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贾瑚 第32章

  “噗嗤!你们看九皇兄的脸,都快肿成馒头了。”

  十七皇子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贾瑚说过的撒谎烂嘴巴的话,抢先发言道:“我知道,九皇兄这是遭报应了。那天他撒谎诬陷人,今天不就烂嘴巴了吗?”

  “……好像有点道理。”

  诸位皇子仔细一想,觉得还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但心里更多的还是认为只是巧合。

  毕竟世上每日口出谎言之人数不胜数,特别是生存在宫里的人,说假话如数家珍,怎不见他们烂嘴烂舌头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以此戏耍九皇子。

  不同于他们,贾瑚小脸上布满了认真,小大人般说道:“是这样的没错,你最近肯定没有知错就改。”

  十四皇子顺势道:“按照贾瑚当日所言,贾将军险些因之哑巴了,还好九皇兄你现在只是一边脸出了问题。趁现在没有整张嘴烂掉,你赶紧去求神拜佛认错,看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否则,你恐怕就要成为,从古至今第一个由于谎言烂嘴的皇子了。到时候史官记载于史书上,后人准要笑掉大牙。”

  九皇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桌案震了几震。“一派胡言!本皇子不过是食多了辣、热食物,一时上火罢了!”

  他嘴上言之凿凿,实际心底非常的虚,盖因十七皇子的话提醒了他,让他还回忆起了那日和贾瑚有关的另一件事。

  记得当时他怒不可遏,咒涂渊早日病死,而贾瑚却底气十足的保证,只要他在就没有病魔会接近涂渊,只会缠上别人。

  他素来是宫里最健康的皇子,一年两载也未必病一回,而这一阵子却诡异的不断生病。

  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一切,不正是贾瑚当日所言的真实写照吗?

  再加上他自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谎言说过无数,一张嘴从未因此出现过任何毛病。偏那日贾瑚提了一句,他今儿个嘴巴就出了问题。

  九皇子越想越感觉贾瑚邪门,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转为诡异。

  看着看着,他忽然灵机一动,怀疑起了贾瑚是妖邪转生。

  贾瑚挪动到涂渊身边,抓住他的手指摇了摇,小声道:“九皇子看着瑚儿的眼神怪怪的。”

  涂渊想也不想,本能跨步站到了贾瑚面前,为他挡住了九皇子闪动着异光的眼神。“九皇兄为何这般看着瑚儿?”

  接下来出现了罕见怪异的一幕,九皇子居然一言不发,仅仅朝着贾瑚和涂渊所在的位置冷哼一声,带着一种胜利就在眼前的笑容,就大步流星走出了尚书房。

  他要好好安排安排,即使贾瑚不是妖邪,他也要让贾瑚成为妖邪。只要父皇相信了自己,贾瑚不死也要一辈子和皇宫绝缘,看贾瑚和涂渊明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皇祖母那里。”涂渊转身拍拍贾瑚头顶,温声道。

  涂渊从小养在太后宫中,到如今还同她老人家住在一块儿。因每日下学后,他都会带贾瑚去他宫殿看锦鲤,次数一多,渐渐地贾瑚就和太后熟悉了。

  贾瑚一瞬间忘了九皇子,兴奋地点小脑袋。“好啊好啊,太后奶奶宫里的芸豆糕最好吃啦。”

  涂渊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小贪吃鬼。”

  “嘻嘻。”贾瑚昂着小脸乐呵呵笑。

  突然想到了什么,贾瑚鼓起包子脸,小脑袋一耷额头抵在了涂渊的肚子上。“可是太后奶奶每次都喂得瑚儿肚子圆圆滚滚的,瑚儿回到家看到好吃的东西都吃不下了。”

  不错,贾瑚一到太后宫殿,画面就变成了他投喂锦鲤,太后投喂他。

  涂渊脑海中浮现此幅画面,情不自禁翘起了唇瓣。“那行,待会儿见到她老人家,我和她说说不喂你了。”

  贾瑚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反而摇了摇头道:“喂瑚儿吃东西的时候,太后奶奶笑得可好看了!还是让她喂吧,不喂她都不喜欢笑了。”

  “难怪她这般喜欢你,没几天就把你当亲孙子疼了。”涂渊暖心一笑,敛目低语了一句,又对贾瑚说:“那我叫她老人家少喂一些,给你留下一半空肚子回家吃好不好?”

  贾瑚笑眼盈盈,点头拖着长长的奶尾音回应:“好~”

第39章

  九皇子打定注意和涂渊、贾瑚杠上了,不是一般的执着于整倒两人。

  当天下学一回寝宫, 他就跑到了贵妃跟前全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向贵妃借助人手施行坐实贾瑚是妖邪之计划。

  先前贵妃受了皇帝之警告, 担心再度出乱子失去圣心, 本不愿同意九皇子乱来。可终究经不起幼子的苦苦哀求,答应了助其一臂之力铲除贾瑚。

  于是, 在贵妃的协助之下, 九皇子找好了人手,制定下了诬陷计划。

  到了第二天, 九皇子认为自己计划万无一失了,就带着一帮子“人证”求见了皇帝。

  彼时皇帝正在为某一位官员的奏折而烦恼,听御前太监禀告九皇子在殿门外等候,立时不悦地拧起眉头。

  九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性格最不讨喜的,在宫中的风评极为不好,若非他有个会笼络人心的同胞兄弟, 还有个身居高位的贵妃生母,根本活不到现在。

  皇帝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对于自己这个人厌鬼憎的儿子,他秉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通常能忽视就忽视。

  “他来做什么?”皇帝丢掉奏章, 揉了揉眉心道:“叫他进来!”

  九皇子徐步入殿, 面朝皇帝行了叩拜礼。“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靠在椅背上, 居高临下睨着他, 语气不咸不淡问道:“什么事?别又是惹祸犯错了吧?”话及末尾, 他的语气倏尔冷了下来。

  “朕记得,半月前刚警告过你,安安分分地在尚书房读书。一旦再犯错误,定严惩不贷,谁求情也没用。你可还记得朕的这些话?”

  九皇子看到皇帝瞳孔内的闪动寒光,心头一凛,忍不住害怕地垂低头颅盯着地面。

  平复波荡的心情,他斟酌好了语言才说:“父皇明鉴,儿臣近日并无犯错,此行前来是有秘事禀告。此事后果严重,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危害宫廷以及父皇您之性命。”

  九皇子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夸大其词,一下子就把危险拉高到了攸关皇帝性命的程度。

  “秘事?危及朕之安危?”皇帝态度漫不经心,并不觉得他口中所谓的秘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这样的,儿臣发现十三弟的贾瑚伴读大有古怪。”

  闻听事关贾瑚,以为他发现了贾瑚的福缘体质,皇帝坐直了身体,本来满不在乎的眼神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皇帝却听得九皇子话锋一转,转到了和他脑海所想内容完全相反的地方。

  “半月前儿臣与那贾瑚起了口头争执,他先是诅咒儿臣烂嘴,后咒儿臣百病缠身。就在昨日儿臣忽然发现他所诅咒的这些症状,全出现在了儿臣身上。”

  “心生怀疑,昨天下学回殿,儿臣马上着手去调查此事,惊觉他还用同样的手段害过不少宫人。”

  “假如儿臣所料不错,贾瑚定是个妖邪投胎来的祸害,还请父皇严加处置!”

  九皇子讲述结束,生怕皇帝不信一样,忙不迭交代自己手上还掌握了其他人证。“儿臣找来了一些受害者作证,现下他们就在外头候着,父皇可要传他们进殿讲述自己的遭遇?”

  那些宫人半数是贵妃暗中培养出来的人手,为了配合九皇子诬陷贾瑚的计划,弄病弄伤了自己。另一部分是本身就生病受伤的宫人,昨日刚被贵妃收买为己用。

  九皇子喋喋不休地低头讲述着,半点不知晓自己开头不久便露馅了,更不曾看到皇帝的眼神已经冰冷到了要掉冰的地步。

  由于强忍着怒火,皇帝握成拳头的指尖泛白。

  除却涂渊和太子,在这座皇宫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贾瑚的来历。什么妖邪,什么诅咒,皇帝一个字都不信。

  当九皇子进殿的第四句话一出口,皇帝刹那就看破了他的坏心思,明白他还在记恨着贾瑚,故以此陷害。

  什么病魔缠身,什么脸肿嘴烂,不过是他执意和福运之子作对,叫老天爷看不过眼施下的惩罚而已。

  胸膛处怒火滔天,皇帝却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怒极笑了一声。

  下首处九皇子等了许久等来了一声笑,一时间困惑又忐忑。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瞄了眼皇帝的神色,没看出有怒气存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一刻,皇帝招手唤了一旁的御前太监过来,语气轻轻地说:“传朕口谕,贵妃教子不严连降两级为嫔。九皇子屡错屡犯,不思悔改,禁足一年。至于外头的宫人,统统交由慎刑司处置。”

  人证都安排了,他不信之中没有贵妃相助,看来这对母子全把他的警告当耳旁风了!

  听完皇帝的话,九皇子宛如五雷轰顶,耳朵轰隆隆的响,脑海被炸得一片空白,完全懵了。

  他茫然又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说翻脸就翻脸,也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如今的情形。

  当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侍卫拖出宫殿,九皇子这才回神。他错愕抬头,正想向皇帝问个明白,不成想双目对上了帝皇眼眸内的一片冰霜。

  这一刻,九皇子面无血色,一颗心如坠冰窖,浑身冷得刺骨张不开口,就这样被人拖了下去。

  贵妃一下子连降两阶,连带着九皇子的身份亦一落千丈,即使他日后禁足期结束出来,也没有了在后宫扬跋扈、兴风作浪的倚仗。

  九皇子母子二人的计划是瞒着六皇子进行的,等宫外六皇子收到了两个坏消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

  六皇子筹谋多年才刷了皇帝足够的好感,这下子因为两名猪队友使了昏招,皇帝迁怒于他,对他的好感度大为降低。

  他数年心血虽不至于功亏一篑,但也因此废了一半,气得两眼发黑。

  宫中皇子当天就知道了九皇子惹怒皇帝被禁足的消息,涂渊从太后处知悉了真正的内情,不禁“称赞”他胆大包天,敢动老天爷的亲儿子。

  贾瑚不住在宫里头,直至第二天到了尚书房才听几位皇子谈起此事。

  在贾瑚眼里,九皇子完全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半点不好奇他因何惹怒了皇帝。

  相关消息,他听过就抛到了脑后,心里真正记挂着的是另一件事。

  话还要从前一天书画课说起。

  昨儿上午贾瑚初学画画,晚上一回到家,就兴致勃勃地用他的初学者画技画了几幅画像。有张氏、贾赦、大虎,当然也缺不了他十三哥哥涂渊的。

  前几个的画像,贾瑚已经送到了他们手上,而涂渊的那份他今日也带了过来。

  噌噌噌跑到涂渊身边,贾瑚喜滋滋地取出了一筒卷起的画纸给涂渊。“十三哥哥,瑚儿有礼物要送给你。”

  涂渊感兴趣地抬头,唇角噙笑接过卷纸,一边打开一边问:“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纸上只画了一个全身线条像波浪、脑袋似三角形的“人”,涂渊只会简单地觉得丑,神色不会出现一点点异样。

  但是,看到“人”旁边一看就是贾瑚亲笔所写的四个大字——十三哥哥,涂渊就没法儿淡定下去了。

  他笑容渐渐僵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旁边涂渊的另外两名伴读出于好奇,在涂渊打开画像之际,伸长了脖子过来看。

  这时候已经忍笑,忍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手中的画纸仿佛有千斤重,涂渊拿纸的手颤了颤,艰难地卷起。“你单只画了我的吗?”

  不出涂渊意料,贾瑚摇头了。“阿爹阿娘他们都有哦。”

  “他们收到你的这份礼物,是什么反应?”涂渊很好奇,俩伴读同样想知道。

  贾瑚笑唇似弯月,红扑扑的双颊漾起了俩小酒窝,声调软绵绵地说:“阿娘说我画得好,阿爹捂着脸流泪了。据阿娘所说,他那是感动哭了。”

  两名伴读回忆纸上丑到令人发指的画像,眼角狂抽。你确定你爹是感动哭的,而不是被丑哭的吗?

  贾瑚不知二人所思所想,眼睛如同星星亮晶晶,满脸期待地瞅着涂渊,糯糯问道:“十三哥哥,你觉得瑚儿画得怎么样?”

  涂渊沉默了,片刻后他才扯了扯嘴角说:“挺好的,五官四肢该有的一样不少……嗯……真的挺好的……”

  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末了,他还连续点了好几下头。

  贾瑚高兴得满脸发光,“瑚儿的画能给你带来好运,你以后要天天挂在睡处的墙壁上哦。”

  凝望贾瑚脸上灿若曦阳的笑容,涂渊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在其饱含期待的目光下,点下了脑袋。“……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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