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贾瑚 第2章

  贾瑚每一下都会在湖面上戳出一团涟漪,不一会儿,这一片湖面便让他弄得水波泛动,看不清晰倒影了。

  看到湖面混乱的漾动,贾瑚心虚地把手藏到了身后。

  ……

  梦境消失,被窝里的萌新人类贾瑚缓缓苏醒。

  没睁开眼睛,他就习惯性地像做鱼时候一样摆动尾巴。这幅画面,翡心看在眼中,就是一个小团子在被窝里翻来滚去,说不出的可爱。

  翡心以为贾瑚太热要踢被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绣品,上前按住冬被的边缘。

  不成想贾瑚感觉到了身上的束缚加重,干脆从头顶空隙钻了出来。

  此时他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脱离被窝的温暖,当下便感觉到了冷意袭来。不待翡心有所动作,贾瑚咻的一下爬回了被窝里,那动作叫一个神速。

  翡心:“……”

  用脸颊蹭了蹭小枕头,贾瑚嘴中发出满足的哼唧声,两手握成小拳头,迷迷糊糊地搓动几下两眸,才睁开了睡眼惺忪了双目。

  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翡心,贾瑚盯着她看了半晌,从记忆里拉出了翡心的资料,喊道:“翡心姐姐?”

  初初醒来,贾瑚说话的时候带着小鼻音,软绵绵的,无端惹人喜爱。

  “瑚哥儿醒了!”翡心见贾瑚醒来,喜笑颜开道:“半天未用过膳食,一定饿了。您稍等片刻,奴婢这便叫人去厨房端热粥过来。”

  贾瑚落水引发了寒热,大夫特地交代了,他这两天吃不得油腻荤食,只能用些清淡粥水。

  贾瑚摸了摸软绵绵的小肚肚,点头应道:“好。”

  人类的食物五花八门,看了听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可以次到了。

  嘻嘻,开心。

  贾瑚那听见了吃东西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馋相,叫翡心心中好一阵失笑。

  翡心福了福礼,退出了外间,指了一个小丫鬟去厨房取膳食。

  里间贾瑚从被窝里伸出一个小脑袋,眼珠子骨碌碌转动,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这时候,史氏、王夫人才姗姗来迟。

  婆媳两人身后跟着两长排大丫鬟、小丫鬟,浩浩荡荡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妃出行。

  贾赦满身酒气和胭脂水粉味,弯着腰,一脸讨好的跟在史氏身后。

  他跟一帮子朋友聚在一起,由女支子伺候着喝酒。家里头的下人突然找来,哭丧着脸说贾瑚落水,求他赶紧回府。

  贾赦大感扫兴,心中不快地归家。

  才到大房所住的东院,来不及回房换身衣裳,去掉身上的酒气和脂粉香,便撞见了来探视贾瑚的史氏跟王夫人。

  史氏一闻他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他出门去了何处,加之她本就不喜贾赦这个大儿子,当即就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地训斥起了贾赦。当着一群下人的面,一点脸面都不给贾赦留。

  “近日太子被废,朝廷很不平静。早交代过你,不要出门惹是生非。这才几天,你就忍不住去了勾栏院里。你说说你房里多少丫鬟小妾,还不够你用吗?用得着去那脏地方,找那些千人枕过的女人?”

  “你这破烂性子,不改改,日后一准死在女人肚皮里,叫人笑掉大牙。”

  贾赦哈腰点头,赔笑认错,一个字都不敢反驳。“是是是,儿子知道错了。”

  这偏心眼的老娘,骂起来还没完没了是吗?真烦!

  “其实儿子是不想出去的,只不过瑚儿那孩子,一天到晚叫叫嚷嚷着要出门玩,吵得儿子头疼脑大。儿子实在拗不过他,方带了他出去。谁知路上碰见了熟人被拉走了?”

  所谓父责子担,儿子替他担点责任天经地义。再说了,瑚哥儿年纪还小,这事儿担过去正常,老太太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王夫人看准了时机插话道:“瑚哥儿已经五岁了,早该启蒙读书了,怎还满脑子想着玩耍?”

  史氏眉头皱得足以夹死苍蝇,冷脸对贾赦道:“你该多管管他,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纵容。像珠哥儿,比瑚哥儿还小一岁,已会念几本书了。”

  王夫人闻言自得一笑。

  贾赦忙连声应是,呵呵一笑,又道:“瑚哥儿随儿子长了一颗榆木脑袋,自比不过珠哥儿会读书。”

  得了,这女人又来炫耀了。

  呵呵,一天到晚就会盯着书,除了吃饭睡觉,多点的玩乐时间都没有,早晚得读成一个傻子。

  史氏睨了他一眼,道:“也是。”

  屋里,贾瑚听见了外边传来的对话嘟了嘟嘴。

第3章

  自家伶俐聪颖的小主人,到了贾赦嘴上却成了棵蠢笨的榆木,刘奶娘和翡心怒气填胸。

  换做了旁的人这般说,她俩早一巴掌扇过去,撕烂了对方的嘴皮子。怎奈贬低贾瑚的是贾赦,二人敢怒不敢言。

  说话间,王夫人与史氏一行人的身影越过门边屈膝行礼、低眉垂首的翡心二人,没问一句贾瑚情况如何,便大模大样地进了里屋。

  穿过山水屏风,立时可见贾瑚裹着被子坐了榻上。

  用过药躺了半日,比之刚被背回荣国府一脸青紫的可怕模样,现下贾瑚面色转好了不少。兼其因生气,双颊聚起了一抹薄红,看起来显得精神很是不错。

  贾赦随便扫量两眼贾瑚的面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随便地说道:“看着挺精神的,想来病情也没多严重。下人们就是爱大惊小怪,说什么情况危急,害得老爷我还没玩尽兴便匆匆回来了。”

  贾瑚不言,仅是气鼓鼓瞪着贾赦。他做鱼的时候害怕叫人抓了吃掉,眼下成了人却是不怕人类了。

  看见贾瑚的反应,贾赦深深皱起了眉头。

  叫史氏说骂了一路,他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了,如今又见贾瑚这般,不免有些迁怒。

  贾赦指着贾瑚不悦道:“放肆!你这是什么眼神?”挨他老娘的骂就算了,凭什么做儿子也敢给他脸色看。

  倘若一般孩童见了贾赦横眉瞪目的发怒样子,一准吓哭找娘。偏生贾瑚新生,对此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面不改色地直视贾赦泛着火光的眼睛,依照记忆实话实说道:“分明是你硬要带我出门,才不是我哭着吵着要出去玩。”

  贾瑚伸指刮了刮脸蛋,“羞羞脸,说谎是要烂嘴巴的。”

  谎言破碎,贾赦顿时下不来台。混小子真不懂事!

  恼羞成怒,他一时脑抽攀扯了张氏下水。“反了你,谁教的你诬赖父亲,是不是张氏?”

  张氏平和的性子在贾赦眼中是无趣。

  因而,他素来不如何喜爱自己这个夫人。

  只不过,一则因为张氏乃贾赦父亲贾代善亲自定下的妻子人选,二则张氏的父亲十分得太子看重。贾赦从前虽不喜她性子,却也待她还算不错。

  两年前贾代善离世,贾赦不再压抑喜爱女色的本性,渐渐冷落张氏,和满院妾室丫鬟厮混。

  那些女人暗地里常说张氏不是,听多了耳边风,贾赦愈发觉得张氏背着他的时候是个恶妇,腻歪她。只是因她母族权重,一直没做什么。

  眼下太子倒台,张家失势,没了那些顾忌,贾赦便自认为可以随心所欲对待张氏了。

  这会子贾赦突然扯了张氏进来,不过是他大脑时常想着处置张氏的一个下意识表现。

  贾瑚轻轻哼了哼,嘟囔道:“又乱冤枉人了吧。”

  这个人类爹真坏,虽然他没有见过自己的鱼爹,可锦鲤就是知道鱼爹一定不会这样。

  站在后方的翡心和刘奶娘,听贾赦踩完贾瑚又踩张氏,气得不行。

  后见贾赦气得喘气声如牛,担忧他发作贾瑚,二人忙不迭站了出来,心口不一请罪道:“瑚哥儿年纪还小,一时言语有失,还望老爷恕罪。”

  贾赦还未说什么,边上王夫人就假惺惺开了口。“这就是瑚哥儿你的不是了,你父亲还会冤枉你不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错就改,快跟你父亲乖乖认错。”

  这话一出来,就定论了贾瑚耍小性子,闹着出去玩耍,结果自作自受害了自己。偏偏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

  事后荣国府里那些嘴碎的下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贾瑚呢。一旦传到了外面,贾瑚留给外人的便是顽皮、不堪为才的坏印象。

  王夫人生了颗不安分的心,昔日张家风光,张氏身为长嫂掌握着荣国府的管家权。纵然史氏以孝道压着贾赦,使得二房住在了原该大房的荣国府正堂,挑起了王夫人不该有的野心,她至多也是想一想,做做梦罢了。

  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朝廷上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有受帝皇重用之趋向,荣国府内管家权到了她手上。故而,王夫人越发跳得欢了,愈加明目张胆地针对张氏,打压贾瑚。

  王夫人的说话声引得贾瑚看了过去,只看了两眼王夫人装模作样的脸,他就快速抽走了目光。

  奇奇怪怪还假兮兮的,不喜欢。

  突然,一道清脆如铃的女音飘了进来。

  “大伙儿人都在呢。”

  忽闻女声,众人偏头侧身看去,见一群人裙摆轻晃而入。

  领头的有两名貌美年轻妇人,一个是休憩好了的张氏,挺着大肚子,由两个丫鬟左右小心搀扶着。另一个则是宁府那边贾敬的妻子辛夫人,适才出声说话的就是她了。

  太子被废后,张氏父亲连同废太子派系的一众骨干臣子,都让皇帝关进了天牢里。

  史氏嫌弃张氏罪臣之女的身份,一见她就心中不快。

  母家出事,荣国府诸人落井下石,近段时间麻烦事一件件落在头上,张氏食不下咽,寝难安眠,时常感到胸闷气短。

  几经折腾之下,她原先怀孕圆润的身材生生暴瘦三分之一,脸色笼罩上了一层不健康的黄。

  方才从贾瑚屋里回去,她疲倦不堪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撑不住睡了过去。

  张氏本以为又会和前面的情况一样,眯一下眼睛就胸闷醒过来。不成想却睡得深熟,如非她交代的时间到了,丫鬟叫起身,张氏只怕得睡到夜晚。

  更令人惊奇的是,张氏醒来后发觉心口的不适感全然消散了。

  尽管她心中仍然忧心娘家和贾瑚身体,不过表面看起来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在外人看来就是精神焕发的状态。

  史氏斜眼看向张氏,观察到她的气色反常好了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不觉得张家还有翻身的可能,转念一猜,以为张氏用了什么提神的药。

  心中轻蔑冷哼,史氏张嘴就是一句责备脱口而出。“瑚哥儿落水染病,你迟迟才来,怎么做人母亲的?”

  嫁入荣国府数年,张氏早习惯了史氏时不时的无理刁难,并不因此感到难过,甚至可以说内心毫无波动。

  她温婉一笑,自若解释道:“媳妇早先来过了一回,确认瑚儿没有性命之碍,肚子里这个又闹得慌,身子撑不住便回去躺了一会子。”

  既已来瞧过了人,又有孕为由,史氏无刺可挑,一时无言。

  因辛夫人在,她不好继续给张氏脸色看,故而淡淡“嗯”了一声,就不搭理了。

  不是蠢到一定程度的人均能觉察出婆媳二人之间的刀光剑影,辛夫人眼睛不瞎,脑子也不笨,当然感觉到了气氛的冷凝。

  实际上,辛夫人也不大喜欢拎不清且偏心眼的史氏。只不过对方不是自家府里的,又身为长辈,是以一直不好多说什么。

  她爱怜地揉了揉贾瑚的脑袋,得来一个甜甜的笑容。之后才看向贾赦,出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刚刚你们聊什么呢?大老远的,没进门就听见了声音。”

  她和张氏走来,只听到了贾赦的声音,却没能听清话中的内容,以为是些关心贾瑚身体的话,便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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