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被压制住了。
然后，他恍然意识到，从头到尾，自己演过的所有角色都是一样的。
年少、单纯、善良，不管是小裁缝亚度尼斯，还是死了的吉米和汤米，甚至是天才少年安格斯，这些角色的本质都和他的气质贴合。
与其说是表演，不如说是展现出了自己性格的某一个层面。
他很多时候都在本色出演，所以，才能看起来总是那么自然、不做作，又合情合理。
阿尔贝这个角色也有单纯和善良的一面。
可除了这些外，他是一个将军的儿子。
尽管莫尔塞夫伯爵的将军之位来的卑鄙无耻，但在没有暴露真面目之前，他装的还挺是那么一回事。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阿尔贝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
所以，他会视荣誉如生命，明知必死还要去决斗。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最后，决斗场上向伯爵道歉的举动，才显得让人震撼。
连一心复仇的伯爵都称赞他是真正勇敢的人。
但肖恩缺乏这种体会。
他没办法表现出阿尔贝性格中这一面，也缺乏挑衅别人的经验。
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
但又有一种奇怪的，仿佛看到新世界大门打开后的跃跃欲试。
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漫长对戏结束后……
西萨尔望着肖恩，故意叹了一口气问：“你确定自己能演阿尔贝吗？”
肖恩下意识地望向他。
然后，西萨尔说：“那你最先做的事，是把台词念好。”
糟透了。
这场试镜从头到尾都糟透了。
但肖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对方根本是在拿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标准来衡量和要求他。而且，阿尔贝这个角色在性格上，也不需要这么深层次挖掘的，毕竟，这部电影叫《基督山伯爵》，又不叫《阿尔贝子爵》。
所以，他只是沮丧地退出了这间屋子，和威尔曼说：“好像不行。”
试镜室内，埃尔文导演却明显高兴了起来。
他低头整了整领结，来掩饰脸上忍不住一抹笑意，然后，才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你瞧，布兰德，我也觉得他还可以，但显然，他和西萨尔之间的对手戏不来电。”
布兰德狐疑地看了看这两个人：“西萨尔，你刚刚对别人可没这么气场全开。”
西萨尔点燃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你看错了，我一直这样。”
第二轮试镜的人选比较少，在肖恩之后，西萨尔依然尽职尽责地和十来个人对戏。
接下来的时间，他明显没有像刚才那么认真，其他的演员虽然也在他的表演面前相形见绌，可基本都会把戏平平稳稳地演完。
等一切结束，连那位制片人先生都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难道那孩子演技真不行？”
这时候，西萨尔准备离开了。
但当他穿过走廊的时候，却被人从后头喊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那个被自己欺负了的卷毛小子正从走廊的另一头像只小奶狗一样颠颠地追上来，看样子是等自己很久了。
西萨尔顿时觉得有趣。
“难道他还想找我讨个公道不成？”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着，但并不是很想停下和人纠缠。
这时，肖恩已经追了过来，见他似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时情急地上前一把拽住他衣袖说：“对不起，浪费了您的时间。您演的太好了，但我连台词都说不好。您，您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把角色演好吗？”
第39章 进击中的系统
乔治好不容易约到一个质量不错的美女, 计划今晚开荤。
但当他搂着美女, 美滋滋地快进家门的时候，肖恩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字面意义, 在他家院子门口, 有一个修剪整整齐齐的草丛里……
卷毛脑袋上顶着几根草，嘴里还嘟囔着抱怨着：‘乔治，你怎么才回来？’
“见鬼, 我一定要在家养条看门狗！”乔治在差点儿被吓昏过去之前这么想。
然后，美好的一夜泡汤了。
“……我表现的就像个傻子。以前, 所有人都说我有天赋, 我表面上谦虚地说还好还好, 但事实上，我打心里已经信了这个鬼话，还真的开始自以为是起来，这太天真可笑了！昨天，我追上他，向他求教,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I’m busy，快回家写作业吧’！”
他一边用力地咬乔治家冰箱里的面包, 一边愤怒地喋喋不休说：“他这么过分, 可我居然还觉得很有道理，是的, 作业！我确实没有好好上演技课，对作业不怎么在乎, 威尔曼以前也说过，我的基础没扎牢。但我真的没发现演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每次只要站在镜头前，把自己能想到的情绪，展现在脸上表现出来，你们就都觉得很好了。可你知道吗？当西萨尔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我想什么了吗？我想，去他妈的吧！这才叫演技！这才叫天赋！他拥有一种让所有观众都为之震撼的内在的激情，哪怕他只是平静地说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他只要想，他就能成为整个房间的中心。你为什么不说话？乔治，说点儿什么啊！”
“我只想问你能什么时候离开我家。”乔治郁闷地说。
“我不！”肖恩生气地说：“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把朋友的试镜消息通知所有人，却在朋友失败后，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在你搅和了我的好事，吃光了我的晚餐，用光了我的热水，抢了我的电视遥控器，还穿着我的睡衣坐在这儿发了一小时牢骚后，我已经想和你绝交了。”乔治痛苦地说：“你知道我是多么乐观又积极向上的人吗？而你，成功让我变成了一个痛恨世界的抑郁症患者。”
肖恩吃惊地张开了嘴：“上帝，真的吗？”
乔治极度痛苦又认真地告诉他：“真的。”
“太好了，看到你这样，我心里舒服多了。”
肖恩拍拍胸口说：“谢谢你，乔治。”
他俩‘愉悦’地聊了一个晚上。
不，是肖恩单方面叨逼叨了一个晚上，如果不是他还没到合法饮酒年龄，乔治甚至觉得，这家伙没准喝醉了。
“我到底是怎么沦落成这卷毛小子的情绪垃圾桶的？”
乔治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肖恩又精神满满地起床了。
他把水龙头拧的哗啦啦响，在厨房叮叮咣咣地做早饭。
“才七点！！你为什么起这么早？你起这么早要去干什么？”
乔治在沙发上呻吟问。
“我去上演技课！”
肖恩斗志满满地回答：“你以为我会认输吗？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西萨尔大我十岁呢！他能做到的事情，我早晚有一天也能做到。”
“天啊，那你昨晚到底在干什么？”
乔治痛苦地用枕头压住脑袋问：“你哭诉了一晚上自己被西萨尔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
“我没哭！”
肖恩反驳说：“我只是在树洞，及时宣泄负面情绪，有益于心理健康。”
乔治：……
“而且……”肖恩忍不住地瞥了他一眼：“看看你，我就不觉得难过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乔治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你比我也大七八岁吧，可你演技有时候还不如我。”
肖恩把做好的麦片粥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握着乔治的手，感激地用力摇晃了下：“谢谢你，真心感谢！看到你，我心中又充满自信了。”
“我是硬汉动作巨星！我和西萨尔那小白脸不是一道的！”乔治气冲冲地反驳着。
他撩起上衣，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腹肌喊：“看看，你知道什么叫动作巨星吗？这才是真男人！”
肖恩忍不住看了一眼表，纳闷地问：“都快七点半了，你的梦为什么还没醒？”
乔治指着大门说：“快滚！”
塑料花朋友的友谊，再次破裂。
当威尔曼和乔治的经纪人姐姐看到两个人居然同一时间在Facebook上互发丑照九连拍的时候，心情都是近乎崩溃的。
底下的粉丝一片哈哈哈哈哈。
以及：[乔治·肖恩，亲爱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弟弟是个蠢货。”经纪人姐姐安娜说。
“那麻烦让他离我艺人远一点儿。”威尔曼护短地说：“肖恩都被他带坏了。”
另一头，同样是晚上。
欺负人完后，西萨尔的良心完全没有不安。
他还有空买了点儿礼物，去拜访以前自己演技课的老教授。
在聊天的时候，他随口提起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先生，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么虚伪的人，起码我不会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虚伪样子。我不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但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事情的结果就是‘他失去了这个角色’。我不像您致力于教育事业，我不负责教课，哪怕他再有天赋，再想要学更多的东西，也和我没关系。”
“你年轻的时候可不像这样，西萨尔。”
那位戴着眼镜的老教授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那时候，你年少气盛，爱管闲事，班里最闹腾的就是你了。”
“对，所以，我也受到过教训。在意识到多管闲事不一定有好下场后，我开始耗尽精力去追求那些以前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在艰难向上攀爬的过程中，我学会很多东西，也不吝啬地将它们传授下去，比如今天……”
西萨尔露出了理所当然的得意微笑：“我正给予他来自前辈的重要指导，那就是——永远不要指望陌生人的帮助。”
“其实，你们也不算陌生人。”
老教授摘下眼镜，拿布擦了擦，慢吞吞地说：“还记得前不久，我和你说过的事情吗？我收了个很有天分的学生吗？没错，就是他，肖恩弗洛西，你的小师弟。改天，大家约个时间，出来一起聚个餐认识下，怎么样？”
西萨尔沉默了足足三秒。
然后，他低声咒骂了一句：“Fuck！”
事实上，试镜失败这事，对肖恩的打击并不大。
想想吧，他正式加入演员工会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那么多比他年龄大，比他有资历的演员还在这个圈子里起起伏伏，演着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男N号，而他已经幸运地演了一部大火的商业片，并且成为一部热播美剧的常驻演员了。
对，他还上过头条，虽然是社会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