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工作报告 第182章

两个拿着棍子的校尉站到了他左右,将他的衣裳撩开,照准他身体中间就是一棍子。

他只觉得自己要被打两截了,脸因为疼痛憋得通红,但是见周围的人没有叫的,所以他也不敢叫,紧咬嘴唇,一直闷着。

“每人五十廷杖,不能多,但一下也不能少。”黎臻背着手,监督行刑。

他没忘记宋映白的嘱托,刚才特意吩咐给柳遇兴留一条小命,希望这家伙争气点,别放了水,还死了。

其实打廷杖有个大家都知道的规定,锦衣卫负责官员靴尖朝内,就是往死里打,不给活路,向外呈外八字则意味着手下留情,打一打就算了。

有靠近黎臻的挨打官员,想看看黎臻靴尖朝哪个方向,却发现他走来走去,并不在原地站着。

“……”不禁悲愤以头抢地,他为什么要这样难以琢磨。

每个人五十下不多不少,没一会就有人忍不住痛苦的叫了起来,一旦有人打破了沉默,互相影响,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就有人失去了意识,再怎么打都不做声了。

五十棍打完了,将捆绑的绳子一撤,锦衣卫拿好棍子收队走人,被打的人是死是活,跟他们没关系。

被拦在远处观看的家属赶紧上来用门板抬人。

有个别还带着大夫就地诊治,还有带参汤的,第一时间喂进嘴里吊命。

“还好还好,我听人说,只要淤青没到膝盖就还有有救。”柳遇春瞅了眼堂兄的伤势,庆幸的道:“快把人抬回去吧。”

虽然堂哥已经意识不清了,肉也被打飞了一些,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黎臻监督完廷杖进宫复命,和吕公公一并往宫内走。

吕公公给人的印象,是个和蔼的胖老头,不管对谁都笑眯眯的,但黎臻心里很清楚,这老头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替皇帝做挡箭牌对付大臣的权阉,可不是随便一个阉人能胜任的。

吕公公笑道:“黎佥事,陛下昨天还问我们呢,说您搬出了国公府,究竟是为什么?可咱家哪儿知道呀,就跟陛下说可能黎佥事想换个地方透透气。一会呀,陛下说不定会亲自问您哪。”

“多谢吕公公告知。”黎臻笑着道谢。

太监因为特殊的构造,可以做到随时伴随在皇帝周围,因此跟皇帝的关系是其他朝臣不能比的。

尤其本朝的太监更为重要,不仅可以帮皇帝批阅奏折,还能帮皇帝盖印行使权力。

不过因为没有军权,说到底还是皇帝的家奴。

脑子正常的皇帝都知道,在和大臣的斗争中不能赤膊上阵,一般选择用太监做提线木偶,自己躲在暗处,来跟这帮子饱读诗书,老奸巨猾的大臣争权夺利。

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了,就把黑锅都推给太监,一杀了之。

当今圣上永泰帝,即位五年,如今不过二十五岁,已经扶植起几个权阉帮自己办事了。

黎臻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写字。

召了黎臻和吕公公进来后,继续专注的低头写字,“都老实了?”

指的自然是被打的官员,黎臻回禀道:“实打了五十棍,殒命者应该不下五人。”

“那就好。”皇帝停下笔,抬起头,笑问黎臻:“听说老国公提刀追杀你,是真的吗?你怎么惹到他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黎臻装作为难的道。

皇帝轻笑道:“那倒是,不过,你抽空给他赔个不是吧,昨天他进宫跟皇祖母大倒苦水,看着……挺可怜的……”

“……”黎臻还能说什么,祖父都进宫找他姐姐抱怨了,“……是。”

皇帝见黎臻一脸的无奈,感同身受,“朕理解,朕对皇祖母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对了,袁同知已经上表请辞了,就由你接替他吧。”

“谢陛下。”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由皇帝亲自任命,升迁调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皇帝道:“你好好历练历练,以后你可要帮朕做更多的事情呢。”

“谢主隆恩。”

皇帝笑了笑,“好了,下去吧。”

黎臻退了出去,往宫外走的时候,看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裴公公正和裴怀珹站在甬道边说话。

裴怀珹又是那副死样子,绷着个脸,冷眼瞅人。

裴公公是他养父,不晓得怎么惹到他了,黎臻走了过去,对方看到他,中断了谈话,跟他打招呼,“黎佥事。”

黎臻跟裴公公简单说了两句话,没多搭理裴怀珹便走掉了。

等他走了,裴公公纳闷的道:“怎么瞅着黎佥事对你好像有点敌意呢,你们俩以前的关系不是还行么。”

裴怀珹也想不通,按理说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但他越是跟宋映白关系好,好像黎臻就反感他,“不知道。”

裴公公好声好气的劝道:“你怎么着也得缓和缓和,别跟谁都这样。”见养子还是沉着脸,无奈的道:“行行行,那你好歹面圣的时候笑一笑吧,现在不笑,等脑袋搬家的时候再笑吗?!”

裴怀珹翻眼看别处。

裴公公一拍脑门,直跺脚,“早晚被你拖累死。算了,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带着养子紧赶慢赶的面圣,到了御书房外通禀后,皇帝直召见了裴怀珹进去,很快,吕公公跟其他的内侍都走了出来,两个大太监便站在廊下,寒暄的聊起最近的天气来。

裴怀珹一进去,皇帝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抱怨道:“你回京城有几天了,都没想过来来见朕吗?”

裴怀珹弯腰作揖请罪,“微臣有罪。”但语气却没什么谢罪的意思,和平常一样。

“你真行啊,一去就是一年半,朕几次叫你回来,你都敢上疏一再拖延,胆子真是太大了。”皇帝抬眸,鼻音重重一哼。

裴怀珹只是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站直身子,微微仰头思考,“嗯……罚你什么好呢。”然后偷瞄裴怀珹,见他脸上没有惧色,有点失望,撇撇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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