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逼同死哪家强[综英美] 第244章

  “我想可能是我爸爸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超人,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脱以后,他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

  “我爸爸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了抢劫这种事,但他真的是个好人。我很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就是我的全部,而他也总是愿意花比别的父亲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我,”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哽咽起来,“我知道他犯了错,我也知道他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但那个收银员受的伤并不重,我爸爸也迟早会被抓捕归案,他需要服刑,这很糟,可总好过失去生命。”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他要因为这种事自杀?为什么超人要多管闲事?”她哭着问,“他能举起飞机,抓住子弹……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地方在进行战争,他为什么要管这种小事?我不是为我的父亲开脱,可谁不会因为自己成为超人的目标恐惧?谁知道人们会在恐惧下做出什么?”

  画面开始剧烈地抖动,她匆匆别过头擦拭了眼泪,然后重新面向镜头。

  “现在我失去了我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红着眼睛说,“而我甚至不知道该去责怪谁。”

  事情终于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

  人们质疑和超人有关的一切,甚至超人救助他人的行为本身。

  这场火来势汹汹,从超人蔓延到所有义警身上。人们在各种场合为义警是否应该存在、义警的举动是否危害社会、义警究竟应该继续存在还是被监控乃至于毁灭以及相关的问题而争吵,而结果总是没有结果。

  令人吃惊的是,憎恨义警的人几乎和喜爱义警的人一样多。

  而且时间越久,前者所占据的优势就越明显,显而易见,仇恨所带来的动力比喜爱、崇拜和感激带来的动力更充沛和持久。

  反而是挑起并操纵了整场事件的莱克斯.卢瑟悄悄隐去身形,默不作声地继续着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实验,酝酿着更大的危险。

  下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他到了意大利,在政府人员的陪伴下参观他投资建成的公益单位时,他对超人的诘问和攻击也愈发锋利。

  “我听说他几天前刚刚来到这个美丽的城市,还在繁华的市中心引起了一场小小的交通堵塞。真希望我能和他面对面谈一谈。”他说,“为什么不呢?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对他的态度,无所不知的超人不可能遗漏这些消息。事实是,我相信他不会遗漏任何和他本身有关的消息。但他从来不对我、我们这些不信任他的人所说的话做出反应,就好像我们的看法在他眼中完全无关紧要。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在流言肆虐的时候,难道他不应该站出来,向我们证明他自己?”

  “他下了一手好棋。”托尼关上电视,看向卡尔。

第331章

  纽约市暖洋洋的光透过打开的玻璃窗照射在卡尔的脸颊上,舒适的躺椅上,他惬意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享受着这场光宴。

  好几秒之后卡尔才反应过来托尼的沉默是在等待他的回话。

  “……他是挺会下棋的。”他的话有些不着边际,“我无聊的时候会和他联机下棋,除了国际象棋以外还会下中国的象棋和围棋。他对后两者也相当精通,几乎就和他的国际围棋一样好。”

  “卡尔.艾尔!”

  “我听着呢,亲爱的妮妮,继续说你的分析。”卡尔说。

  他敷衍的态度让托尼十分不满,他转身正对着卡尔,努力用自己的眼神唤起卡尔的愧疚之心:

  “态度放端正点,小伙子,我们讨论的是一个正在想尽办法击败你的家伙——而不仅仅是你甜蜜的情人!”

  “相信我,这一点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清楚得多,我的态度也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更端正。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尽管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是最了解我的人,而这一点让他的很多行动都变得……极具有破坏性。我们没有还手和招架之力。”

  莱克斯.卢瑟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但他无疑是一个聪明人。

  这就意味着,当他下定决心不使用某些太过火的手段来挑动和引导战争的时候,他的敌人既不能从法律上打击他,也不能从道德上谴责他。

  “我真不敢相信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为他说话。”托尼臭着一张脸,“听着,小王子,也许这是因为你不是那个被所有人追着提问,被所有人的视线怀疑,被所有人谴责并且被要求放弃另一份工作的人……”

  卡尔平静而放松地等待着托尼接下来的话。

  阳光下,他的姿态是那么惬意,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很淡的笑意。

  托尼只是看着他手脚摆放的状态,就能想象出对方此刻体会到的感觉有多舒适。

  于是他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人们对超人的存在,乃至于所有的义警的存在的怀疑同样波及了公开自己就是钢铁侠的他身上,而他在这段时间里饱受冷眼和提问,其中有一些的态度恶劣到连托尼这种混不吝的性格也会觉得扎心。

  毫无疑问他正在将自己受到的诘难化为怒火,粗暴地宣泄在卡尔的身上。

  而卡尔,不得不说,他看起来一如既往地相当甘受这个。

  他们已经认识了多少年?具体的数字很难被脱口而出,但另一些习惯无疑被保存了下来,比如托尼总是很难在卡尔面前掩饰自我。

  “我确实也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注意到他复杂的心情,卡尔说,“不过我觉得这不妨碍我理解你的意思。这件事是我的错。”

  “……你不需要把所有和卢瑟有关的事情归咎于自己。”托尼冷冷地说,“他有他自己的责任。”

  “我也有我的。”

  话还没出口卡尔就知道托尼一定会被这句话气到。

  果不其然,托尼张口就骂:“你这蠢货。”

  “真抱歉我远比不上你的聪明机智,妮妮。”

  “不准叫我妮妮!”

  “这时候才来反驳这个外号是不是太晚了点?”

  “所有人都责怪我的态度不够严肃,真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该死的,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踏实靠谱?”托尼气得快要原地打转了,“随你!我不管了!”

  他扭头就要走开,卡尔却叫住了他:“妮妮。”

  托尼飞快地转过身,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斜眼看着卡尔:“什么?”

  “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我也知道你们都很看不惯,可在我看来,事情截至目前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你认真的?你把这称为‘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认真的。非常认真,我发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更认真了。”卡尔说,“虽然事件的发展对我们很不利,而且是完全不利的阶段,可我们都知道,这些爆发出来的问题是一直都存在的问题。”

  托尼看上去想要用力打断卡尔的话,可短时间内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措辞——在他这样思维敏捷、口齿伶俐的人身上,这样的情况可不多变。

  只能把这种反应看做他确实认可卡尔的话,否则找不到别的理由,因为他是那种即使没理都能扯得天花乱坠的人,唯独在自己真心同意的事情面前会哑口无言。

  “他没有制造悲剧,也没有无中生有;他没有教唆、离间,更没有威逼利诱。”卡尔的话十分平静,口吻也很严肃。

  这种姿态介乎于超人和卡尔.艾尔之间,只是缺乏超人的悲悯,也缺乏卡尔.艾尔的活泼。

  他看上去比超人更平易近人,却又比卡尔.艾尔更高不可攀。

  “一直到现在,卢瑟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揭开那层被我们无视的疮疤,拂开被呈放在我们面前的鲜花和掌声,让我们听到另一些声音。”

  “另一些出自于那些怀疑、讨厌甚至仇恨我们的人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那些毫无缘由的辱骂和指责而感到愤怒,也不是为了那些道德低劣之人的怀疑感到屈辱。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从一开始,从我们还没有成为另一个身份的时候就不是,而那些非议是我们从小就在经历和体会的东西。我们有能力承担——不,甚至不能用承担来形容,因为对我们来说,它们从来都不是需要‘承担’的,而是用来无视和嘲笑的。”

  那么,如果那些毫无缘由的污蔑和痛斥无法伤害到他们的心,究竟是什么在让他们痛苦?

  “但有那么多人的声音,有那么多人的话……没有太多仇恨,没有太多或者完全没有辱骂,只有痛苦。”

  “那是无辜者的痛苦。”

  卡尔轻轻侧过耳朵,整个地球的声音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像是夕阳时分遮天蔽日的归巢的鸟。

  他一一分辨着那些声音,并且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他一直都在关注的那些: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某个偏远的小国迎来一场大旱,他努力了许久才在太空聚集了一片足以覆盖整片国土的雨云,而在大雨落下的时候,依然有许多人因为缺水而死去,留下稚儿没有泪水的哀哭。

  如今他们依然还是孩子,却鲜少展露笑颜。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某场洪水席卷了沿海地区,他选择先救助重伤再救助轻伤,先救助老人妇孺再救助壮年男人,那时候他还没有强大到足以用生物立场保护人们在高速移动中不受伤,这让他的行动速度变得有些缓慢,他救下了许多人,但也有更多人死去。

  被优先救助的重伤者没能撑过手术台,轻伤者却因为伤口浸泡在水中太长时间而感染死去,有些脆弱的婴孩在路上停止了心跳。

  他们的亲人年年都记得扫墓。

  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在未来,以及更遥远的未来……

  他听到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多,并且只会越来越多。

  “史蒂夫和巴基他们会有别的考虑,但我相信你和我的看法是一样的。只有制度,更好的制度、不断改进的制度,才能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好,才能让我们做的一切都更有意义。”卡尔说,“因为义警就像是独裁者,而人们不会相信独裁者。”

  他现在在做的,就是弥补制度的不足之处——然而不管是制度还是人都会有失败和疏漏,而一个人,要怎么去承担一个制度应该承担的东西?

  制度的缺点之一就在于制度可以让人们推卸责任,就像军人入侵另一个国家的时候可以宣称“服从命令就是我的天职”;制度的优点之一也在于制度可以让人们推卸责任,这样那些举起枪击毙杀人犯的警官、救助杀人犯的医生就不用承担道德的压力。

  制度让所有人变成一个整体,即使人群不可能真的变成整体,而这终究会导致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唯独制度才能救助所有人——前提是好的制度。

  一个足够英明的领导者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好的制度了,可指望一个英明的领导者永远英明?还不如做梦来得快。

  “别担心,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卡尔微笑着,轻盈地活动着手指,“我们还可以往更好的地方去设想。有时候争吵的结果是坏的,但争吵的结果也可以是好的。只要能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哪怕仅仅一部分问题,也是巨大的进步。”

  “我的天呐,我在和谁说话?我以为只有圣经上才会有所谓的圣人。现在我觉得也许我眼前就有一个。难道你不会觉得伤心和恼怒?”托尼问,“难道你不会觉得自己被辜负?”

  “我会伤心,也会恼怒,只是我不会展示给别人看。”卡尔说,“至于被辜负,我在成为超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以此得到什么,除了自我的满足。”

  “而且看他们争吵这些难道不好吗?从狂热的崇拜和激烈的追捧里脱身,不再扮演粉丝的角色,而是设身处地地考虑问题,思索怎么样用自己的力量把世界变得更好——难道这不值得称赞?”

  “他们能因为这些事吵得不可开交,而不是哭泣着哀悼死去的丈夫、妻子和儿女,”卡尔微笑起来,“这就是我成为超人的目的。一想到这个,连我之前有过那些伤心和恼怒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中卡尔的想法就是我推测的,漫画中的天使超的想法。我觉得我的看法基本上还是符合他的性格的,包括他对法律的看法,包括他对那些人责骂他的看法,等等。

  卡尔一直在成长。他在努力越变越好。

第332章

  “你不正常。”托尼说,语气十分确定,“这些话你是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说的,小王子,你已经疯了。”

  他的眼神也太复杂了,可能有震动,可能有惊叹,可能有敬佩也可能有怀疑,但不管他这一刻在想什么,卡尔都不打算去深究。

  平心而论,连说出这话的卡尔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像克拉克那样执着和努力,因为他和克拉克是如此不同。

  他所受到的教育和他能看到的无数个平行世界,注定了在他心里,“正义”,并非一个固定的、老套的、适宜于人类的概念,他并不否定这个词汇所代表的美德,但也不怎么赞同它,起码并不将它奉为圭臬。

  没有一个能够始终贯彻的明确理念,他是否能数年如一日地将自己的人生投注在帮助他人上?没有一种对自己所做之事的完整定义,他是否能始终保持清醒的自我定位?

  卡尔曾经为这两个问题所困扰,始终为此忧心忡忡,紧张于未来的自己和限制的自己会有什么不同之处,因为他其实理智而又清醒地明白他并非完美之人。

  无论人们是怎样鼓吹他的力量,和那从不存在的完美——

  他曾经行事粗暴,只用武力解决问题;他曾经被怒火所控,给某些人留下了无可挽回的残缺;他曾经表现得像个专横的父亲,只关心生命却忽略了自由选择的权力。

  正因为理解自己的平凡之处,他才始终为此而担忧。

  但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不求结果,亦不求回报,只求能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求尽一切可能去问心无愧。

  这样清醒的认知让卡尔由衷地愉快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他才终于完整地将自己从克拉克的荣光之下剥离出来。

  并且,认真地,全心全意地,觉得自己的做法和克拉克相比也不会显得逊色。

  你有你的路,他想,我也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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