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爬上眉梢，沈青全身冒黑泡泡的气场总算是散了点，白素真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沈青又赖了一会，直到白素真想起沈青还没吃东西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了，于是白素真又用妖气将饭菜热了一下，这才端到沈青面前。
“哥，你喂我呗。”沈青眨巴着眼睛装可怜，“我身上有伤。”
也不知是为何，这伤口根本没办法用妖术愈合，明明已经剔除了魔气和其它东西。
同样，白素真也已经试过了，跟上次不同，伤口根本转移不过来。
……大概是跟沈青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有关。
不过沈青既然不说，白素真也就当不知道了。
“伤到手了？”白素真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饭，放到嘴边吹了一下，而后送到沈青嘴边。
“没有。”沈青张开嘴，嗷地一下含住了勺子，在白素真挑眉看他的时候又松开，嘿嘿地笑了两声。
白素真在吹着勺子里的饭时，会因为看着手里的东西而垂下的眼睫毛，银色的小扇子颤了颤，看起来软极了，沈青看着看着，又傻笑了一下。
“哥，我喜欢你。”
“好。”白素真应了一声，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也是。”
心脏“砰砰砰”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沈青微微睁大了眼睛，里面亮闪闪的，看起来漂亮极了，红晕不自觉地爬上了白皙的脸庞，让这张脸看起来灵动俊美了不少。
沈青想问他，你说的喜欢，跟我的喜欢是一个意思吗？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会跟白素真表白的。
……等他再强一点。
虽说看白素真的态度……他完全不用担心会告白失败，但他还是想再等等，至少能够站到白素真的身边，而不是还在他的背后。
想到这一点，沈青又沉下了眼眸。
“哥。”
“恩，我在。”
“法海和神秘人怎么样了？”也不能怪沈青这会才想起这个事，毕竟比起他们的下场，沈青还是更关心自己。
“那魔物跑了。”说这话的时候，白素真眼睛都没抬一下，“至于和尚，全部收拾了一顿。”
至少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吧。
如果他当时没有及时赶到，那么沈青……不杀了他们已经是白素真最大的让步了。
先动手的是法海，后沈青炸了雷峰塔，之后动静引来了其他僧人……
白素真想到这心情就有些恶劣。
沈青望了一眼窗口，阳光已经透过薄薄的窗户洒了进来，大概是早晨九十点的样子。
沈青细细听了一下楼下的动静，没听到有用的，又扩大了范围，直到把整个镇江都包括在内，这才停下了继续扩大范围的趋势。
各种各样的嘈杂的交谈在耳中回响，又乱又吵，听得沈青脑瓜子疼。
然后，他捕捉到了到了几句似曾相识的交谈声……或者说，他曾经听到过的交谈声。
“哎呀，你待会也要去法海大师那？”
“法海大师给的镇宅符实在是太有用了，贴门上后果然院子里就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了。”
“听法海大师讲经实在是受益匪浅啊。”
……
“……”沈青唰地睁开了眼睛，冷汗也跟着冒了出来。
这些话是他昨天刚到镇江时，为了打听消息而认真听过，甚至还稍微记了的话语。
他炸了雷峰塔。
白素真揍了金山寺的高僧，就算无碍，那也该是有皮肉伤的。
按照金山寺和法海的受尊重程度，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谈论这件事？
以及，为什么昨天出现过的话，今天还会再重复一遍，还重复得一字不差？
冷汗浸透了衣裳，沈青几乎是脸色发白的快速下了床，推开了窗户……
第七十一章 ：循环的镇江
窗户并没有对着金山寺的方向，反而相反，沈青干脆从窗口跳了出去，翻上了屋顶，朝金山寺望去。
被圈住的寺庙里，那里巍然屹立着一座雄伟壮丽的高塔，高耸入云，只是看着，便让人对其巧夺天工的工艺而感到敬畏。
……那是雷峰塔。
猜测得到了证实，沈青在这一瞬间却是有些茫然的。
跟着沈青上来的白素真也看到这座塔，不由地也皱起了眉。
雷峰塔是被毁了的。
不止是雷峰塔，就连金山寺，也是毁了的……他毁的，但如今不管是雷峰塔还是金山寺，都好好的立在山上，就像昨晚的那一切都不过是梦一般。
沈青昨晚受的伤还在身上，铁板上的事实否决了“幻觉”这个猜测。
沈青在自己的袖子里摸索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白素真稍一猜测便就明了了，眼睛沉了沉，问道，“钵盂不见了？”
疲惫。
累。
沈青捂住自己的眼睛，一瞬间只觉得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他叹了口气，神经已经完全被崩直了，暴躁得想要踹东西。
雷峰塔没事？但是他的炸弹却没了。
这是什么？
这算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咬紧的牙关在磕磕作响，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沈青气得手都有些发抖，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像是你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个模型，但是第二天一看，模型没了，初始零件躺在那，用自己表示你必须重来一般。
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毫无作用。
崩溃。
脑中一直紧绷的线总算是“啪啪啪”地全部断了个干净。
……冷静。
他昨晚努力了那么久，但是却毫无用处，钵盂不知道为何消失，雷峰塔不知道为何重新屹立在金山寺，这算什么？
……冷静。
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用？
……冷静。
去他妈的！什么鬼玩意儿！什么鬼东西！操！
“清心诀。”
磁性的声音拽住了愤怒值已经到达临界点的沈青，干燥有力的大手捏住了沈青的后颈肉，扯住了就想要往金山寺那边去的沈青，把他拉回自己身边。
白素真的声音对于沈青来说总是有效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沈青就照着这声音做了，不一会就冷静下来。
“别急着气。”白素真说，“这事不对。”
不对……
是啊，不对。他炸毁的雷峰塔如今完好无损。
冷静下来后，沈青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大脑重新转动起来。
雷峰塔完好无损。
镇江还在重复昨天发生的事。
这是……
“循环。”沈青吐出了这两个字，背后却有些发冷。
“去金山寺看看吗？”白素真不懂循环是什么意思，但看沈青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也就知道这个词跟“轮回”是一样的。
而至于是不是真的轮回，还需验证。
去金山寺时路上遇到的人还是昨天那批，他们谈论的话语也依旧一字不变。
到金山寺时依旧是法海出来接的，只是接的人，从沈青变成了接白素真，法海对待白素真就跟昨日对他那般，诡异而又友好。
法海明明知道他们是妖怪，却还是将他们带进了金山寺。
法海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寺里的其他僧人也没有。
“大师，我们之前可曾见过吗？”
他们见过，就在昨日，白素真甚至还重伤了对方。
“未曾。”菩提般温厚的男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将饭菜摆在了桌上，而后念了一句佛号，就要告退。
“那你可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沈青叫住了法海，问出了昨日已经问过的问题。
法海会说，自然知道，然后在这时候动手。
然而没有。
法海说：“不知。”
没有突然拿出钵盂，没有突然出手，昨晚的一切好似真的就只是一个不一样的梦。
沈青和白素真安稳无事的呆到了半夜，也不见法海再出现，两人对视一眼，对于接下来想做的事不谋而合。
再炸一次雷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