸着陈买的背,安抚他的情绪,“那个王晔也真的被你杀死了,韩信说要记你一大功。”
“我不在乎功劳大小。”陈买和许钦近在咫尺,四目对望,“只要大兄无事便好,我说过会护你安全的。”
“保护我之前先保护好自己。”许钦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知道你摔下山崖之后我有多担心吗?”
“许安已经告诉我了。”陈买笑道,“他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害你伤心过度晕倒了。”
许安那个小破孩在乱说些什么?许钦不由得黑线:“我不是伤心过度晕倒,是太累了,骤然放松之后才晕的。”
“我知道。”陈买点了点头,“大兄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许钦和陈买这对难兄难弟在罗神医的特别关照下,连着喝了三天苦不堪言的中药汤汁。
三天之后,城墙破损部分的重建,俘虏的重新收编都已经做完了。投降的秦兵多是后来征调的戍卒,很快就被周市带着起义军兄弟做好了思想工作,加入了组织队伍。
自此,温县正式从秦王朝独立,成为了位于陈胜、扶苏、官兵交汇处的三不管地带。
整个七、八两月,韩信自己往西,派遣周市往东,许家兄弟往北,兵分三路,打下了黄河以北原来属于魏国的大片土地。
在这期间,其他各地起义军和诸侯王也纷纷响应陈胜而反秦自立,其中势力最大的是位于江东的项梁,项家在楚国世代贵族,项梁的父亲项燕就是在秦灭楚的战役中自杀的,陈胜最开始起义也打着项燕的名头,因此项梁在吴中威信颇高,贤士大夫皆出其下。
刘邦也在作为泗水郡的亭长押送徒役去骊山为亲皇帝修建华丽的陵墓时,沿途很多人逃走,刘邦觉得这样反正到了目的地也是死罪,干脆在到达芒砀山这个地方的时候,拔剑斩杀拦路的白蛇,直接带着剩下的刑徒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