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属狗是改不了?”沈舟看着指尖的牙印无奈道, 实在是太多次了,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江陵立时赖上去,抵着他的唇道, “盖个戳。”
“我又不是画!盖哪门子戳!”
盖中盖江先生一笑, 桃花眼弯起既多情又温柔,“何止盖戳,我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从此不给别人看,或者抓着你昭告天下,你是我的。”
沈舟往后退了些, 扬起下巴傲娇道,“藏也是我把你藏起来。”
“殿下预备把我藏在哪里?”江陵爱死他这副颐气指使的样子,侧头用唇摩挲他的下颚。
沈舟感受着贴在皮肤上的,江陵柔软的嘴唇,耳根不争气地又发起热来,“藏在冷宫里,叫你再不听话。”
“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怎么还不听话呢?”江陵仰头,亲在他泛红的耳垂上,“说这个话,殿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沈舟摁住他的手道,“良心?怎么,你还有这种东西吗?”
江陵用膝盖压住他,单手扯开自己衣服,“有啊,殿下摸摸。”
“臭流氓。”沈舟咬牙,背已经抵到墙壁,退无可退了,“让开,你不是听话吗?”
“这个话可就不对了。殿下要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可算不得数。”江陵道,“譬如……”
就一次。
说了也是不认的。
贾存周的报复来的既快又狠,不过就是不太准。
到底破船还有三斤钉,那日想让他上朝自辩结果被江陵喷个半死的御史,将江陵给告了。
这御史的姓很别致,姓操。
“江御史其身不正,如何能监百官?”操御史侃侃而谈,义愤填膺,恨不能用唾沫把江陵淹死,“臣不屑于这等人同朝为官。”
他参奏江陵收受贿赂等等又等等,总之就是个贪慕富贵的小人,站在朝上简直侮辱了那块砖。
“千里,你有何话说?”今上淡淡道。
江陵出列,既不跪也不认错,睁着一双迷茫的眼道,“原来那些都是贿赂吗?送来时候说是恭贺小臣高中的啊。既如此,臣认罪,那些送礼的大人俱数在此处,臣愿意将功折罪,为陛下指认。”
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朗声念道,“兵部侍郎王子腾,送端砚两方,澄心纸四打……”
念了没几个名字,就有数位大人出来解释,左都御史道,“臣一片爱护之心,何况送礼之时,小江御史尚未有官职,何谈贿赂,都是重臣良将……”
未尽之意很明显了,大家都有官职有家业,脑子有坑才去贿赂个才考上状元的年轻人。
“臣孤身飘零已久,原也感激诸位爱护,不曾想竟被人污蔑。”江陵苦笑。
不得不说人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今上想到他那倒霉的父母双亡,也软了三分心肠,摆手道,“小人之心,不必在意。朕今日送你八字,安耐毁誉,八风不动。”
“恳请陛下御笔亲题。”江陵顺着他的话道,“也好让小臣供奉在下,日夜感激陛下恩德。”
“这有何难,朕写来便是。”今上当朝写下这两句,在众臣面前赐予江陵。
小江御史一时风头无两。
消息很快传到后宫,皇贵妃正在和沈舟闲话,听罢笑道,“他倒是讨陛下喜欢。”
“贤德妃蜗居在凤藻宫有什么意思,这消息该让她知道。”沈舟道。
“你将那苦主丫头给我,我便留下薛家那位。”皇贵妃慢悠悠地道,往后靠在软枕之上,“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宫里头这么些服侍的人还不够她用,非跑到江南来。你既然污蔑了我,我倒不如把事做到底,也瞧瞧这丫头好看成什么样。”
“这不是燕歌假借你名头么,这么大个皇贵妃了,还记仇啊。”沈舟抿着嘴唇道,“明儿就送进来,我看着吴山对她有些意思,你看着办吧。”
吴山吴峰虽是宫里侍卫,却是谢氏当日送来的人。
皇贵妃晃了晃她那纤细的手指,“记仇的,最烦人冤枉我。你说,要是薛家那位看着从前家里的丫鬟跟在我身边儿,她却只能当个粗使宫女,会不会受不住?”
“试试呗,对了,林如海的女儿你可还记得,要那丫头也行,拿个恩典来换。”
“哦?”皇贵妃拉长了音,意味深长,“你这是为了拉拢林如海,还是为了谁?”
“当然是林如海。”沈舟面无表情道,难道是为了江陵偶尔说起来心疼林黛玉这个师侄女儿么,并没有。
“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到底我还是你的母妃,我的七殿下。”皇贵妃有些昏昏欲睡,“去罢,到时候我自会派人去接林姑娘进宫,你也不必将事情做干净,小江也是一样。”
沈舟起身告退,眼里有些疑惑。
“就知道你沉不住气,真能忍着不问我?”皇贵妃慵懒地眯起眼睛打量沈舟的背影,笑了起来,“去让贾家知道,惹恼本宫,就是这个下场,去罢。”
难不成真以为哭诉一番,住进这太极殿,这事就结束了?
想得太天真了。
翌日一早,皇贵妃的懿旨从太极殿发出,召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的女儿林姑娘进宫。
贾家的人有喜有忧,贾母忧愁道,“这好端端的怎么要见玉儿。”
她想得比较远,七殿下和林黛玉的年岁正合适,莫不是皇贵妃打着给七殿下选妃的主意?
邢夫人则是喜气洋洋的,因为皇贵妃令她领着林黛玉去觐见,她眼里的高兴收都收不住,“外甥女儿赶忙收拾着,我回去换身衣服。”
“你去罢,鸳鸯你去亲自服侍玉儿梳妆,莫要闹了笑话在娘娘面前失仪。”
邢夫人出门的时候甚至还自以为隐晦地瞥了一旁的王夫人一眼,王熙凤搀着王夫人,浑似一对亲生母女。
王夫人也无暇顾及她,待人都散去忙碌了,她满怀忧虑道,“前儿老爷回来说七殿下很是不满咱们娘娘夺了皇贵妃的宠,老太太,这莫不是皇贵妃想给我们家下马威吧。”
真真不愧是夫妻,思维方式一模一样。
贾母则要清醒些,摇头道,“不会,到底你妹夫还是正二品的大员,拉拢还来不及,要下马威也该用咱们家的姑娘。”
一时林黛玉梳妆好了,邢夫人穿了一品夫人的诰命服饰来领她,贾母又叮嘱了许多,最后道,“我就把玉儿交给你了,莫要在宫中失礼,见罪皇贵妃娘娘。”
“我这心里也是惶恐得很,可惜二太太品级不够,不然一齐进宫,也能有个壮胆的。”邢夫人看着王夫人道,忽然想起来这位还有个娘娘女儿,忙又要赔笑,只是得意之情来不及收,显得有些古怪,“有贤德妃在,总有这么一天的,皇后娘娘的父亲可是封了承恩公的。”
论起父亲的官职,贾政和国丈爷也就半斤八两。
贾母不欲在这个时候和邢夫人计较,拉着林黛玉的手道,“去罢。”
林黛玉不过十岁的年纪,也在三春同宝玉处听过许多皇贵妃娘娘多盛宠,结果被元春取代的话,难免紧张,将帕子揪出些许痕迹。
领路的小太监很是和善,在邢夫人给出了贾母千叮万嘱的荷包之后,便更可亲了,“贾夫人同林小姐这边儿请,皇贵妃娘娘如今还未选好新宫室,一直随陛下住在太极殿内。”
林黛玉便有些疑惑取代皇贵妃的事,太极殿是今上的住处,若是皇贵妃失宠,如何能让住在这等地方。且她们进宫未曾拜见中宫皇后,是直接到皇贵妃处的。
待见了皇贵妃,这样的疑问几乎淹没了这个小姑娘。
她未曾见过贤德妃,但也听说她和贾宝玉姐弟二人很有几分相似之处,纵贾宝玉面若满月,色如春花,和面前的皇贵妃也是不能比的。
明月流萤,当作如是比。
“贾夫人去瞧瞧贤德妃,近来她身子不大好,有娘家人说说话,大约会好些。”自带柔光效果的皇贵妃道,“留下林小姐陪我说话也就够了。”
邢夫人心说她和我说说话,没准病得更厉害了,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了。
“虽老实了些,倒也知道敬畏。”皇贵妃道,拉过林黛玉的手,“咱们坐下说话。”
“是。”林黛玉乖顺地坐在她身边,鹅黄的衫裙愈发显得她娇弱标志。
江陵和沈舟躲在屏风后头,沈舟借着缝隙往外看,很是专注,江陵不免又喝了两碗醋,没忍住手贱地戳了他一下。
沈舟措不及防,虽没有叫出声,也闹出了些动静。
皇贵妃指着后头笑骂道,“还不赶紧给本宫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林妹妹终于上线了。
沈小舟:骗子!
皇贵妃:贾家能别加戏了吗
第54章
林黛玉有些不知所措, 连忙要站起来,却被皇贵妃拦住了,“你坐你的,你江师叔不放心你, 求了恩典想见你一面。两只皮猴子, 又不知道闹什么了。”
沈舟板着脸绕出来,对林黛玉颔首, 并不说话, 江陵跟在他身后, 笑道,“瞧着比前几月又长高了许多。”
“见过七殿下。”林黛玉起身行礼, 略带了惊喜看着江陵道, “江师叔,还未恭喜师叔高中, 实在失礼。”
“贾家老太太不让吧,我也不在意这个。”江陵坐到沈舟下首,“你在贾府可还好?”
“外祖母待我很好, 事事周到, 姐妹也和睦。”林黛玉答道。
皇贵妃一笑,“她待你这样好,我倒怕叫你伤心了。”
林黛玉心下一惊, 强笑道,“不知道娘娘说得是什么事。”
“我平生最是想要个女儿,今儿见了你, 喜欢得不行,倒是想留下你给七殿下当妹妹,可不得让你外祖母伤心了。”皇贵妃将点心盘子推到她面前,“尝尝合不合口,这龙井酥也不知道有没有江南的风味。”
“娘娘厚爱,臣女愚笨……”林黛玉说着略有不安地朝江陵看了一眼,皇贵妃打断她道,“你不用看他,你江师叔必也是愿意的。”
江陵自然是肯的,谢道,“娘娘同林小姐投缘,想留在身边教养,便是林大人在扬州也是感激不尽的。”
“先放你回去,等我请了陛下旨意再去贾家接你,有什么心爱的东西,服侍惯得人,到时候都带上,不过宫里什么都有。”皇贵妃道,抢先掐断江陵的话头道,“本宫再不如贤德妃,一个郡君总是有的。”
这是她近日口中的一个梗了,林黛玉不知就里,还是惴惴不安的。
江陵道,“娘娘这等玩笑话和咱们说不要紧,林小姐听着难免害怕,您哪儿不如贤德妃了?”
“也对,莫叫你认为本宫失了宠护不得你。”
“臣女不敢,打小就见书上说谢氏女林下之风,咏絮之才,今日得见娘娘,既敬畏又欣喜,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沈舟咬了半块糕,觉得有些甜,又搁回盘子里了,“是啊,可算见着活的了。”
一句话叫在场众人都笑起来,江陵捏了他剩下的吃了,被他暗暗瞪了一眼。
“要说才学这点,你倒真像我谢家的女孩儿。且放心,我必请最好的先生来教你。”皇贵妃看她气度容颜,不知怎的倒想起自己从前来了,愈发添了几分真心,“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你舅母也该回来接你了,我这儿新得了些新鲜东西,给你拿回去玩。”
纯金珐琅彩的红宝褙子扣,金环扣的红珊瑚手链,皆是司珍坊结合着泰西的样式新做出来,既别致又新颖,最漂亮是一把玳瑁金漆扇,漂亮的纹路衬得牡丹灿然生辉。
“你下月就出孝了,先留着往后使。”皇贵妃将珊瑚手链在她腕上比划了一下,随后不满地抬头看着若无其事喝茶吃点心的沈舟和江陵,“你们两个还有正事没有?别在这儿赖着了。”
出了太极殿,江陵问沈舟道,“娘娘这是预备拖林如海下水?”
“你猜。说不得日后让你尚主,高兴不高兴?”
皇贵妃之前便戏言要是有个女儿要招江陵做驸马。
江陵借着宽大的袖子,轻挠他的手心,“不是已经尚了,公主殿下嫌弃臣服侍的不好?”
贾元春对邢夫人不过淡淡地留了杯茶,问了几句老太太的近况便命她回去了,对于皇贵妃的亲切,这位自家娘娘端的是不给邢夫人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