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映白主动拜访黎臻,一进门,就笑道:“你看,跟我说的一样吧,我没事!”
黎臻知道他没事,毕竟他也是派人跟踪了宋映白的,他怎么进的裴府,又是怎么出来的,他昨天晚上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心里不舒服,面无表情的道:“没事就好。”
宋映白弯腰,趴在他桌面上,“你还生昨天的气呢?”
两人的面孔近在咫尺,黎臻瞬间有点失神,等回过神来,眸子一垂,“昨天生气的不是你么。”
宋映白转到他跟前,笑道:“那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
黎臻听他这么说,哪还能再置气,使劲点了下他脑门,也跟着笑:“好,听你的。”
宋映白虽然不喜欢他这么做,但还是忍了,“所以,你看到了吧,裴怀珹是真心跟咱们示好的,他说了,过几天也要请你吃饭。”
“免了。”黎臻冷哼,“保持现在这样就了,不用更进一步。”
宋映白不强求,顺其自然,黎臻这种一贯没朋友的疑心病患者,面对突然找上门的“友情”,怀疑抵触都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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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叶娴大致摸清了自己的身份,她叫杨若,父亲曾任西北边镇的守将,他活着的时候,权倾一时,可惜,十年前,他在一次抗击外敌的战役中,不幸殉身,留下妻子王氏带着女儿守寡。
不过,这王氏出身很不一般,娘家是梁国公府,族中人丁兴旺,家中做官或高嫁联姻的子女比比皆是,如今宫里的宠妃便是这家里出去的。
王氏守寡后,国公府见他们孤儿寡母可怜,便让她们常常回娘家居住,西北那边基本不回去,她基本上算是在京城长大的,因为生得漂亮,性子活泼,父亲又是为国捐躯的将领,因而很得老国公夫妇的疼爱。
虽然是寄居的孤女,但国公府没人敢惹杨限,她就跟国公府的亲孙女一样,因此性子无拘无束,所以才会有亲自去摘假山上的风筝,而失足摔到迷昏的事。
真正的杨若活泼不拘小节,这点对她来说十分有利,如果出现不合规矩的行为,其他人也不会奇怪。
她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养病,今日一能地下就催促母亲去找那个梦中的公子。她母亲丧父守寡,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等女儿病情一稳定,就马不停蹄的去找自己亲姐姐——成宁侯府夫人。
成宁侯夫人身为姐姐,心里疼惜这个早早就守寡的妹妹,平时就有求必应,遇到好外甥女的大事,自然也不敢耽误,赶紧将自己儿子周瑄给叫来了,“你姨妈有嘱托你,你可千万办好,不能马马虎虎的。”
周瑄前几年太过浪荡被他爹撵到西北去了,最近才被召回京城,目前还处在守规矩的状态,“娘,姨妈,您二位说吧,让我做什么,我一定用心。”
王氏便将女儿如何梦到金甲将军,如何被指点寻找夫婿的事情一一道来,末了叮嘱,“但是出去不许乱说,对你表妹名声不好。”
“姨妈,您放心吧,我是那种没数的人么,不过,那金甲人真的是姨父吗?”
王氏一提自己的亡夫,不由得掉泪,“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这般关心我们家若儿,我就知道,他一直惦记着我们娘俩呢。”
成侯夫人也跟着抹泪,“真是苦了你了,一个人将若儿拉扯这么大。”
周瑄心道,有丫鬟仆妇照顾,家里又有人帮衬,哪是姨妈一个人拉扯的,但这种找抽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我在锦衣卫里有认识的朋友,我这就去找他问问,姨妈,你跟我说说那人的特征吧。”
这几日,王氏不知听女儿念叨了多少遍那个公子的模样,早就熟稔于心,详细的跟周瑄描述了一遍,“对了,他应该有官职在身。”
周瑄越听越不对劲,这人怎么感觉这么像黎臻呢,个头和容貌能达到姨妈所描述的天人之姿的,京城也翻不出几个来,而且还在锦衣卫里,除了黎臻还能是谁。
如果那个金甲将军真是姨父,也不会给女儿随便挑个夫婿,怎么着,也有个好出身。
这么一想,黎臻的可能性急剧上升。
但如果这人是黎臻的话,那么姨妈跟表妹恐怕冤枉要落空了,“……我觉得表妹梦里的这个人……非常像敬国公的孙子黎臻,不过,我不敢肯定,我还是再打听打听吧。”
“黎臻?”成宁侯夫人也见过黎臻几次,虽然不多,但印象很深,“诶,别说,我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是他,模样年纪跟职位都对得上,这可是一门好姻缘啊。”
周瑄忍不住泼冷水,“是他才麻烦,他那个性子……前几天碰到他,他对我的态度别提多坏了。”
成宁侯夫人道:“那你自己品德有亏,他才不理你,你表妹冰雪聪明,谁能不喜?这样吧,你将他请到家里来,叫你表妹隔着帘子看一眼,如果真是他,我便替若儿想办法。”
没想到周瑄立刻摆手,“他每天忙得很,恐怕没闲心来咱家做客,如果想核对,恐怕只能让表妹坐车到路上瞅他一眼了。”
成宁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连个朋友都请不到家里。”
周瑄不语。
王氏赶紧打圆场,“请家来太麻烦了,我觉得瑄儿说得很有道理,反正只是认人,搭马车瞧一眼又快又方便,就这么办吧,我回去让若儿准备一下。”
王氏匆匆的离开了,很快,她就带着女儿折返回到成宁侯府。
周瑄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在他印象中表妹还是那个像假小子似的小女孩,却不想迎面来了一个明艳照人的大美女,登时整个人一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我。
她听到自己要去见朝思暮想的公子,十分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听表哥周瑄吩咐。
王氏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仆妇跟着女儿,将她送上了马车,叫周瑄领着出了门。
她坐在车内,不时挑帘子看窗外的景色,兴奋得难以自已,偶尔低头抿嘴偷笑。
现在,鱼骨就被她用小袋子装着放在袖中,随时都可以许愿。她今天嫌见到他的过程太拖拉,便向鱼骨许愿早点见到他,没想到母亲一去成宁侯府就带来了好消息。
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坐马车,她才知道原来出门可以这么轻松,不用担心风吹雨淋,也不用跟人挤来挤去。
很快,车停在了路旁,她就见表哥周瑄从前面的马车下来,靠在路边等着什么,不久,就见一个身穿大红飞鱼服的人骑马行来,虽然表情比那天初见时严肃许多,但她一眼就瞧出,正是那位公子。
“呀,是他!”她兴奋的对周围的嬷嬷们道:“他是黎臻吗?”
这时候,就见表哥上前跟这人搭话,看样子是认识,印证了她的猜测。
周瑄见黎臻来了,迎上前去道:“这是放衙了?有空吗?咱们去吃酒啊。”
“不去!”黎臻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完全在周瑄的预料内,心里不舒服,却没怎么受伤,“哦,不去就不去吧。”说完,转身回到了马车上,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黎臻反倒纳闷了,周瑄什么目的?只是来请他吃饭的?而且他坐的马车一离开,身后还有一辆也同时掉头走了,后面这辆马车上坐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