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衍笑嘻嘻地一个个都收了,眼看着贾赦还和当初没什么两样,实在没忍住,又在他耳边低语道:“也不是哥哥我上次孟浪啊,着实是一到京城里听到的议论又太多了,这不是你生得好看么,谁见过长成你这样还能当鳏夫的啊?”
言外之意,便是你贾赦生得这样,又有儿子,定不会有毛病,那不娶媳妇肯定不是因为情深,而是因为……断袖。
倒是邪门歪理!
不过贾赦生平最好人家拍他马屁,而且是这样赤裸裸地拍,拍地咱赦老爷只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计较那天的事儿了。
这当然也只有自家兄弟才能有的待遇,这等闲人才没有呢!
贾敬见他们俩该送东西的送东西完了,这腻腻乎乎的什么模样?不禁上前,扯开了贾赦,自己跟水衍耳语了几句,倒是让素来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和贾赦一样又乖又怂的北静王听地目光带泪,点头连连,没了半分大元帅的男儿气概,更是让不敢近前,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难以做人的老十四撇了撇嘴。
不过上峰的确是对自己人没的说啊,这也不担心自己的前程。
这交代完毕之后,贾敬和水衍也都是干脆之人,水衍又和其他来相送的亲戚都见了礼,喝了送行酒,干脆地翻身上马,大喊一声“出发”,继而这当年的浪荡公子就变身了伟男子,率队头也不曾流连忘返地看上一眼就率众而去。
贾赦不禁唏嘘,偷偷地戳了戳他敬大哥道:“我怎么觉得要是老爷子当年也对我能下点狠手,我也能继承父业呢?”
贾敬上上下下看他两眼,呵呵地冷笑了下,拂袖而去。
诶诶诶,这什么意思啊,他怎么着了?他哪里比水衍那厮差了?他哪里就不能继承父业了?
不过再多的腹诽他也不能诉说出口,谁让这人又是贾敬呢?
瞧着这贾天师毫不遮掩的委屈,那些和水家交好的亲朋好友本来想上前的都止住了脚步,不过看向敬老爷的目光就不同了。
不愧是贾敬!真汉子!这天师在他面前都能如此!
贾敬倒是看了一眼十四爷道:“等下可有事?”
没没没!怎么可能有!就算是有也得没有!
这敬老爷点了点头,道:“既然没事就和我一起去巡视兵营吧,正好看看那群小崽子们有没有懈怠。”
十四爷并无二话,骑马尾随在敬老爷的身后,背影傲然。
贾赦被撇了下来琢磨了下家里今天就是有事,估计也只是一些俗事,和他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又想了想今儿个初五,过了今天估摸着四爷也要忙起来了,这九爷央求他的事儿还没办呢,这还的确要跟四爷商量商量。
于是贾天师十分和善地和鼓足勇气上来攀谈地一干熟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往皇宫而去。
说到皇宫,那边四爷听说贾赦入宫还挺惊讶地,让李尚喜将人给迎进来的时候,这李尚喜就为难道:“这是入宫来了,倒不是直接来见您的,倒是先拜访太上皇他老人家去了,您看是不是等等?”
等什么?四爷面无表情地起身,他父皇最近越发能唠叨了,抓着他都能说上一两个时辰的话,滔滔不绝,口干舌燥也不住口,饶是好容易住嘴喝了一杯茶,也能继续口若悬河下去。
等从他老人家的保和殿里出来,指不定贾赦都已经双耳生茧,哪里还来他这养心殿?不立刻滚回家里去才怪了。
这赦老爷今儿个还真是这样想的,这大过年的,便是荣国府已经在年前给太上皇送礼,不过过年的时候他这天师并没有在祭祀太庙的时候出现,和臣子们一起膝盖受委屈,当时据说还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觉得他这是有了反心,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狗胆。
本天师可是让四爷允许过的!
这先看看太上皇,倒也是小辈先见过长辈的礼,倒是让太上皇喜笑颜开,见了他就先道:“你这只猴儿怎么这时候想起朕来了?刚刚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贾赦立刻叫屈:“这不是知道您前几天忙吗?这就算是要来拜见您也得等到您空闲的时候啊,不然这不是给您添乱?”
太上皇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追究下去,毕竟这小崽子能来便也是有心,再加上太上皇听自家老二说自己修为大进,本有心当面问儿子:到底是你强一点还是贾赦那小崽子强一点?不过是为了照顾儿子的自尊心,没有当面问。
这贾赦自己送上门来倒是让他老人家心中那好奇之心怎么都止不住了,这又和贾赦说了两句话之后话题就转到了这话上,赦老爷一听就在心里笑起来了,这果然是人有八卦之心,便是太上皇都会好奇这些啊。
天师倒是想拍着胸脯自夸一番,不过这人家老子问这话肯定是想听好听的啊,他自付着摸到了太上皇的心思,也就随即扬鞭怒马……不对,是怒夸,夸的司徒曌天上地下最能耐,我和您四儿子也比之不如,您高兴着吧。
太上皇还真没料到他这是在怕自己的马屁,心里那是一个高兴,不过刚到了外面,不幸地是五感比较强,将这些夸赞之话听个一清二楚的四爷心里就微妙上了。
就算是那厮更进一步,这不也要打过才能知道?
同理,你贾赦与我孰强孰弱,不也要比过才知?这不靠谱的!
李尚喜耳朵天生就尖了一点,看着自家主子那脸色,想安抚一番,想说这听也知道是哄着太上皇高兴呢,可话出口一瞬又觉得这话还是不说比说了强,说了可不是更扎心?
皇上,你老子疼你二哥更胜于你!
还是闭嘴了吧。
四爷找了个合适的空当让人通传,太上皇一听就笑了:“这老四今日已经来跟朕请过安了,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听说你入宫了,对了,你怎么没把琏儿给带来?”
那许太监自不用他老人家吩咐就让四爷入内,贾赦待见了四爷的时候正说着:“那水衍简直是愈发不要面坯儿了,这不知道跟我要了多少东西我才打发了他,不过我虽不怕冷,但琏儿年幼,就没带他一起。且您也知道他那小子是个能吃能睡的,这天儿估计便是醒来了,也总能赖在床上不起……”
四爷道:“他小小个人儿,好不容易不用读书,你让他早起作甚?”
太上皇立刻对他怒目而视,这早起当然是带来给朕玩儿!朕稀罕着呢!也没见你小子给朕添一个这样可爱的孙子啊,你看看你那仨,虽然不能说歪瓜裂枣,但是每一个长得有那么好看的!
四爷被他瞪这一眼,倒是不慌不忙地给太上皇见了礼,听他老人家哼了一声才笑道:“琏儿还小着呢,要不到上元节那日就让贾赦带琏儿来宫里?儿子可是让人给做了好多有大有有趣儿的花灯。”
太上皇一想可不是么,接着那双招子就灼灼地看向贾赦,弄的贾赦哭笑不得,这上元节您感情就想着拐我儿子呐?
不过想想那一天肯定不能琏儿专美于前,定有煦儿和其他皇孙,也就点头答应了。
太上皇这才高兴起来,这才让四爷坐下,对他道:“这贾赦好容易来看我老人家,你就来截胡?”
四爷心说当然是,不过面上正义凛然道:“父皇倒是冤枉了儿子,儿子这是听说他入宫过来没错,不过倒不是为了截胡,而是初一那日老九就说贾赦又搞出来个新鲜玩意儿,只是儿子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来,这好容易入宫,还知道先来见您,儿子这才心觉欣慰,来您这边见一见他,也好知道到底是什么新鲜东西。”
啥叫新鲜东西,分明只是瓷砖……
说起来赦老爷最近有了更高的物质追求,觉得这玻璃都能弄得出来,瓷砖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吧?跟龙首打听了下知道他那边也没有,就直接问方陈要了方子,一个给了龙首,一个给了小李当了年礼,这不就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结果老九……
他这是两头卖好啊!
赦老爷心里恨的牙痒痒,便是要回头收拾他也要等出了宫,眼下只洋装无辜道:“是跟九爷商量了,不过九爷说这买卖一看就知道是赚钱的,并不肯应承下来,说您正打算改制户部呢,他要是应了,指不定您后头就要找他算账。”
太上皇便是整日里荣养,但也听出了内种文章,笑道:“所以那小子就让你来找老四,结果你小子拖到了现在才肯过来,结果还打着来看我老人家的旗号?”
接着就各种“借机生事”,指责贾赦眼里没他这个太上皇,对他老人家不恭顺,以至于贾赦只得哄他,结果他老人家还不依不饶,贾赦只恨不能祭出来自己的岳父大法,让自己的岳父来收拾这个倚老卖老的,到了最后也只能卖子求荣,这老人家这才乐呵呵地让他滚滚滚。
贾赦尾随着四爷从善如流地滚了,这等出了保和殿一些距离确认他老人家听不到,这才斜眼翻飞地看着四爷道:“我说有您这样拆台的吗?我这是给您送银子的,结果您呢?”
四爷断然道:“朕只是实话实说,朕怎么了?”
贾赦:“……”
早知道我就不打算众乐乐,只独乐乐去了!生出来忒多的事儿!
不过四爷见他那样倒是先赔了礼,别说他根本不稀罕为了那么点东西得罪了贾赦,便是稀罕,这不也是更稀罕眼前这个人?倒不至于让他不快。
贾赦也没想到四爷居然这样痛快地就跟他说了软化,心里还嘀咕,这果然是当地王的都是能屈能伸的?不过也不至于现成的梯子打好了也不顺梯下坡,原本刚得瑟起来的尾巴又给收了起来。
其实九爷将贾赦给推倒四爷这边来也不是因为真的弄不了一个瓷砖,主要是听贾赦说这东西和玻璃以及镜子差不多,也是要烧出来的,这听着就是一本万金的买卖,再加上贾赦本就有目的——
要配套,要改浴室,这当然顺便也将马桶等给一并改了,至于自来水和排污系统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可不就变成了庞然大物?
这不说惠及全城,光是整个东城这些大户人家加起来,这整改下来,估计也是整个东城家家户户都要破土动工的大事儿,一定要统一规划,不然可不是弄得乱七八糟?
总不能香了你一个人,臭了旁人?
这事儿,就值得商榷了。
贾赦给四爷看的玉简是直接从自己的记忆里截的,那整洁光滑浴室倒是让四爷也不禁有些心动。
这要是天上本尊断无这个需求,可是如今在这滚滚红尘之间,每天保持着正常人的作息,五谷吃着,这当然得有这方面的需求。
四爷琢磨了下刚刚支出了大笔银子的国库的承受能力,微微蹙眉道:“这倒是不太好说,先朝上议一议吧。”
当然也不能就这样完事儿,要是这样贾赦可不要立刻走了?四爷抬眸道:“朕琢磨着倒是能在行宫和学堂那边先行试点。”
赦老爷琢磨着,这可不能行么?这有什么好东西首先就少不了要给太上皇一份儿,这学堂能沾光倒也不错,贾赦觉得将来儿子和侄孙等人都是要在那边读书的,这也方便了自家人不是?
“那您琢磨着我家里也做一套如何?”
这才是重点!赦老爷看着四爷,倒是不信他能在自己的注视下点头!我都帮你赚了多少钱呢!
这眼神攻势之下,四爷果然溃不成军,不过四爷还是尚有一些理智,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一条啊,你那荣国府那边就别折腾了,你想想那些下水问题……这还是要让工部那些人讨论下吧,怎么将行宫学堂并那周围一圈儿全给涵盖在内……”
贾赦心说要的可不是这个?要不是为了这一项能惠及自身的好处,老九能给他说了无数好话?
于是赦老爷满意而归,一到家里就让人回了信儿给九爷,这九爷就满心舒畅的顺便通知了几个兄弟,以至于大家都恨不得满朝文武立刻结束放假,大家全部换新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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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有了传送阵在过年的时候除了方便大家送年礼之外还方便什么呢?
过年之后走亲戚。
这林如海大人在年前就已经亲自来过一次了,这过年之后也耐着心在江南那边和大家一起团拜了徐世珍,又同僚之间正常走动之后,这是立刻携妻带子只差带着老娘来上京了。
贾母已经提前一天得了信儿,那是不胜欣喜,只少不得她这天闭门谢客,专门接待女婿一家。
那许氏也得了消息,也今日一起等着,那林如海和贾敏一到,先陪着媳妇儿子见过了贾母,接着林如海就自觉地退出这三个女人一台戏的场合,直接找自己的二舅子去了。
为何是二老爷?这不是江南那边都有人让他保媒拉纤么,虽说他烦不胜烦,不过这种事倒也不好不应,毕竟成不成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不过是帮着问一句罢了。
这贾政原以为林如海到了之后会先去见过自己的兄长,结果没想到先来找了自己。不过自己当舅子的总要摆摆谱,不能动辄和妹夫好言好语的,让他以为自己好相与,就高姿态地问林如海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还倒是你们今年不来了。”
这倒是兴师问罪了。
林如海苦笑道:“岁末的时候就忙得不可开交,好容易过了年,结果更是每日不知多少人求在门外,这好容易挤出了几日空当……”
这贾政就不好说什么了,因为林如海态度端正,这是要带着妹子和外甥在娘家住上几日啊,这挺好,老太太高兴,他家宝玉也有人玩,也有个妹子帮忙照看一番,少让老太太受累……
如今没了孩子他娘,政老爷对妹子回家这种事儿恨不得双手双脚欢迎。
政老爷摸了摸自己如今光秃秃的下巴,看着林如海蹙眉道:“你这好端端的留胡子作甚?”
长得好看的林探花看着他二舅哥的下巴,再想想大舅哥的,不禁迟疑道:“倒是怕下面人觉得我面生……”
事实上是谁跟你们俩一样,这一把年纪了还不蓄须,这不显得好生怪异?
贾政意味深长道:“你一个上官管他们作甚,要知陛下和王爷们也没一个有胡子的,你本就大了敏儿好几岁,你这胡子又让你老了几岁,居然瞧着比我年纪还大一些,真是……”
真是不跟风尚!
林如海看着他二舅哥,其实也不敢问这位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比他大几岁的,不过这不留胡子之后贾政的确年轻了几岁倒是真的。而且对方都拿皇帝和王爷们说事儿了,再加上林探花其实也挺以自己的容貌为荣的,这又加上贾政提及自己的媳妇,难道自己和敏儿本就琴瑟和鸣的一双璧人,现在居然成了自己老牛吃嫩草了?
这不成,定然不成!
林姑爷这样一想就觉得刚刚贾母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微妙,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这胡子?他腼腆地看看贾政,对他一拱手,口中却是不再迟疑:“二哥可好让我整一整仪表再去见大哥?”
政老爷一脸的“孺子可教”,赶紧喊人让他去早已给他们收拾好的院子也就是贾敏的阁楼去收拾他那胡子。
林姑爷想着自己找他那本因,又将这事儿先且放下,还是看看敏儿那边的成效吧。
于是等他收拾的仪表一新,这些荣国府的丫鬟见着他留着胡子进去,出来就变得跟珠哥儿年纪大不了几岁的模样倒是个个不为所动,不过在心里咂摸了一番——
这林姑爷收拾收拾,还是挺能配得上这姑太太的嘛。
林如海这再去见自己大舅兄的时候,贾赦正忙着辅导儿子写功课呢,他前些天让方陈给弄来了一堆课本,觉得那拼音实在是个好玩意儿,简直见之怦然心动,不过这要想教导儿子,就要自己学了。
他学了几天的拼音,再试试教导儿子,发现贾琏学的挺快,想到九爷在这种上面算是个人才,就自己“翻译”了一本材料,让人给九爷送去了。
呃,原本是应该给自己大舅子等人的,但是万一对方抓自己教孩子怎么办?在教孩子方面赦老爷才不认为自己一只羊放的好,就能放一群。
这九爷收到那本天书后的感想容后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