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ly?”肖恩立刻眯起眼睛。
他装出很凶的样子,慢慢朝斯蒂文导演逼近,挥着爪子, 还故意呲出一口小白牙说:“会有我这么凶的猫吗?”
斯蒂文导演不由得伸手按住他凑过来的小脑袋,忍不住地笑场:“没用, 哈哈哈……你逗我笑也没用, 只要不符合要求, 哪怕一开始我们已经说好了,我也会把你踢出剧组。”
“好吧,给我点儿时间。”
肖恩用肯定的语气说:“我可以的。”
然后,他以‘揣摩角色’的名义,愉悦地购入了DC蝙蝠侠的全套漫画。
并且,迅速、完全地沉浸在了漫画的世界之中。
看到这一幕, 威尔曼不禁非常怀疑。
他忍不住地问:“说实话吧,这是不是就是你的真正目的?假借工作名义, 来光明正大的看漫画?”
肖恩注视着他, 眼神无辜。
他神情中,充满了“我没有, 你冤枉我”的控诉和委屈。
威尔曼只得再次败退地道歉:“呃……对不起,是我想多, 误会你了。”
他杯具地发现,哪怕自家艺人换了一个更凌厉的发型,可依然不影响他在一些问题上,持续性的装傻充愣。
这中间的变化,大概就像是卷毛猫变了短毛猫。
然而,物种和技能是永恒不变和有效的。
除此以外,整个电影项目的正式确立,也颇经一番周折。
通常在制片公司中,创意总监和商务统筹两个职位是分开的。
前者寻找和确定项目,而后者负责谈判,也就是处理整个项目所需的财务问题。
所以,哪怕是斯蒂文导演和此次确定项目的创意总监,已经协商好了,同意聘请肖恩作为红头罩的扮演者,但在薪酬这一块,威尔曼依然得和商务统筹那边扯皮好几个月后,才达成一致。
这次签订的合同中,除了正常的片酬外(拿过柏林的最佳男主角后,肖恩此时的片酬已经涨到了36W),还包含了票房奖金和电影周边售卖的相关版权条款。
而且,在批准权和咨询权上,也有非常详细的条款列明,其中,包括剧照、肖像的使用;剧本的更改、确认;对合作明星的建议和咨询;对服装道具、替身演员的决定圈……甚至还详细到专门列了一条‘保留戏服’的权利。
因为肖恩自己曾多说了一句‘以后可以穿着戏服逛漫展,多酷啊’。
所以,经纪人先生纵容地满足了他。
当看到这份合同的时候……
不止是肖恩对自家经纪人肃然起敬。
连万事不理的斯蒂文导演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介不介意接点儿私活,比如,偶尔也帮我也谈个合同?”
威尔曼呵呵两声,拒绝。
这时候,他依然看斯蒂文导演不顺眼,总认为就是这个人!把自家听话孩子给带坏了!
但不管怎么说,《蝙蝠侠:红头罩之下》(Batman: Under the Red Hood)终于正式立项,开始了剧组的筹建工作。
具体的工作,这时候往往会有专门人员负责。
而斯蒂文导演,除了和自己经常合作的团队提前打声招呼,类似于‘最近我要开工,你们都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别再接别的活儿’了外,还需要凑齐那些演员。
最重要的是……
首先,他们得有一个蝙蝠侠。
于是,作为已经确定的红头罩扮演者肖恩,第一次坐上了评审席的位置。
他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说:“我资历太浅,表演方面也还需要学习,这不太合适吧。”
布兰德眼神痴迷地望着他说:“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道林。”
是的,布兰德。
这位业内知名的制片人,前不久凭借雄厚的实力,被华纳兄弟成功挖角。
如今,他一跃而成华纳电影执行制作公司副总裁。
但当他听说这个电影项目中有肖恩后,不知基于什么心理,兴冲冲地亲自赶过来,成为了制片方的重要代表。
肖恩本来是很不高兴的。
但当他发现自家经纪人威尔曼已经快要气到抓狂(狗屎剧组,导演不靠谱,制片心怀不轨)的时候,他突然就淡定了。
布兰德这个人虽然有些招人嫌。
但在肖恩看来,他目前的表现,不像是执着于什么潜规则一类的玩意儿,倒像是在追星。
或者说,他在追逐道林格雷的身影。
那种一说话就激动的语无伦次,时不时围在周围献殷勤,张嘴道林闭嘴道林的架势,让人烦恼,可也没有那么讨厌。
而且,肖恩不禁想:“等我的红头罩正式开工,这家伙应该就能分清楚电影和现实了。”
他不禁回想了一下当初的道林,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再见,道林。现在,应该是崭新的开始。”
所以,肖恩就这么坐在了评审席上。
起初,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资历和年龄。
可很快发现,自己根本不具备什么表决的权利。
斯蒂文导演只是让他坐在那,更多的是想让他充当一个对戏的道具,试着能不能挖掘出和他可以产生化学反应的演员,以及看看有没有能和他比较有默契、又合适的蝙蝠侠人选出现。
这么一来,肖恩就放松了。
在选角的这段时间里……
他没事的时候,会坐在一边看看剧本,充当一下剧组吉祥物和偶尔的对戏道具。
并且,在一些演员们卖力气展示自我、争取角色的时候,小海豹拍手地给他们加油鼓劲儿。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坐着评审席,第一次站在这种角度来观看别人表演的肖恩,渐渐也产生了新的想法。
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斯蒂文导演曾经说过的‘天赋’是多么的重要。
大约三天前,一个很英俊的男演员,非常的英俊,周身的气质也很迷人。
不夸张地说,肖恩打心眼里觉得:‘这人比我好看得多’。
而且,他身形高大挺拔,形象也很符合蝙蝠侠
可是,当他开始表演的时候,斯蒂文导演开始低头抽烟,屋子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尴尬氛围。
肖恩感觉到,那个人已经竭尽全力,非常尽力地去表演了。
他目眦尽裂,面部表情狰狞扭曲,试图表现出蝙蝠侠面对杰森死亡那一幕的悲痛和愤怒。
可大家却没办法从他的表演中,感觉到一分一毫的悲痛。
相反,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这并非不尊重对方的表演,而是无意识和无法控制地想笑。
因为,他的表演根本没办法给人带来任何的代入感,也无法打动人心。
这听起来很玄。
可表演这东西,就是这么残忍无情又无理取闹,它容不得一点儿轻忽。
演员是一种完全暴露的工作。
站在镜头前,所有活动都要被审视,没有一点儿地方可以隐藏。
所以,哪怕长的英俊又符合角色。
可不行就是不行。
剧组开始试镜的时间里,无数的演员来来去去。
他们每个人进入屋子的时候,脸上都充斥着希望和期待,每一个都卖力气地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其他的评审每一次都面无表情地给出‘如果有消息我们会通知的’这样官方、实际上已经是委婉拒绝的残酷答复。
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肖恩,第一次感受到演员这行业真实的压力和竞争。
而他性格中的那份敏感和柔软,又使得他非常理解那些演员们在被拒绝后,所展露出的全部悲伤、痛苦和失望。
他们那种难过的情绪和绝望表情攫住了他的心灵,让他情绪低落很久。
所以,在随后的试镜时间,他开始找借口不想参加,神色也没有最初那么放松了。
斯蒂文导演很体谅他的感受。
并且,他直言不讳地说:“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说你有天赋吗?”
“因为我表现力和感染力强?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肖恩没有犹豫地回答。
“对,但事实上……”斯蒂文导演说:“这正是因为你似乎天生具有相当强烈的同理心,所以,你很容易因为对他人情绪状态和处境的理解,产生一种情感上的共鸣,而当你和所扮演的角色也产生这种共鸣的时候,你会非常成功。”
“这么说起来,像是个好事?”肖恩不禁笑起来问。
斯蒂文导演想了想说:“但你得开始学着不被负面情绪所左右了。也许,你可以和家人聊聊天,缓解下这些情绪。”
肖恩非常听人劝地乖乖点头。
当晚,他就给家人打了个电话,讲了讲试镜的事情,也间接倾诉了一番自己受到气氛和情绪的感染,很为那些失败演员难受的情绪。
詹姆斯难以理解地问:“别人失败,你成功,这不是很爽的事情吗?”
瑞安漫不经心,绝非炫耀地平静说:“我竞争广告的时候,淘汰不下几千人。”
凯西特别有气势:“我计划接下来拿SAT满分,进入哈佛,成绩比我弱的失败者,统统都将不会被我放在眼里。”
卢克嘿嘿地坏笑:“球场上碾压某些学校的弱队,让我心情愉快。”
连莎莉都说:“莎莉吃奶糖,不分。”
凯西在旁边补充解释:“莎莉只是比较护食,不喜欢和人分享食物。”
不,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肖恩完全明白弗洛西家人骨子里的霸道,早在经济紧张的时候,凯西能因为自己的一包纸巾被用掉一张,就和瑞安大打出手。
所以,他心情古怪地挂掉电话,总感觉自己在整个家庭中,一直是处在食物链的最低层。
那种‘全家都食肉,只有我食草’的悲哀感,油然而生。
可不得不说,家人确实能让他迅速地抛弃掉多余的负面情绪,重新会到正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