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那些杀手和武林人士也在之后顷刻间走了个干净,整个街上顿时便只剩下了陆小凤、西门吹雪等人以及宫九带来的那一队人马。
“还没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走的倒是快,”陆小凤啧啧两声,对着西门吹雪道:“你还真答应半年后跟他决战啊?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西门吹雪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陆小凤随即走到书明深他们的面前,见书明深已经将受了伤的宫九扶下马来,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对方,不由道:“你们也算命大,就连我也没料到叶孤城会突然出手,如何,你伤得重不重?”
正被书明深搀扶着的宫九闻言,面色苍白地笑了笑道:“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书明深面露忧色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顺便给九兄治伤。”
☆、第三十六章
宫九却对着他道:“此地恐怕不宜久留, 叶孤城既然知道你们在这里, 其他人未必便不会知晓,以防有更多麻烦找上门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的好……”
东方不败冷哼道:“来多少麻烦杀掉便是了。”
宫九掩唇轻咳了两声, 书明深见状连忙关切的开口询问对方, 宫九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这才又对着东方不败等人道:“诸位自然是不怕他们的,但对方的目标却是书兄,敌在暗我在明, 难保对方不会使出什么阴险恶毒的手段加害我等,防备他们自然要花费心神……”
“更何况在下也正有些事情想要告知诸位,此处并非是个说话之地, ”宫九道:“在下的府邸就在城外不远,那里守卫森严,绝无人敢贸然闯入,是以才希望诸位能够移步前往。”
“……”东方不败看了宫九一眼未再说话, 花满楼也赞同了宫九的意见, 于是一行人便向着宫九在城外的府邸中行去。
等到众人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
宫九因为之前流血过多, 身体虚弱,所以一路上一直昏昏沉沉的样子,书明深坐在一旁小心地照顾着对方。
直等到众人来到宫九家大门口的时候,这才终于发现了问题。
“太平王府?”陆小凤惊讶地看着府门前牌匾上那几个威风凛凛的大字,又转头看了看宫九, 诧异道:“别告诉我你便是那位太平王世子!”
宫九仿佛刚刚睡醒,脸色还有些难看,气若游丝地道:“在下不才确实就是那个太平王世子,之前一直对诸位有所隐瞒并非在下本意,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为之罢了……”
“……”书明深见状一时间也不由有些愣怔。
宫九转头看向他,垂下眼眸道:“书兄你不会怪在下骗了你吧?”
书明深闻言想了想,摇头道:“九兄对在下恩重如山,且也并非有意隐瞒,在下又怎会责怪九兄你呢!”
宫九这才笑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众人一同进入太平王府之中。
“……”太平王原本正在大厅中心急火燎地满地转圈,在听说宫九已经带着人回来之后,这才终于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的心情,命人请对方进来。
“父王……”
在听到宫九这声情真意切的父王后,太平王脸上的肉不由抖了三抖,转过头来刚想同样饱含深情的说一句“吾儿辛苦了”,哪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身受重伤,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走进客厅的面色惨白着的宫九。
太平王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老半天,这才终于颤巍巍、面带狐疑地开口道:“你怎么伤成这副样子?”
宫九闻言正欲开口回答,站在他身旁的书明深便已然一脸自责的在他之前道:“回禀王爷,九兄他是为了救在下才受伤的……”
“救你?”太平王上下打量了书明深一眼,疑惑道:“你是谁,他为什么要救你?”
书明深冲着对方恭敬地稽首行礼道:“在下书明深,是九兄的朋友,方才九兄为了救在下而接了叶城主一剑,在下实在惭愧非常,无地自容,还请王爷降罪!”
“……”太平王闻言,瞪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文弱书生,他原本还疑惑宫九为何会为了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使自己受伤,直到他听到了书明深的名字。
“原来你就是书明深,”太平王似乎有些稀奇地围着书明深转了一圈,好奇道:“你肩膀上当真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书明深闻言不由愣了一愣,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宫九的声音便在这时传来道:“父王,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陆小凤陆公子,万梅山庄的西门庄主,花满楼花公子以及东方姑娘……”
宫九虽然仍旧语气不变的说着,但看着太平王的眼神却明显比方才冷了不少。
“……”太平王连忙轻咳一声,收回放在书明深身上的过于直白的视线,转过身去好生招呼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他们。
宫九歉意地对着书明深道:“家父素来心直口快,请书兄莫要放在心上。”
书明深闻言赶忙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九兄不必介意!”
尽管书明深也十分好奇这位太平王爷究竟是如何知道他身上有胎记这件事情的……
众人闲谈了一会儿,王府中的大夫们也给宫九重新处理过了伤口,众人这才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王爷您似乎知晓有关这位书公子的一些事情,”陆小凤若有所思地对着太平王道:“不知可否将此事告知我等,也省的我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那些人究竟为何要来杀他。”
太平王闻言看了宫九一眼,然后转头对着陆小凤等人道:“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本王也并不清楚所有的内情,只能将知晓的那部分告诉你们。”
太平王说着询问一旁的书明深道:“不知书公子你的身上是否生有一块兽形的胎记?”
书明深闻言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疑惑道:“确实有一处,可是……”
太平王抬手止住他的话,道:“原本我们也不确定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毕竟这世上有胎记的人着实不少,直到本王派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位书公子的身世。”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在二十年前,当时尚是太上皇€€€€也就是我的皇兄执政之时,有一日天现异象,经过当朝国师推算,将会有携天子命之人在某月某日某时降生于世,”太平王道:“我皇兄当时大喜过望,因为宫中虽然已经有了几位皇子,但各个资质平庸貌不出众并不得宠,我皇兄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皇子能够在他之后继任大统,孰料便有此等异兆降世,自然欢喜非常。”
“然而,奇怪的是宫中当时虽然也有几位妃嫔怀有身孕,但推算其时日却是没有一个会在那一日降生的,我皇兄自然不肯相信,于是便特意在推算出来的那一日里焚香祷祝,祭天祈神,希望能够得到那位命定中的皇太子。”
“可是直等到那一天都快要过去了,宫中却还是没有一个孩子出世,”太平王说到此处,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皇兄大怒,以为国师犯了欺君之罪,正想要将其满门抄斩,那国师逼不得已只得在这时道出他其实并未说谎,也没有算错,那个在当日降生下的拥有天子命的人正是在镇南王府被镇南王妃所生下的镇南王世子,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作为天子印记的瑞兽胎记可以为证!”
太平王长叹道:“后来的事情你们想必也曾听说过,镇南王因为在十几年前叛乱谋反而被全家抄斩,族中之人一个不留,就连我也以为他们已经全部都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
“其实对方究竟是否意欲犯上作乱当时并无实据,只是皇帝若对一个人起了杀心,那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是无力相抗的,”太平王对着书明深等人道:“本王说到这里你们想必也已然猜到这位书公子他究竟是何人了吧?”
房间内的众人闻言,不由全都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书明深的方向。
书明深被对方看得发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道:“这也不能说明在下便与此事有关,正如王爷您所说,这世上有胎记的人何止万千,怎么可能如此之巧便是在下呢……”
太平王闻言眨了眨眼睛道:“所以本王才特意派人去查了查你的身份,你应该正是在十九年前搬到了现在所住的地方,令堂则是在你七岁之时过世的,难道她之前什么都未曾对你说过吗?”
“……”书明深此刻的脑子也不由有些混乱,毕竟他那时年纪还小,自家母亲都说过些什么他也未必能够全部记得。
太平王见他闻言垂眸沉思,瞥了眼一旁的宫九,咳了声继续道:“其实若非小儿上次回来说曾在书公子你的身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胎记,且你的年纪也与之相仿,又遭到了莫名人士的暗杀,本王也未必会派人去着手调查此事……”
“……”书明深想起宫九一定是在那天他们在妓院里过夜的时候看到的他身上的胎记的,脸上忍不住微微有些泛红,然而想起太平王方才所说的事情,还是不由摇了摇头道:“可即便如此,那些江湖人士又为何要来杀我?”
就算有人要将他这个罪臣的儿子铲除也应该是官府的人马才对,又关那些江湖人什么事情?
宫九在这时道:“其实这江湖也并非如你所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许多时候都是多方势力纠集在一起,比如方才想要将你抓走的那位白云城主,据我和父王所知,对方便同如今的南王一脉关系匪浅。”
“或许是对方已然知晓了书兄你的身份,所以才叫叶孤城来到这里打算将你捉去,”宫九看着书明深,玩笑般道:“况且书兄你所有的乃是天子之命,若是那位国师所言是真,那么不仅是南王和叶孤城这些人,只怕全天下但凡对九五之尊有所觊觎的人都会想要将书兄你抢到手的!”
书明深被对方的话吓得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却还是连连摆手道:“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在下活了二十载春秋对于此等事情也依旧闻所未闻!”
“更何况家严若当真是镇南王的话,也应早已被处斩,我和家母又怎么可能逃得出来……?”书明深被面前的众人瞧得有些不自在,义正言辞道:“这些也不过只是推论罢了,并无实据,还请王爷您莫要轻信此等胡言!”
陆小凤摸着下巴打量书明深道:“我倒是觉得这并非只是乱说……”
“你想想之前有那么多人都跑来抓你或者干脆想要杀了你一了百了,”陆小凤道:“他们必然也是听说了什么风声所以才将目标放在你的身上的。”
“一个人搞错也就罢了,但这么多人都搞错却显然不可能,”陆小凤怜悯地看着书明深道:“书兄啊,你以后只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书明深依旧不觉得是这样,毕竟他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活的风平浪静,简直连一点险情都没有发生过,如今突然冒出这么多没头没脑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花满楼微微蹙眉道:“若是此事当真的话,为何之前并未有人来找过书兄的麻烦,那些人显然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莫非是有什么人故意透露了这个消息不成……?”
“这件事你恐怕只能去问他们了,”陆小凤摇头道:“反正就我们目前所知,想要杀死或抢走书呆子的便至少有两伙人马,若是消息继续蔓延的话,情况只怕还会变得更加复杂。”
而且最让人担心的其实并非是这些江湖中人,而是朝廷,若是此事的风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对方下令通缉书明深这个叛臣残党的话,那样一来事情才是最麻烦的……
书明深被对方说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偏要找到他的头上来,书明深直到现在也不承认自己是什么镇南王世子,那个“天子之命”之类的事情则更是无稽之谈!
若他当真是天子命的话,又怎么可能继续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百姓?那些人就算得到了他也是不可能实现自己的野望的!
由于目前尚无真凭实据,唯一的证据就是书明深身上的那块胎记,然而无奈对方死活就是不肯承认,于是,这件事情便只得被众人暂且搁置了下来。
好在太平王府中还算安全,再加上有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等人在此坐镇,一般人休想闯进王府中来。
尽管这两日一直都同九公子形影不离的呆在一起,书明深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郁闷,好在照顾受伤的宫九转移了书明深大部分的注意力,这才没有叫对方因为此事而愁白了头发。
书明深等到手中药碗里的汤药变温,这才用勺子盛起来小心地递到正靠在床榻上的宫九的唇边,道:“九兄,该喝药了。”
☆、第三十七章
宫九笑着看了他一会儿, 点了点头道:“有劳书兄了。”
书明深轻咳了一声,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九兄是为了救在下才受的伤,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九公子只是笑了笑,然后喝下书明深喂给他的汤药。
宫九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对方无微不至地在身边伺候的过程, 虽然他手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快要没事了, 却依旧每日准时准点地令医官进来给自己换药包扎,书明深也依旧每天帮他穿衣叠被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宫九也说这些事情下人们便可以做不必书明深亲自动手,然而书明深却还是由于心中的愧疚而不肯放松分毫。
陆小凤看着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宫九在花园中透风的书明深,忍不住挑眉道:“他伤得是手又不是脚, 你总搀着他做什么?”
书明深理所当然道:“九兄他身体尚未恢复,再加上体质本就虚弱,大夫也嘱咐过要多加看护照顾才行。”
宫九任由书明深扶着自己, 朝着陆小凤挑眉笑了笑:“……”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转头想要寻找东方不败,却发现对方正在同花满楼下棋。
陆小凤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地凑过去道:“我说东方你……”
对方都已经好几天没有搭理过自己了, 搞的他之前想要向对方表白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然而, 未等他说完,东方不败便头也不抬地道:“观棋不语。”
“……”陆小凤于是只得闭起嘴巴来, 老实巴交地扒在一旁看棋。
“横九,纵十七。”花满楼微笑着道。
东方不败将棋子放到对方所说的位置,然后拿起自己棋罐中的棋子放在某一处,道:“十三列,十八行……”
陆小凤看了一会儿, 见东方不败不睬自己,又将头转向一旁的花满楼,道:“花满楼,我说你们……”
只可惜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便听花满楼语气温和却笃定地道:“陆兄,观棋不语才是君子所为。”
“可我要说的并非是下棋的事情……”陆小凤苦笑一声道。
“那你想说什么?”东方不败闻言撇眼看向他。
陆小凤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们说书明深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花满楼思忖着道:“既然太平王说的如此肯定,再加上之前书兄所遭遇到的种种事情,我觉得倒确实有些可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书明深说不定当真会成为天子?”陆小凤闻言皱眉道:“那么这些人之所以想要抓走对方想来也就是为了利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