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爪踩着六皇子手下,右爪踩着圣子下属,白虎朝贾瑚一吼,骄傲的模样仿佛在邀功。
身上披着涂渊外衣的贾瑚,捧场地夸赞道:“干的好!今天你居首功,等事情结束回到家,我一定在大虎面前多夸几下你的勇猛威武。”
涂渊提剑走过去,目光不含情绪地瞟了眼白虎脚下喘不过气的两人,声如寒霜道:“来人,带下去审问!”
贾瑚的房子被弄得乱糟糟的,倒的倒,碎的碎。即便搬走了尸体,满地的血迹和毁坏物品也不是一时能清理干净的。
从小一块睡到大的交情,涂渊索性命下人抱了贾瑚的干净衣裳出来,带着他暂住在了自己寝房里。
不过,今夜碰见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无论是贾瑚还是涂渊,都没有继续就寝的意思。
屋子里灯火通明,已经被涂渊打理得一身整齐,贾瑚坐在他对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刚泡好的热茶。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审讯结束,董时和张硑亲自带着消息敲门走了进来。
对于今夜的敌人,贾瑚早有所猜测,见两人坐下马上开问:“是不是西族长生教派来杀我的人?”
贾瑚跟涂渊今夜才得知长生教的阴谋,还没来得及告诉张硑和董时。这会子听见贾瑚一开口就说出了长生教,并且一脸的笃定之色,二人不免有些惊奇。
董时先是点了点头肯定了贾瑚的猜测,然后再问:“你怎知道是长生教?”
“我和十三哥查到了乌城瘟疫是长生教的阴谋,本打算明日早晨就告知你与舅舅的。”
贾瑚说完,涂渊立刻接过话具体解释了起来。
“岂有此理!不除西族,简直天理难容!”知晓了西族的野心、阴毒,董时气得一蹦三尺高。
张硑同样气得不轻,“想着若非本官是个文官,定要亲自率兵灭了他们!”
他涨红着脖子,拍桌而起,看向涂渊又道:“还等什么明天,今夜连夜就带人去剿了长生教的畜生们。”
居然敢派人刺杀贾瑚,就算张硑不提,涂渊也是这么想的。
他点点头,立即吩咐董时召集人手,去城东的酒楼,抓起那儿的掌柜等人,牵回来酒楼的马匹。
等有了马匹带路,他们马上去踏平长生教藏在乌城地界的窝点。
“对了,那群人既然是来刺杀我的,为何自己人先打了起来,还死了一地的人?”董时离开后,贾瑚忽然想起了自己寝房的惨烈景象,满腹疑惑问道。
“被长生教的事情一搅和,差点忘记说了。”张硑眼睛里亮起了两簇火焰,冷冷道:“今夜来的不是同一批人,除却了长生教的,还有一半人手是六皇子派来的杀你的。”
贾瑚简直都有点佩服六皇子的韧性了,“又是他,他还没吃够教训死心吗?”
张硑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六皇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想取你性命了?”
“数月之前,六皇兄曾经派人刺杀过瑚儿一次。瑚儿不想你们担心,因而不曾与你们说。”涂渊周身散发着令人发抖的寒气,简单解释完,又问张硑道:“可曾审出六皇兄执意杀瑚儿的原因没有?”
对于六皇子屡次要杀贾瑚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
张硑按住快要爆火乍的胸膛,忍着怒火,摇了摇头。“没有。”
六皇子一群手下,接到的命令是随同队伍赶赴乌城,待贾瑚抵达乌城一段时间之后,便行刺杀之事。并未被六皇子告知,贾瑚几乎等同于福运成精化身为人的情况。
故而,张硑并未能审问出背后缘由。
贾瑚运气使然,因为有好消息告诉涂渊,提前抱着软枕跑去了隔壁睡。
又恰好长生教和六皇子的人手选在了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时间段潜入房间。
贾瑚轻轻松松就避免了一次危机,并使得两队敌人碰到了一块,出师未捷就先差点儿团灭了。
可以说,运气是好到突破天际了。
事后张硑想一想,觉得有贾瑚跟在身边,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带锦鲤和“护身符”之类的物品。
三盏茶的时间过后,涂渊自京城带来的所有兵力悉数集中了起来。
除此之外,董时那边也捉拿了酒楼掌柜一行,带回来了涂渊点名要的几匹马。
由于今夜的一场意外,涂渊有点儿杯弓蛇影,要把贾瑚待在身边看着才放心。是以,贾瑚也加入了此次的围剿队伍之中。
他骑着白虎,位于涂渊的右侧,再右边一点儿的地方,是几匹带路的酒楼马。
收到涂渊投来的眼神,贾瑚摸了摸马肚子道:“麻烦你们带路了。”
马儿蹭了蹭贾瑚的手掌心,嘶鸣一声,撒蹄子开跑。
涂渊当下命令道:“跟随马匹,全军出发!”
第71章
长生教圣子派了手下去弄贾瑚的毛发,等人走后, 他自个儿就躺在床上, 舒舒服服地睡起了觉。
他想着自己幻想中贾瑚的死状入睡, 做了一个美梦。
可后来,不知怎的, 圣子的美梦却在一瞬间转为了噩梦。
无数因瘟疫而死的鬼魂前来寻他索命来了。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围着他,叫他无路可逃, 然后将他的肉身灵魂撕成了一片片吃入口中。
“啊——!”
肉身灵魂被生撕下来的感觉太过真实了, 圣子一身冷汗, 惨叫一声自噩梦惊醒。
惊恐地睁开眼睛,他恍恍惚惚分不清梦境和真实, 滚了下床往门外跑。
“救命!来人, 快来人救救我!”
守在门外的长生教教徒听到声音, 急忙拔出腰间佩戴的兵刃冲了进屋子。
黑灯瞎火的, 屋子里看不太清楚。
另外长生教圣子又是还没彻底清醒的状态,一心只想着逃跑, 根本没注意看周围的环境。
以致于, 他和冲进来的教徒面对面碰上了。
最倒霉的还是, 他自己把自己的躯体,送进了某一名着急冲进来救他的教徒,手中握着的长剑。左肩膀被捅了个正着, 差一点点就刺进了心窝子里。
月光落在剑上,剑面银光闪烁, 可见鲜红的血液如小溪潺潺沿着剑身流淌而下。
长生教圣子双唇颤抖地盯着自己受伤的左肩,视线顺着剑身缓缓移动到剑的主人身上,咬牙忍痛道:“你、你竟敢……伤本圣子……”
那名已经惊呆了的教徒身体骤然一抖,连忙松开手藏到了身后,由着那柄无辜的长剑插在圣子的肩膀上。
“是您自己撞过来的,不是属下的错,怪只能怪您自己太倒霉了。”教徒神情慌乱地解释着,脑子里乱嗡嗡的,思考能力已作废,下意识给自己辩解,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圣子脸色一阵紫一阵黑,眼神变得要吃人。
教徒叫他看得心愈发的慌,忙又道:“属下这便替您把剑拔-出来。”
后一句话响起的刹那,手足无措的教徒立刻伸手拔掉了圣子肩上的兵器。
只见一道温热的血流溅射而出,洒到了地面上,紧随着圣子体内的血液恍如决堤河水流出,与此同时回荡在屋子里的还有圣子杀猪般的惨叫声,痛得他怀疑人生。
目睹了教徒令人窒息的操作,别的几名教徒已经傻眼了,机械地扭头看他。
圣子捂着伤口蹲在地上,因失血脑袋一阵阵眩晕,调动全身的力量方朝那人吼出了一句。“猪脑子!你是想弄死本圣子吗!”
无辜教徒急得直摆手摇头,心里、脑子里乱慌慌的,说不出解释的话。
“你给我跪下,待会儿再处置你。”抖着手咬着牙命令完那名教徒,圣子扭头看向一旁的几人。“你们也想我死吗?看不快去取药和绷带过来,给我包扎伤口!”
几人被圣子吼回了魂,这才手忙脚乱地处理起了圣子的伤口。
上药包扎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他肩膀上的伤就叫几人料理妥当了。
含怒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教徒,圣子嫌弃地看着自己沾满了红色的衣裳,正准备喊人取一件干净衣服来换上。
但是,就在这个的时候,一人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过来。快到圣子面前的时候,还因为忘了看门槛,狠狠摔了一跤。
顾不得跌伤,那人急忙忙爬了起来道:“圣子!大事不好了!我们的人发现,中原十三皇子率领五千左右的兵马,正朝着分堂的方向而来。”
圣子陡然失色,大惊之下站了起来,不小心扯痛了伤口,不由得闷哼一声。
只听得那名通传消息的人,又情绪激动地说道:“咱们的分堂隐藏在深山野林里,由于散播出了此处有鬼魂作祟的谣言,平日里无人敢接近。虽然不知道十三皇子是如何知晓我等所在的,可是兵马直线朝此处靠近,必然是我教已暴露了。”
“他们兵马众多,咱们不是对手,不能硬碰。还请圣子趁早下令撤退,再不走等到被中原兵马包围,一切就都迟了!”
捏着手心,圣子的大脑飞速转动了起来。
想到自己吩咐下属今晚去乌城取贾瑚毛发一事,转念便想到,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原因导致了长生教的暴露。
眼珠子一转,掩盖住了自己的心虚,他当机立断下令道:“走!传令下去,所有人离开乌城,随我回西族总教!”
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尽管此次瘟疫计划可能因此失败,不过只要保住了性命,他就还有下一次的机会。
“伤”人的教徒来不及处置,几人搀扶着倒霉受伤的圣子上了马背。在后者的带领之下,所有长生教的人策马往着西族边界的方向而去。
一时间,这一片山野荒林里,马蹄声喧嚣,连地面都让马群踩得微微晃动了。
“吼吼吼!”
蓦地,疾跑中的白虎停了下来,面向山林的某个方向连连吼叫。
紧随着,酒楼的几匹马亦是头朝那一方向放生鸣叫了起来。
“瑚儿,什么意思?”涂渊低头注视着白虎背上的贾瑚。
贾瑚伸手指向白虎与酒楼马所指出的方向,翻译道:“白虎和马儿从风里嗅到,长生教的人马朝着那边跑了。”
“敌人发现了我们的兵马,已弃分堂而逃。”涂渊举着手中的火把,直指圣子一行逃跑的方位,高声喊道:“都跟紧了白虎,随我追上去,绝不容许他们逃回西族!”
停顿下来的兵马换了一个方位,再度启动。
贾瑚灵机一动,用双手挡住了迎面吹来的风,冲着几匹酒楼马喊道:“马儿们都喊起来,试一试把长生教那边你们的同族召唤过来!”
疾跑的过程中风大音小,贾瑚连着喊了好几回,酒楼马这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下一瞬,它们就用出了自己最大的音量呼唤起了同族。
贾瑚身后五千骑兵身下的骏马听见了,突然不约而同地叫唤了起来,声音又响又亮。
发现了它们的加入,虎背上贾瑚唇角上翘,不禁弯眸甜甜笑了出声。
刚笑两声,一阵调皮的风就趁机闯入了他的喉咙里。贾瑚让吹得咳嗽了几下,连忙低头将脸埋在了白虎的毛毛里。
群马整齐呼唤声被风带走传得远远的,飘进来圣子和长生教教徒的耳朵里,也入了他们骑着的骏马耳内。
知道马鸣声是涂渊所带之军马发出的,圣子与教众听得茫然不已,闹不明白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想起了自己还在逃命,圣子他们的好奇心没持续很久,一会子就被压了下去。倒是盼着涂渊一行遇上意外,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逃跑时间。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之下,骤然之间,他们觉察到屁股下面的马一齐停了下来,仰头欢快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